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自己壓倒在身下的是周瑜,張繡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把拉起周瑜,兩人一起貓身躲在牆下,這才重新對視一眼。
聰明人不必說太多話,往往一個眼神足矣。
看到張繡的時候,周瑜在心底已經明白,張繡絕非那種僅武勇成事之徒,能夠在曹操左右活生生待了兩個月,最後熬到兵變,絕非城府淺薄之輩。
看到周瑜的張繡卻是在心裡忽然想到——差點都忘了這周瑜是三國最會裝醉的人這茬了。
兩人無言,直接相互配合着翻牆而過,直接跳進了後院。
剛落地,就有一聲帶着顫音的女聲傳了過來“不要”,兩人急忙朝着聲響處奔去。
早有十餘衛兵把守了別院,張繡與周瑜不得翻牆而過,周瑜正要硬闖進去,卻是在衛兵發現的前一秒被張繡拉回去。
轉頭看向張繡,周瑜這才注意到張繡一臉平靜,甚至平靜中帶着一絲欣喜。這讓周瑜大惑不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此刻再不進去,後果莫測啊!”
張繡看了周瑜一眼,便將視線挪到了別院之內,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道:“不用了,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
哐當~
張繡下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房門處卻是一聲巨響,接着便看見一團黑坨坨的撞開木門飛了出來。伴隨的還有一聲慘叫:“救命!”
黑坨坨的正是袁胤無疑,但是爲什麼要用黑坨坨形容他呢。原因在於他是倒飛出來的,而且是全身衣衫混亂的情況下倒飛出來,看上去不似一個人更似一團東西。
張繡目測了一下袁胤騰空倒飛的距離,從房門算起至少有三米,一扇房門還被撞的脫飛,足見袁胤在房內受到多麼大的力氣。
袁胤落地重重摔了一下,還滾了幾圈,理應當時便倒地不起發出哼叫。但是不知爲何,袁胤剛止住翻滾的勢頭,便連滾帶爬着雙手在空中亂舞,喊叫聲帶着哭腔跑向別院出口。
緊接着,脫落的房門處,露出了一張無限姣好但此刻卻是一臉受驚無助狀的臉龐。
只見此女一隻小手捂着自己一隻眼睛,另一隻手捂着自己微張的嘴,露出的一隻眼睛卻是透露出說不清的迷茫惶然,整個人扭捏膽怯的小女兒態,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導致袁胤翻飛出門的人。
守衛的十餘衛兵也是驚愕多於驚嚇,上前接應袁胤的同時不知道該對那女子採取什麼舉措。
張繡這邊周瑜卻是一臉驚詫,直接回頭問張繡:“你還帶了其他人?”
此時此刻周瑜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來解釋這種狀況了,一邊是正值壯年文武皆習的大叔,一邊是一臉不懂世事低了大叔半頭的蘿莉,你告訴我這個劇本怎麼回事?
張繡嘴角卻是微微一揚:“公瑾老弟,鴻門宴使得溫侯折戟,但是溫侯家眷,卻是一直下落不明。”
話不必多說,周瑜自己就轉過彎來。不過聽懂了張繡的話,周瑜臉上的驚詫之色更濃,一瞬間看向還一臉懵懂地站在房門處的蘿莉卻是眼神都變了。
“呂布,呂布之女?”
……
誤會終於消除,張繡和周瑜不禁爲袁胤的“美人計”笑抽了肚子筋,袁胤卻是再也不肯和呂伶見一面,實在丟不起那個人,堂堂七尺男兒,自幼修習刀劍武藝,居然在手執利刃的情況下,被一個女紅少女打得鼻青臉腫,最後還被一腳踹出房門。最不該的,還是讓手下侍衛和張繡周瑜兩人親眼看見了……
堂堂四世三公袁氏名聲,被他袁胤今天晚上丟光了。
唔,貌似袁術已經把袁家的臉丟盡了。
無奈之下張繡當晚在醫官給袁胤上藥的時候,給袁胤講了一遍自己前來丹陽的始末。
自己此次前來江東的目標有兩個。一,收攬賢才爲己所用。二,和江東孫氏達成友好同盟協約!
