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說的好聽，但一想到要去應對那些老迂腐，張玉堂就覺得自己頭疼。
想了好幾天還是一無所獲，縱然他有幾分辯才，但對那些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的人來說，有也相當於沒有。
再加上，還有另一座攔路大山。
威帝氣宇軒昂的坐在牀榻上，拿着一個雞腿再吃。
大概是好久沒這麼清閒過了，威帝顯而易見的胖了些。
畢竟對外說的重珂難愈，但實際上威帝還是能撐上一段時間，再加上慕雲裳給他開的養生方子，他最近甚至感覺自己還年輕了幾歲。
“陛下，您最好還是少吃一些油膩的東西把？”掌事太監小心翼翼的勸阻着。
威帝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的繼續吃着。
那掌事太監只能說道：“一會兒太子殿下就帶着太子妃來了，陛下，您忘了上次看見您吃油膩的東西太子妃做了什麼麼？”
太監意有所指的指着他的頭髮。
威帝頓時感到頭皮一緊。
不捨的看着手上的雞肉，最終只能將其放在了盤子上。
又用清水漱了漱口，還小心翼翼的問道：“應該沒有什麼味道吧？”
慕雲裳跟着張玉堂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下意識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威帝，但實在從那張嚴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
可是慕雲裳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和張玉堂一起拜會了威帝之後，幾人纔開始好好說話。
“朕已經將整個正陽殿圍得鐵桶一般，再加上日日都有苦的要死的藥味瀰漫而出。”威帝說道這裡，還委屈的看了慕雲裳一眼。
慕雲裳無奈的笑笑。
要不說老小孩，老小孩呢，威帝自從不管事兒之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也大概了發現了自己將事情都交給張玉堂之後，實在沒事兒可做，所以對這難得的和孩子們相遇的時間就格外的珍惜。
“…..所以應該是騙過黎王了的，再加上我一般出去都是通過暗道，所以不會有人發現我的行蹤。”
張玉堂自然也是知道暗道的存在的，甚至因爲擔心黎王也知道這個地道，還特意多打了幾個出口。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我們想和您商量一下。”張玉堂正經了顏色說道。
“你們？”威帝下意識的看了慕雲裳一眼，慕雲裳充滿魅力的對他笑了笑。
但是一想到就是這個女人逼自己不得不吃苦藥，威帝就一點也感覺不到那笑容的魅力所在，甚至還打了一個哆嗦。
張玉堂想了又想，這件事想要瞞過威帝是不可能的，但是就這麼一直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如果真的等到威帝過世之後在說，那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皇長子是不被先帝所承認的。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想讓小天當皇長子？”威帝眯着眼看着二人。
慕雲裳和張玉堂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堅定。
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威帝想了半天，只說了一句，“我確實挺喜歡小天那孩子的，但是說句實在話，我覺得小天不是當皇帝的好苗子。”
本來慕雲裳一聽到但是，心裡就是咯噔一聲，後來又見威帝原來說的是皇位的事情，心又放下來了一些。
張玉堂道：“我們也沒有打算讓小天當皇帝，但是他確實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這件事所有的人都應該知道，我們是不會妥協的。
再加上，我也沒有打算就這麼當一輩子皇帝，等我登基之後，就會從宗室子弟中選擇適齡的人教導，然後禪位於他，我就帶着雲裳去江湖上過日子了。”
“這樣啊，，那，這樣也好。”威帝給了兩人一個出乎意料的軟和的態度。
威帝也沒說什麼坐上了這個位子之後就再也難以放開了之類的話來潑張玉堂的冷水，只是默默地給出了自己的信任和關愛。
張玉堂又和威帝說了一些話，然後才起身告辭。
最後走到門口的時候，張玉堂突然回頭看向這個威風了一生的老人。
他靜靜的坐在那裡，過往的煙雲都已經散去，除了那些一直困擾他的歉疚，所有的浮華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謝謝你，皇爺爺。”張玉堂最終還是說了這句話。
說出來之後，反而輕鬆了許多，大概是這件事也一直困擾這張玉堂。
放下，和原諒，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張玉堂走上前去拉住慕雲裳的手。
“不後悔啊？那可是皇位哎。”
“那你不後悔麼？那可是後宮之母，母儀天下什麼的，想想就很酷啊。”
“切，我纔不稀罕呢，母儀天下又不能治病救人，我還不如當我的小大夫。”
