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樵雨見他吼也一肚子火,可是畢竟理虧於人,只好耐着性子說道;“內兄,我知道你心痛妹妹的死!可是你妹妹的脾氣你清楚,她到我家之後都作了什麼你應該心中有數!爲什麼我妻妾成羣卻只有三個兒子!爲什麼其他妾室不是短命就是久病,我的二子錦瑜和三子錦方數次險死還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即便我不說你也能想到,若不是看到唐家對我的情份,你當我會一再縱容她?!”
唐照林閉嘴不說話了,妹妹做的事他當然知道,甚至有些還是家中爹孃給出的主意,可是身在世家旺族,若不用些手段,那麼就只能任別人宰割,既然知道如此,當然要先下手爲強。∵↓←有意思書院.hei??hei .◎◎
藍樵雨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身爲人夫不能一視同仁,本就愧對其他妾室,她這一次次把人往絕路逼,難道就沒想過鳥窮則啄,獸窮則攫,把人害到走投無路之時,必然會生魚死網破之心!若她能極早收手,又怎麼落得這般下場!韋氏因爲此事逃亡數年,她自己的罪過倒是講不了,可是我的三子卻也因此吃盡苦頭,算來算去,不還是令妹的因由!現在韋氏回來,我若因此立刻處置了她,讓我如何面對我那三子?難道要讓他因此而恨我一生?!所以還請內兄寬限我些時日,待方便之時,我一定會給內兄一個交待。”
“寬限?我似乎已經寬限你很多天了,你覺得對不起你的三兒子,可是你就對得起錦翔了?他的母仇不報,你就不怕他恨你?”唐照林憤怒地說道。
藍樵雨往藍錦翔那裡看了一眼,挺了挺胸,說道:“我想錦翔是不會那樣逼迫他的親兄弟的,他的母親過世他心痛,所以他也一定會爲他的弟弟着想,不忍弟弟與他一樣承受喪母之痛,我十分相信我的兒子,會顧念兄弟之情的,錦翔,你說是不是啊?”
藍錦翔坐在那裡臉色一陣青白,本來唐照林就是他找來的,他不知有多想讓韋秀媛死,可是現在父親用兄弟之情來挾制自己,自己點頭,舅舅必然不好說話,可是自己若不點頭,那父親必會覺得自己無情,對親弟弟也以死相逼,對自己印象從此一落千丈。
他不說話,藍樵雨和唐照林兩人都在看他,唐照林在想,這小孩子怎麼不說話,他不是非常想給他母親報仇麼,現在只要站起來說一句“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藍樵雨必定無話可說,自己哪怕現在就提劍去把韋秀媛殺了,藍樵雨也不能奈何自己。
而藍樵雨卻在想,這個孩子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自己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難道他還要拗着自己的意思,一定逼死韋秀媛?看來他也是繼承了他母親的性格,心狠手辣、情感淡薄……
正在藍錦翔這左右爲難的當口,忽然聽到門口有人說話,道:“族長此言差矣!老夫倒覺得,兄弟之情固然可貴,可是母子之情卻大過天!爲人在世,若因爲怕兄弟怨恨而放下母親仇不報,那纔是無情無義、天理難容!”
廳內的三人轉頭看去,卻見是藍向榮走了進來。
遠道歸來的藍向榮似乎連衣服都沒換,身上還掛着淡淡的灰塵,在車裡揉得衣襟都皺了。
藍樵雨暗暗磨牙,心想自打自己登上族長之位起,三叔就在和自己作對,畢竟他高出自己一輩,所以即使自己的族長身份都壓不住他,連他違背家規,以他自己的名義在外面開辦濟通藥行,自己都沒能阻止得了,現在他又來橫插一腳,要把韋秀媛推上死路,其心該有多麼狠毒!
聽了他的話,唐照林可樂了,說道:“呵呵,藍三爺此言有理!作人就該恩怨分明!對的是對的,錯的是錯的,分得清哪輕哪重!不然因小失大,可就得不償失了!”
藍樵雨暗暗咬牙,心道因爲一個死去的、並且該死的人而傷了活人心纔是得不償失!唐照林竟然和三叔合夥來威脅自己,實在可恨!
可是偏偏這兩人又是他得罪不起的,想要反駁都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沒辦法只好應付道:“三叔,您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遠路歸來,您還是先去休息吧,這邊的事是我的私事,我會處理好的,三叔您就不要費心了。”
藍向榮可不聽他的,把手一背,說道:“族長這話不對,你身爲族長,你的一舉一動都關着全家族的利益,沒有私事可言,便如眼下,如果您處理不好韋秀媛之事,很可能惹得唐家不快,我們失去這個盟友、更有甚者可能變成仇敵,這樣對我們藍家十分不利,所以我覺得族長還是應該按唐家之意,把韋秀媛這個罪婦交出去,既爲過世的族長夫人報仇,又可繼續維繫藍唐兩家的關係,何樂而不爲!”
“可是、三叔……”
藍樵雨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藍向榮打斷,道:“可是什麼可是,韋秀媛害人已經是事實,這世上哪有害死人不用償命的道理,族長若念與她有過夫妻之情,那正好就交給唐賢侄,讓他處置,豈不省了你自己心煩。”
說着轉頭看向藍錦翔,道:“翔兒,你也不用爲難了,三叔公夫你作個決定,還是報殺母之分要緊,你去把韋秀媛押出來,交給你舅舅帶走吧!”
這下藍錦翔和唐照林都樂了,沒想到藍家之內還有人願意幫助他們。藍錦翔立刻跳起來說道:“多謝三叔公成全!我這就去把那賤人押來!”
說着便要向外走。
藍樵雨一看在後面大聲吼道:“站住!這個家裡在還沒輪到你當家呢!”
藍錦翔只好站住,停身回頭,道:“父親,韋氏回來這些天,你一直在找各種藉口維護她,現在連三叔公都看不過眼,要讓舅舅把她帶走,您竟然還攔着?!父親,她是您的妾,可我母親卻是您的正妻,難道您真要讓母親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麼?!”
藍樵雨看看兒子又看看唐照林和藍向榮,知道再不交出韋秀媛實在說不過去,咬牙跺腳道:“也罷!便按你們說的辦,可是即便如此,我總該對他們母子說個清楚,你們等着好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