要收攬的賢才第一個是周瑜。得益於穿越者的知識,張繡知道周瑜是即將最早投奔孫氏懷抱的人傑,接下來纔是諸葛瑾魯肅等人。但是張繡同樣知道周瑜早已經把自己家族暗地遷徙到了吳郡,所以張繡決定並不在自己的地盤廬江攔下還是廬江郡居巢縣縣長的周瑜,那樣難免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相反還有居高臨下以勢壓人的不良影響。
考慮全面的張繡於是決心在周瑜必經的陸路設伏。半路截下週瑜,以一種相對平等的位置勸周瑜三思後行。當然,有人就問了,爲什麼周瑜不走水路呢?坐船順江而下,舒坦還便捷,直達吳郡。在這裡張繡想要告訴大家的是,你們能夠想到的我張文錦同樣考慮了,在兩個月前,張繡便籤發了封鎖長江下游水道的命令。
這裡還要提到張繡的水師,雖然說都是些陳年老貨破船爛鐵,但起碼不是周瑜用幾條民船就能衝破的。
爲了搞定周瑜,張繡可是煞費苦心,不過最後結果也算讓張繡滿意,周瑜明確答應了最後和張繡一起返回江北的要求。
在這一段的講述裡面,張繡對袁胤自然是把自己被十幾個丹陽山民埋伏並虐、被迫娶了杜老大二女兒的事情避而不談但是卻告知袁胤呂伶的真實身份,免得袁胤有過多的心理陰影。
不然,要是堂堂四世三公出身的袁胤袁太守,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無名少女揍得自己親兄弟都認不出來的事實。
旗開得勝拿下了周瑜的張繡開始了此次與東吳人才競爭的第二個狩獵目標——東萊太史慈!
於是從涇縣一路趕往宣城的路上,張繡毫不隱瞞自己來到丹陽郡的消息,期望能夠引起這位不世戰將的注意,然後怎麼收服太史慈張繡也都想好了。但是無奈的是,太史慈根本沒露過一面,讓張繡滿腹壞水又憋在肚子裡面。
無奈之下,深知時間重要性的張繡不得不放棄了主動尋找太史慈的打算,入住宣城,準備換一身行頭,然後直接進行第二個目標——奔赴吳郡與孫策會面,見識見識小霸王的風采,更重要的是商討商討友好同盟事宜。
得知張繡打算的袁胤終於有了點正常人的反應,苦勸張繡不要以身試險,勸不動張繡又痛罵周瑜,罵周瑜誘騙張繡前去吳郡自投羅網。
對此周大都督也是百口莫辯,最後還是在張繡苦不耐其煩的解釋之下,才使得袁胤相信自己此行沒有任何危險。
張繡自然沒有任何欺騙誇大的成分,張繡此行確實不會遇到任何來自孫策方面的危險。就勢力利益方面而言,孫策目前實際沒有任何北渡長江攻打淮南的實力。因爲渡江關鍵在於水師。目前孫策的戰略重心仍然放在對整個江南的徵略與控制,以及對南方山越的抵制。所以一直以來江東的水師建設也是沒有什麼投入的。甚至就規模來說,連張繡的水師也難以戰勝。
這是因爲袁術繼承了來自先揚州的水師力量,接着張繡半征服半降服了淮南,又接手了揚州水師。而當時江東因爲勢力割據,各方更注重步軍對其他勢力的威懾和效用。
既然水師力量都沒有張繡一方強,加上自己的水師大都督周瑜還在張繡這兒,孫策就是想立刻發展水師也是沒多大效果的。那麼自然得先擱置北進的計劃,專心圖謀荊州,奪取荊南,全據長江以後再專心訓練水師。
而且從最關鍵的角度來說,張繡實際上和孫策沒有一絲的利益衝突。張繡目前的大敵是曹操。在曹操數十萬能征慣戰之士的虎視之下,張繡能夠在長江一線駐防兵力已經算不錯的了。因此孫策毫不擔心張繡會圖謀江東。而在張繡看來自己需要一個堅強的後方來支持他對曹操的作戰。
各方諸侯鬥士互有耳目的,孫策也收到了張繡和袁紹遠交近攻的戰略聯盟信息,因此張繡更沒理由再開第二戰線,做出威脅江東的事情。張繡需要一個沒有一絲威脅危險的後方,來騰出所有的主力軍隊,來配合袁紹打垮曹操,然後趁勢瓜分中原地盤,擴充足夠的勢力。
而孫策呢,也需要張繡充當一個墊背的角色,充當孫氏勢力集團的緩衝帶,不管北方曹袁那個勢力勝出,都保證第一時間之內江南局勢受不到衝擊,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到時候哪怕難以反擊,但是劃江自治還是要做到的。
除了利益層面,就說孫策本人的性格,卻是極爲注重情義的。無論他的心性如何,張繡卻敢說除了孫策,整個三國找不到另外一個看重情義重於自己生死的英雄豪傑!當然在這點上就不多做贅述,因爲孫策那種融入血肉之間的情義本色無時無刻沒有不體現出來。
一個把情義看重於自己性命的人,張繡自然不擔心孫策會對一個敢赴別方諸侯之地的好漢出什麼陰招。倘若孫策也是那種依靠不義不齒之舉成事的人,那麼張繡以爲這世間便再也沒有所謂“光明磊落”之人。
在這種可以完全預料的狀況之下,兩方勢力之間沒有什麼根本利益衝突,而且在這個特殊時刻需要相互依存,一方的爲人有那麼講義氣忠信可靠,張繡沒有理由不展現一次他的膽氣,書寫一段單騎赴江東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