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卿聽完也跟着憂心起來。
“真的會發洪水嗎?”
“河堤不是已經加固過了?”
趙君堯淡淡搖頭。
“沒有用!”
“今年雨水多,江南的河流湖泊本來就多!”
“不可能每個地方都牢固,總有一兩個地方要決堤!”
洪澇、乾旱、蟲災等等,這一類的自然災害是所有帝王最頭疼的事。
銀子還好說,國庫空了還可以再賺。
可百姓受苦是大事。
忍飢挨餓還算好的。
要是碰上哪條大河決堤,那可就不是餓不餓的事了。
一個大洪災下來,數萬條人命就沒了。
接着就是饑荒,蟲災,瘟疫。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一連串的災難下來,那些地方的經濟好幾年都緩不過來。
所以……
洪災的傷害實在太大了,他不得不現在就開始想辦法!
可是……
老天爺要下雨,他一個凡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你說修河堤?
那大大小小的河堤成千上萬。
稍微大點的河流,動輒蜿蜒上千裡,去修修試試?
且不說財力跟不跟得上。
單說修河堤的人,那麼多的工匠要往哪裡找?
所以!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往年所有發過大水的地方,趕緊先搶修一遍。
剩下的再慢慢檢查。
能檢驗多少是多少,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
這種無法掌控事態的感覺,實在不好!
趙君堯想想就糟心!
夏如卿見他又煩躁起來就趕緊勸。
“皇上!”
“事情還沒發生呢?”
“說不定明兒個就放晴了,往後的兩個月再也不下雨!”
趙君堯勉強一笑。
“要真那樣就好了!”
夏如卿又勸。
“皇上!”
“您現在再沮喪也沒什麼用,不如……想想辦法?”
趙君堯表情有些喪,無奈道。
“什麼辦法?莫非你能讓老天爺不下雨?”
雖說他是天子。
可老天爺的事兒他向來最無奈。
所以……
平時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人,這會兒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可以說是束手無策了!
夏如卿忽然有點兒心疼他。
‘先前那樣躊躇滿志的一個人,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壓力纔會變成這樣?’
又想着。
‘原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有煩惱的人啊!’
以前看網絡小說的時候。
總是喜歡裡面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男主。
總覺得,好像任何事他們都可以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
可後來想想。
那樣的人現實中哪裡存在呢?!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血肉之軀。
怎麼可能一點兒缺點都沒有。
不是有句話嗎?
真正勇敢的人,不是不害怕,而是哪怕雙腿發抖,也會勇往直前。
換句話說。
就是再厲害的人也會害怕。
難能可貴的是,永不放棄。
夏如卿沒說話。
而是猛然起身,蹬蹬蹬下牀拿了本大楚地方誌過來。
趙君堯更納悶了。
“卿卿你這是?”
“皇上!”
“這是大楚朝的地圖啊?”
趙君堯皺眉。
“你拿地圖做什麼?”
“卿卿,朝堂上的事朕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跟着操心!”
夏如卿理直氣壯地反駁。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可臣妾現在可是guó mǔ,母儀天下呢!”
“就算您要集思廣益,也應該有我的一份吧!”
這話說的趙君堯直接無法反駁。
他終於點了頭。
“好吧!”
“朕倒要看看,這丫頭腦瓜子裡究竟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夏如卿嘿嘿一笑。
嘩啦嘩啦翻開地方誌,翻到介紹江南的那幾頁。
就舉着一張地圖笑道。
“皇上,您看這個?”
趙君堯不解。
“這不是河流的流域圖?朕那裡有好多,比這個還詳細!”
夏如卿眼睛立刻亮了。
“就是麼!皇上!”
“咱們現在面臨的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哪裡會決堤!”
“那我們可以根據舊年的例子,推算一下概率啊?”
概率這個概念。
夏如卿也是在現代數學課堂上學到的。
她再怎麼學歷低,也好歹上了高中不是麼?
她成績還是很好的,只是後來沒有學費,她輟學了而已。
哎哎,不想這些傷心事兒了,眼前有一大堆問題呢。
夏如卿看着趙君堯瞪得像銅鈴一樣的眼睛。
有點兒沾沾自喜。
“怎麼樣?沒聽過吧!”
她正沉浸在用現代人的文明,解決古代人問題的竊喜裡的時候。
趙君堯忽然用手背觸了觸她的額頭。
“卿卿,你沒事兒吧!”
概率他是懂的。
可是概率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算得出來。
要真能算,那不成了神仙了!
卿卿不會看了什麼歪書,或者發燒生病了吧!
夏如卿看着觸在自己額頭上的他的手。
心裡那個失落啊!
‘爲什麼別人一穿越,就被當成先知,被各種崇拜,一路大開金手指!’
‘而自己穿越過來要開金手指的時候……卻被當成了神經病?!’
這差別有點兒大啊!
哎呀算了。
還是先解決問題吧!
她無奈地推開他的手。
“皇上,我沒生病!”
她將地圖攤開在炕桌上,指着一條主幹道的河流說道。
“皇上,您想想,這河流的哪裡最容易決堤?”
趙君堯看她的目光亮晶晶的。
就忽然特別想知道她小腦瓜裡想的什麼主意,就故作不知道地搖搖頭。
夏如卿又引導他道。
“那您想想,是直道,還是轉彎的地方?”
趙君堯繼續裝作不知道地搖搖頭。
夏如卿果然開始推算了。
“依臣妾看……”
“最容易決堤的應該是拐彎的地方!”
“不過,我們還要根據往年的概率來計算!”
“皇上,您回去算算就知道了!”
“應該沒錯!”
說完,她就開始掰着指頭算。
“您只要在各個主幹道轉彎的地方,派去工匠去維修,保證這些地方不會出問題!”
“其餘的應該問題也不大!”
“如果這些地方修繕完了,就再修小一些的河流,直到將這些彎道全都修補完畢!”
“那這個危險是不是會降到最低?”
她眼睛亮晶晶的,目光裡滿是神采飛揚。
看得趙君堯都不忍心拆穿她了。
其實他想說:
自己早就已經把史料倒背如流,而且已經派了工匠,下了詔書命各級官員搶修自己轄域內的河流彎道。
可是,他怎麼開口才不會打擊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