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農田,火辣流油的豔陽。
許諾諾擡頭望着太陽,隨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然後彎下身子繼續摘苗兒。
再一會兒天就黑了,本來家裡就沒人幹活,再耽擱下去不知又要拖上多少天才能幹完,家裡馬上就要揭不開鍋,總要趁這兩天挖些吃食纔好……
想到此,許諾諾幽幽嘆了口氣。
不遠處,一直待她不錯的大娘跑了過來,“諾諾啊諾諾,快些個別做了,你家出事兒了呀!”
許諾諾一聽,心下一跳,忙丟下農具跑到田頭。
“大娘,我家出什麼事了?”
“你奶奶不知爲何請了個大神,在你家裡面吆五喝六的,鬧扯好關天了,你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怕不禁吵,你還是快些去看看比較好。”鄰居大娘氣喘吁吁道。
許諾諾一聽,就炸了鍋,顧不上謝道,一溜煙往家跑。
“呀,這性急的姑娘,可別出了什麼事纔好……”鄰居大娘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很是不放心。
路上,許諾諾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來,就這麼飛回家去。
一想到那個病怏怏的娘,和那個囂張跋扈的奶奶,她就無法平靜。
穿越已經有些日子了,從一開始的接受不了,漸漸變成無可奈何,近來,也只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一貧如洗的家,吃了上頓沒下頓,村子裡的人大多都不好過,這是個貧村。
她家裡由其貧窮,爹爹趕集去了一直沒回來,兩個哥哥也不爭氣,她再不做點活計,一家人就真的要餓死了。
可縱使如此也不消停,那個奶奶整天的出幺蛾子,真是沒個罷休了。
許諾諾纔到家門口就聽到家裡亂成一團,跑進去時一個帶着滑稽面具的人正在地上跳來跳去,嘴裡面念着一些聽不懂的話。
唸了幾句後,他一把將面具扯了下來,露出同樣畫了花油彩的臉。
大神開始瘋狂甩頭,嘴裡唸叨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等她念完了一切,將手中的符用火燒了,然後丟到一碗盛滿清水的碗裡。
“把這個拿去給她喝!”大神對身邊類似助手的人道。
助手接過碗,快步進了屋子,將碗強行塞到炕上的葉氏手上,命令道,“喝!”
“喝你媽的頭!”許諾諾快步走過去,一把將碗奪過,嘩啦一下子全潑在助手身上。
“我娘懷着身孕,飲食最是忌諱,你這裡面摻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敢給我娘喝,喝壞了你要怎麼賠?”許諾諾大聲斥道。
那助手本來想發作,但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盛氣凌人的架勢,一時也有些挫。
又看看坐在炕上的葉氏臉色蒼白,身上發顫的模樣,不免有些害怕。
但他說什麼也不想在小姑娘面前露怯,便逞強道,“你這個小姑娘,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哼!”
說完,轉身去屋外找大神。
許諾諾忙去炕上扶葉氏,一邊關切尋問,“娘,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喝他們給你的東西?”
“你奶奶叫的人來……我不敢不喝……”葉氏臉色蒼白,嘴脣發抖,看起來狀況很是不好。
這時,屋外也鬧開了。
許老太太一見自己請的大神被趕出來,法式沒做完就要走,肺都要氣炸了,站在屋外就罵開了。
“許諾諾你這個殺千刀的,你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娘,你先坐着,我去應付奶奶。”許諾諾安撫了被嚇壞的葉氏,出屋子迎戰許老太太。
“奶奶,我娘是有身子的人,這點你不是不知道,還請大神來亂跳,剛纔娘喝了他給的東西,感覺很不好,你就不怕孩子有什麼事,我爹回來你擔待不了嗎?”許諾諾毫不畏懼道。
她說的條條在理,許老太一時也有點害怕,這次請大神回來完全是她自作主張,若真導致孩子沒了,那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的。
正在她猶疑不定間,裡屋傳來葉氏的一聲哀叫。
許諾諾一聽忙跑回去,許老太也有點不是臉。
屋裡面的葉氏已經痛成一團,身下流了一灘血水摻着不明液體,沒生育過的許諾諾拿不準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這是早產的跡象。
她跑出去對許老太道,“不好了,我娘早產了,我去找接生婆,你看着她!”
說完,就往村東頭跑去。
這下囂張的許老太被嚇住了,沒想到真能這樣點背,弄到出了事情。
兩個跳大神的對視一眼,都覺得此時走爲上計最好,於是趁許老太不注意,偷偷離開了。
……
許諾諾將接生婆子找來,幾個聽到動靜的村民也都圍在院外,和許家交情不錯的和成子和陳氏也都趕了過來。
接生婆子進去接生,許諾諾就在外面燒水,忙活了一會兒纔想起一直沒見到小妹妹桃子,她忙起身去找。
這一找,才發現桃子一直藏在柴堆後面,放進被跳大神的嚇怕了,這回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
“別怕,桃子,你出去避一會兒,等娘好了再回來。”許諾諾摸着桃子的頭安撫。
“娘出事了嗎?我聽到她叫的好痛,我不走,我在這裡陪娘。”桃子戰戰兢兢道,雖然害怕,但對母親的關懷勝過一切。
“你放心,娘不會有事的,聽姐話,去和成子哥玩一會。”許諾諾怕待會嚇到妹妹,對站在門口的成子使了個眼色。
成子會意,便將桃子領走了,臨走前還塞了袋子小米給許諾諾。
許諾諾幾番推脫,奈何成子十分堅持,她也只好收下。
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進去,換來的是紅彤彤的血水,屋內的葉氏痛叫不止,到最後連叫聲音都虛弱了起來。
許諾諾心急不已,卻沒有辦法。
等到一聲嬰兒啼哭打破寂靜,許諾諾焦燥的心終於定下,忙進屋裡看葉氏的情況。
“是個女兒。”郭婆子將孩子抱給許諾諾看了一眼,便又去照顧葉氏。
葉氏因爲生產時大出血,這會血仍是沒有止住,身子虛弱到極點。
許諾諾被嚇得不輕,也顧不上新生兒,陪着郭婆子忙前忙後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