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南校場,四方旌旗招展,場中刀戟林立,數千士卒衣甲鮮明,昂首挺立。
點將臺上,張繡麾下四軍代表將領全身披掛,在張繡跟前凜然站立。
駐屯在壽春附近的張遼軍高順軍和張勳軍的將領是全員到齊,駐防在廬江郡的紀靈軍也是派出以副手陸勉爲主將的兩千人馬參加演練。
此次演練的內容只有兩部分,一是考覈各自軍隊的戰鬥力和近期的訓練效果。二,是各軍主幹將領的素質比拼。
張繡麾下四大將各自都是派出數量兩千左右的絕對精銳參加演練,都是最上等的士卒最佳的兵甲配置,甚至四大將們還派遣出了麾下的特色兵種來展現自軍風采,足以看出張繡軍中四巨頭對於這次演練的重視程度。
當然,這其實都是因爲張繡宣稱今後一年對各軍的預期軍資投入將由此次演練的結果決定導致的,要不然一貫低調如張繡的第二大將高順,此次演練怎麼會派出自己麾下王牌陷陣營出場?
上至張遼紀靈這些位居高層的大將,下至陳策梅成這樣的低端末將,此次演練張繡倒沒有對他們說有什麼明面的直接獎勵,但卻個個都是屏息蓄力或摩拳擦掌,以一副精神和體力雙重飽滿的狀態來參加這次雙重演練。
演練很快揭開序幕。張繡不喜歡冗長的說辭,也不太擅長煽情和鼓舞人心。事實上這個實際年齡不過二十三四歲的青年還在近萬人的場合不是很能放得開。
首先進行的是各軍比拼。因爲之前將全軍分劃爲四大將統領,所以對決的方式是最簡單的兩兩決出勝負,勝出的兩軍在比拼,一局定勝負。
在文臣之首袁渙的公平公正公開的主持之下,四大將的代表進行了抓閹,抽籤的結果是張遼軍對紀靈軍,高順軍對張勳軍。
這樣的結果其實還是很有看頭的。紀靈和張勳的部下雖然是袁術的舊部,但是其中也是有一小部分是能征善戰之士。不要以爲袁術的軍隊都是淮南籍的士卒,要知道袁術起家於南陽,參加關東聯軍討伐董卓的主力也是各項能力還勉強的南陽兵,是後來進軍淮南的,並且在這個過程中是依靠南陽兵驅逐了揚州刺史劉繇佔據淮南的。
只是佔據淮南之後,因爲只顧個人奢侈揮霍,不恤士卒,導致南陽籍的士卒很多逃亡。但是袁術在淮南征募到了更多的士兵,甚至強抓壯丁擴充軍力。最終使得麾下軍隊數量達到了一流諸侯之列,但是能像模像樣作戰的只有那些個早年征戰四方的南陽兵。
後知後覺的袁術稱帝前後也是終於意識到了必須要有靠得住的軍隊,於是提高對南陽兵的待遇,並在稱帝之後將其獨劃一軍,並以其爲主幹編之爲“御林軍”,由最忠勇的李豐樑剛樂就統領。
但是這些所謂袁術勢力集團的支柱,也是敵不過天下最能征慣戰的西涼軍。張濟張繡叔侄麾下的西涼兵,那可都是跟着董卓禍亂天下的彪軍,豈是小小南陽兵能夠抵擋的。也不知道當年這些西涼兵們出戰塞外、鎮壓內反的時候,這些南陽兵是不是還在玩泥巴。
咳咳,正表揚紀靈和張勳麾下也有勁旅,怎麼又繞回來誇讚張遼麾下統領的雍涼兵呢?
張遼,一個歸化之將,縱然在張繡麾下表現不一般,但是卻從沒有統率過張繡的軍隊。他,能否發揮出來西涼軍的剽悍戰力呢?
紀靈的副手陸勉,作爲袁術四大將之第三在天下成名已久,麾下將士與其更是相互之間知根知底的,數年如一日的契合,能否助他們清洗降軍不堪重用的聲名呢?
