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怕有個好歹,就不會去賭,更不會去借印子錢。”老許頭沒好氣地說,“借了就自己去還,拿全家的錢去給他填窟窿,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他如今也知道錯了,以後定然不會這樣了,你就別瞎嘚嘚了。”許老太太不耐煩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老四幹啥去了,玲子咋也沒回來?清鍋冷竈的,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玲子在老三家幫忙呢,你出去晃盪一下午也不知道回來做飯,還有臉說閨女。”老許頭轉身對許老三道,“你還不趕緊回去,杵在這裡幹啥。”
“嗯……”許老三把目光從許老太太身上收回來,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心情複雜地說,“爹,那我先回去了。”
許老太太就跟忘了下午的事兒一樣,挽起袖子準備做飯,擡手扒拉開擋在面前的許老三。
“噹啷——”兩塊碎銀子從許老三的袖子裡掉了出來。
“這是……”許老太太眼疾手快,一把撿起碎銀子問,“這銀子是打哪兒來的?”
老許頭張嘴就撒謊道:“找人借的,給老三媳婦看病用的。”說着就想要回那兩塊碎銀子。
許老太太完全不信,死死抓着兩塊碎銀子道:“借?說的輕巧,不過一下午的時候,你去哪裡借得到銀子,村裡有幾戶人家能趁銀子?就算有,人家會借給你?”
老許頭剛要再說什麼,卻見許老三忽然伸手,直接抓住許老太太的手腕,拿回那兩塊碎銀子,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許老太太的情緒頓時就崩潰了,嗷地一嗓子:“你們爺倆如今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老子揹着我藏私房錢,兒子如今對我這個娘不理不睬,我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被你們這樣欺負……”
老許頭也越發不耐煩了,甩手道:“你這婆子近幾年越發不可理喻,趕緊做飯去,這都什麼時辰了。”
“我又不是你的煮飯婆子。”許老太太氣得跳起來,上前跟老許頭撕扯起來道,“跟着你受了一輩子的苦,到老了還要給你燒菜煮飯,你還要揹着我藏私房錢,你個沒良心的老混蛋……”
“我去老三家看看,你自己發瘋吧!”老許頭一把將人甩開,揹着手往外走去。
只有許老太太被丟在家裡,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了半晌,又沒人理也沒人來勸,越想越覺得心裡憋屈,一骨碌爬起來,進屋開始收拾包袱,邊收拾邊掉眼淚。
不多時,許玲子回來做飯,見狀嚇了一跳,趕緊道:“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回孃家,你爹跟你哥都不待見我,我何苦留在這兒討人嫌棄。”許老太太見有人回來了,頓時又發作起來,“我這就遠遠地躲開,以後他們過成啥樣都跟我無關,我也不在這兒惹人生厭。”
“……可是姥孃家早就分了家,姥娘現在都是住在舅舅家的,娘,你回去了……”許玲子還沒說完就察覺這話說得不對,趕緊挽回道,“娘,我是說,爹今個兒爲了二哥的事正生氣,要是跟你拌幾句嘴,你也別往心裡去,哪裡用得着回孃家這麼嚴重。”
“你也用不着跟我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們爺們一條心,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我躲遠點兒,免得討你們的嫌。”許老太太拎着包袱,氣哼哼地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