“呵呵呵~”
遠遠的，話已經聽不清了。
本來熱鬧的宮殿一下子又變的寂靜，只剩下威帝一個人。
明明滅滅的光在他的身上來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滴滴打在手背上的淚痕。
雖然張玉堂通過了皇上這一關，但是那些老學究可不會因爲皇上就對慕小天網開一面。
在張玉堂好說歹說都不行的時候，只能用出了殺手鐗。
畢竟身爲一個官場中人，這些人在怎麼孤高自傲，也是有一些把柄的。
雖然說文淵閣的這些人是些迂腐的人，但其實一個個心思活絡着呢，那種動不動就撞柱的書呆子肯定混不到現在的這個地位。
在事業和皇長子面前，還是自己的官位更重要一些，畢竟皇太孫是誰都無所謂，但是官位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雖說很是廢了一些功夫，但張玉堂到底是把這件事拿下來了。
親手將金碟和玉牌交給慕小天，張玉堂摸了摸他的頭道：“以後你的大名就是祁慕天知道了麼？是我和你孃親真正的孩子。誰也不能說你不是我們的孩子了。”
這一通煽情的結果就是慕小天，不對，祁慕天抱着張玉堂狠狠地大哭了一場，然後毀掉了張玉堂一身質地極好的衣服。
等到這件事佈告天下的時候，人們才知道剛剛立的太子爺已然有了皇長子了，雖然在京城待的時間長的人都知道皇長子不是張玉堂的親生兒子。
但是官場中的人每個人都像人精似得，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再者說了，就算不是親生的又怎麼樣，沒看見金匱玉碟都發下去了麼。
雖然還有一些酸腐的文人說什麼會攪亂皇家血脈，但是這已經打擾不到祁慕天了。
祁慕天雖然說地位往上升了好幾等，一下子從平民之子變成了皇子皇孫。
但是他卻並沒有多麼開心。
首先，他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出去玩了。
身爲皇家子弟，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滿大街的跑馬了，也不能隨隨便便的癱軟在地上，更不能叫慕雲裳孃親，該改口叫母妃了。
祁慕天愁苦着一張臉看着手邊的四書五經，以前慕雲裳雖然也給他講過一些知識，但更多的是帶着他到處認藥材，將病理，從來沒有講過什麼治國之策。
但是那個長着一個山羊鬍的老夫子卻振振有詞的說什麼，身爲皇長子，當然應該我學習策論，治國之道和御下之道。
祁慕天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愁白了。
扁着一張嘴找到慕雲裳，聽那老夫子說以後要來見慕雲裳還要先給張玉堂說一聲，等張玉堂同意了之後才能見到慕雲裳，金豆豆就掛在眼角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慕雲裳心疼的看着慕小天哭的通紅的眼眶，晚間就找張玉堂說了這件事情。
慕雲裳將雞湯放在張玉堂的書桌旁，長嘆一聲道：“皇室子弟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啊。”
張玉堂喝了一口雞湯，將心思從奏摺上收回來，道：“就算他不是皇室子弟，最多也就是少了策論這一項，別的也不會少的。”
“這樣是不是太嚴苛了？”慕雲裳也不會帶小孩，畢竟她也從來沒生過孩子，更何況就從慕雲裳知道的情況來看，一般的孩子也是很小就啓蒙了，慕小天的起步其實是有些晚的。
“我不滿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習四書五經了，小天今年都快六歲了把，別說學習，就算認識全部的字就不錯了。”
慕雲裳不滿的撅起嘴巴，“那你是說我教的不好咯？”
“沒有，我哪兒敢呢。只是我覺得小天一直跟在你身邊，學的都是醫藥的知識，倒不是說當一個大夫就不好了，但是咱們既然有這個條件，那自然應該讓小天多嘗試一些，你說是不是？”
慕雲裳想了想，也沒辦法反駁。
畢竟古往今來，大家的教育向來都是從娃娃抓起，就算她想把慕小天養成一個不知愁苦的小胖墩，也不能就這樣做。
畢竟，不管在什麼時候，沒有一技之長，那肯定是被欺負的命，再加上，在慕雲裳心裡，小天只是不學而已，只是卻一點刺激罷了。
想了想，慕雲裳有了一個主意。
慕小天這天剛從上書房下課，眼淚汪汪的準備去找自己的母妃，路經御花園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幾個小丫鬟在那裡嘰嘰喳喳的聊天。
正好慕小天走的有些累了，就想讓這幾個小丫頭帶着自己過去找母妃。
剛走進，就聽到有人說。
“聽說皇長孫不是太子殿下親生的孩子呢。”一個嬌俏的聲音道。
“是啊是啊，但是太子殿下對這個孩子還真是沒話說，竟然讓人領着上了族譜了。”
“誰不說呢，可能是這個小孩特別聰慧把，殿下希望以後能輔佐自己。”
“纔不是那樣呢。”那個嬌俏的丫鬟又說：“我聽說啊，太子殿下就是單純的喜歡小皇孫罷了，只是太子妃娘娘十分擔心，小皇孫最近不好好唸書，總會給那些碎嘴的人說道的。”
“不會吧?小皇孫看着那麼乖巧，怎麼可能不好好唸書？”
後面那些人再說了些什麼，慕小天就一直沒有聽下去了。
他明白了。
如果自己不好好唸書，就會讓別人說孃親和爹爹的眼光不好，自己絕對不能讓那些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