第16章 遙遠的對望

“我本是許府二少爺家的女兒許依依,本應該在幾天之前就死去的,但是我不忍心看着我的孃親太過於痛苦,所以一直執念着不肯離去,直到你的到來……”許依依這麼說着,米雪的心中更加震撼。

“你開什麼玩笑?爲什麼我來了你就肯離去了?這件事情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米雪這麼問着,那個叫做許依依的光團突然便黯淡了幾分,然後從裡邊隱隱傳來了一聲輕嘆,“因爲你是見到我和我爹孃的經歷落下淚的人。在你之前已經有過數百人曾觀看過我和我爹孃的經歷,但是他們的臉上都只有漠然,從不曾掉淚過,而你是他們中間唯一掉淚的一個。”

聽到許依依這麼說,米雪的身子震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道:“那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意味着你將是代替我陪在我孃親身邊最佳的人選。”許依依輕飄飄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讓米雪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什麼意思?”

許依依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而等到米雪想要再問的時候,那個叫做許依依的光團卻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等到她終於適應了這個光亮,睜開眼睛的時候,許依依卻不見了,整個空間裡邊只剩下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在那股意識中不斷激盪。

“許依依!許依依!”米雪喊了幾聲,可是許依依卻已經消失了,再也不見她的蹤影。

“許依依!”米雪突然感覺有些傷感,她“抱着”雙臂蹲了下來,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進來,“許依依!許依依!”這個聲音在叫喊着,聲音中透着悲涼,透着企盼,卻意外地打動了米雪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多情善感,她從來都不是善感的人的,可是這段時間,也許是一個人漂流地太久了,讓她的心也突然感覺孤單了起來。

曾經的那個世界已經離她很遙遠很遙遠了,遠到她幾乎都要忘了那個世界,忘了那裡邊的人,裡邊的事,只是那最後的一槍卻在她的心中久久徘徊不去。她不知道那個開槍的人是誰,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很迷茫很迷茫,她已經找不到了回去的路……

可就在這時,她死前的一幕突然在她的面前清晰了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意外的聲音,“這就是你心中的執念嗎?”那人這麼問着。

米雪一驚,陡然站了起來,全身進入了戒備狀態,“是誰?”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可是那人卻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始終都放不下。”

“你怎麼知道我心中在想些什麼?”米雪還是全身緊繃,而那人則是再次嘆息了一聲,“我是掌管生命的神靈,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先前的那個孩子,我念在她一心爲母的孝心上,纔會允了她留在這裡找尋有緣人。如今,她遇到了你是她的幸運也是她的不幸。我只想知道,對於那個世界的事情,你就真的如此放不下嗎?哪怕如今我允了你幾生幾世的榮華富貴,你還是要執意回去那個世界,是嗎?”

神靈這麼問着,米雪卻突然沉默了下來,而神靈也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米雪終於擡起了頭來,看看寂寥的星空,落寞地說道:“我並不是眷念那個世界,我只是想要知道答案,我要知道最後開槍的那人是誰,如此便已足夠。”

“可是你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你已不再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你又能夠做些什麼?”

神靈這麼問着,米雪卻笑了起來,“是啊,知道了我確實不能怎樣,可是不知道,我卻不能甘心。你知道嗎?在那個世界裡,我唯一的依靠便都停在了那裡,如今我雖已墜入別的時空,但是我的心依舊還留在那裡,你明白了嗎?”

米雪這麼說着,神靈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米雪一眼,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吧,既然你堅持,那麼我就幫你一把,但是你要答應我,爲了那個孩子,也爲了你自己,以後替她好好地活下去,當然也是爲了你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神靈這麼說着,米雪則是淡然一笑,“好,我答應你。”

如此,米雪的魂魄便再次來到了地球的上空,那裡便是她曾經死去的地方。

竹林中的“米雪”仍舊在警惕地前進着,可是她的背後卻突然多出了一個人,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冷酷,同時亦有着痛苦。

高空中的米雪努力地睜大眼睛去看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可是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突然,一聲槍響如記憶中的一般突然響起,米雪慌張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看去,卻只見自己的背後被洞穿,倒在了地上。

“啊!”米雪的心一陣狠狠的疼痛,而那個神靈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如此,你還堅持要繼續看下去嗎?”神靈這麼問着,米雪慌張地捂住了胸口,最終狠狠地點了點頭,“我要繼續看下去。”

“那好,我就讓你看完這整整的一幕,讓你徹底斷了對這個世界的念想。”神靈這麼說着,嘆息了一聲,便離開了。而米雪留在高空,看着地下突然一陣慌亂。

那個開槍的人終於從迷霧中走了出來。而米雪看着那個人的身影、眉眼,眼睛突然睜大,“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米雪這麼問着,可是眼底下的那一幕卻容不得她否認。

那人走到了“米雪”的身旁,看着那個心臟被洞穿了的女人,突然彎下了腰,一把將她抱起,往竹林外邊走去。

米雪的身影也跟着他朝外邊飄去。

就在這時,一輛車子突然使了過來,見着男人手中的女人,車子猛地剎了車,在地上滑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藍!”那人喊了一聲,而米雪也跟着朝那人看了過去,棱角分明的臉上,明明透着一絲無奈,又帶着一絲痛苦。

“紫陌!”空中的米雪喊了一聲,可是地上的幾人卻都聽不見。而那個叫做藍的男人將手中的女人緩緩放到了車上,動作輕柔。

紫陌看着,臉上突然閃過了一道痛苦,“藍,你……”

藍沉默沒有說話,紫陌見了,也不好再問什麼,只是帶上了藍與車中的那個女人,一路呼嘯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似乎十分低迷,而米雪跟在他們身邊,心一陣陣地疼痛。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他,竟然是那個人殺死了她。

曾經她以爲紫陌是她最好的朋友,而藍是她最愛的男人,可是卻沒有想到她最好的朋友與最愛的男人卻聯手將她給殺死。

眼中的淚終於落下,而正在此時,藍卻似乎有所感應一般,朝着米雪藏身的地方看了過去,“雪,是你嗎?”藍這麼問着,眼神中透着悲傷。可是米雪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樣的藍是她最熟悉也是最深愛的藍,可也正是這樣的藍將自己給殺死。“藍,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米雪在空中與藍“對望”着,可是兩人都無法知道他們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有淡淡的悲傷在空氣中飄蕩。

而紫陌坐在旁邊,看着這樣的藍也只能搖頭嘆息。“藍,如果你真心痛苦,爲什麼你又要答應這麼做?”紫陌問了一句,可是藍卻只是苦笑着低下了頭,“紫陌,你真的認爲我還有拒絕的機會嗎?與其讓別人動手去殺害雪,我寧願雪是死在我的手上,這樣我起碼還能夠留着一些念想,能夠留着和她最後的一段記憶。”

藍這麼說着,紫陌卻沉默了,他的嘴角雖然微微上翹,只是他的心中卻在嘆息,而米雪看着這樣的藍,心卻突然狠狠一痛。

她曾經就聽說過組織裡邊要秘密的處決一批人,可是她從來不會想到那個消息竟然和自己有關。她只是天真地以爲有叛徒進入了他們的組織,然後被人發現了而已,卻沒有想到,今日,那個要被處決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可是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竟然派出了藍來對付她?米雪不明白,而藍和紫陌顯然也不可能告訴她原因,所以米雪只能忍受着滿心的憤怒與悲痛,繼續跟着他們往前邊飄去。

終於,他們趕到了基地,藍悲痛地將米雪的身體抱下了車,而老大卻召見了他。

“藍,你們回來了。”聽到老大這麼問,藍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老大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只是踱步走到了米雪的身旁,“你做得很好。”老大這麼說着,藍卻突然擡起了頭,“爲什麼?”

他只問了一句,老大卻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嘴角莞爾一笑,突然便坐了下來,伸手撫摸着米雪的頭髮,低沉着說道:“你真的想知道爲什麼?”

藍點了點頭,老大卻突然憤怒了起來,他伸手便將藍撂倒在了地上,連帶着還發狠地踢了幾腳,直踢得藍吐出了鮮血。藍有些不解,可是老大卻突然停了下來,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然後將目光轉到了米雪的身上,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傷。

“藍你知道嗎?是你害了米雪。”

老大隻說了這一句話卻讓藍震撼地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碰到牆壁的時候才停了下來,“老……老大,你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聽到藍這麼問,老大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悲涼。“藍,你知道嗎,你和雪的戀情已經曝光了,組織上決定你們兩人中間只能留下一個人,而組織的最後決定是給你們兩人一人一個考驗,誰過了考驗,便留下誰,而最後是你通過了考驗。”

老大這麼說着,神情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傷,他只是靜靜地看着米雪蒼白的臉,淚在眼眶中打轉。

而藍則是被老大的話震撼地滑落在了地上,他死命地箍緊了自己的雙手,雖然心中已經預料到了那個考驗會是什麼,但他還是固執地問了出來,“什……什麼考驗?”

老大聽到他這麼問,輕撫米雪的手陡然頓了下來,幾秒之後,才又將手伸了上去,只是語氣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只是卻帶着一股濃濃的滄桑,“在你執行任務的前一週,組織上找到了米雪,當時他們只提出了一個要求,讓米雪將你殺死,否則,她便只有一死。

可是米雪拒絕了,她拒絕了生的希望。只是因爲她下不了手,她不忍心傷害你,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

而組織在得到她的答案之後,便放她回去了,也沒有爲難她,但是他們卻找到了你,向你提出了這個條件,而你卻答應了。

你知不知道是你害死了米雪?害死了你最心愛的女人,同時也害死了我最喜歡的師妹?如果……如果你不是我的師弟,我想,終有一天,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老大這麼說着,藍卻陡然噴出一口血出來,現在他才知道米雪是有多麼多麼地愛着他,哪怕就是讓她死,她也不願意放棄他。

可是……可是他對她做了些什麼?他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他竟然親手毀掉了米雪對他的信任,對他的愛。他……他不是人,他不是個男人!

藍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頭髮,用頭撞着牆壁,而米雪站在空中,看着這一幕,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終於記了起來,終於記起了老大說的那一幕。

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可是組織上的領導卻找到了她,他們問着她,“米雪,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殺了藍,還是讓藍殺了你?”

她記得那個時候,她的回答是,“可不可以讓我們兩人都活下來?”只是那人拒絕了,於是她開口說道:“那麼就讓藍殺了我吧!”

她記得當時,那人看着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悲傷,她不知道那抹悲傷到底代表着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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