高順,蘄陽之戰、壽春之戰表現最佳的大將,忠勇智謀兼備的他是否能夠延續以往的好運,率領一支新近招募的淮南新兵再創佳績呢?
張勳,一個投降之後表現平平,甚至逐漸走向湮沒的鐵血老將,是否能夠再現往昔中原名將的榮光呢?
在四方展開較量之前,無人敢下一個定論。
較量當天便進行,算是張繡回到壽春之後給手下武將們的又一個驚喜。事先張繡並沒有通知過拉練具體什麼時候開始,持續多長時間。
演練的突然性不可預知性,這當然也是張繡考覈的內容之一。一個優秀的統兵大將,必須時時刻刻準備最不可想象的作戰!
還好,因爲之前的壽春兵變,所有張繡軍文武對張繡都有了一個“行事無常”的印象,故所有參加演練的部卒都是吃過了早飯纔來的。諸如高順部、陸勉部甚至隨身帶着些許乾糧接受了張繡的檢閱。
畢竟是第一次演練嘛,各部士卒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上下將士可以說都是張繡賴以立足淮南的支柱,張繡自然得在宣佈演練開始之前簡約一番,算是三國版的閱兵了。
張遼、高順、陸勉、張勳四員大將帶着各部士卒輪番出了南校場,在校場之外整隊列陣,但是“行事無常”的張繡似乎進化到了“反覆無常”的境地,公然推翻了自己剛剛在點將臺做出的“在校場之外的平原對陣”的將令,重新給出兩個對決地點,要求四軍部卒趕赴相應地區,自行搶佔有利地勢,並且自行作戰解決對方!
張高陸紀四人頓時面面相覷,摸不着頭腦。從來沒有這樣的演練啊,不在校場拉練也就罷了,整個過程你張繡也看不了,畢竟你只有一個人,顧得了這個肯定顧不上那個,那我們還怎麼演練?怎樣纔算打贏了?
最後還是張遼最先反應過來,當即喝令麾下騎兵先行朝着目的地芍陂進發,步卒急行軍隨後跟上。
其餘三大將只好趕緊回陣調度,朝着芍陂和蕁山奔赴。
看着近萬兵馬各自行軍,直到四方人馬全部消失在眼前,張繡嘴角才升起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轉身面向身後一衆親隨說道:“好戲該上演了!”
張繡身後攏共有四員親將,還有兩個普通隨侍打扮的青年人。哦,對了,還有一個面容姣好身材略嬌小的小侍女打扮的姑娘,一直像個跟屁蟲一樣黏在張繡身後,但卻從始至終一直低着頭盯着自己腳尖,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人,偶然擡頭也是偷偷的一瞅,在其他人看過來之前又低下頭一副羞怯狀。一雙小手也總是拉着張繡錦袍不鬆手,生怕張繡突然不見了似的。
四員親將分別是胡車兒周倉李豐曹性,這些人雖然沒有一展自身武技的機會,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臉露失望或遺憾之色。相反,在張繡說出“好戲”兩個字之後,這四人的神色卻是一副帶着壞笑的躍躍欲試。
另外兩個普通隨侍見狀卻是相互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
······
某座不知名的小山包背後,一顆枯樹兩邊茂盛的草叢忽然同時探出一張臉。
左邊的臉一臉英武之色, 一雙猿目四下掃視着,略帶警惕問向右邊那張臉:“要是等會你的安排不奏效,事情搞砸了不關我事,你自己跟張文·······張將軍交待。”
相比左邊成熟精幹的臉,右邊的臉卻是相當顯年輕。略帶一絲邪氣的俊逸臉龐一塵不染,若不是一臉賊眉鼠眼偷偷摸摸狀蹲在半人高的草叢,不然和旁邊一副猛人模樣的人絲毫不搭邊。
受到“搭檔”的質疑,白臉公子當即面露不爽:“你等會瞧着就好,本公子用計,還沒失手過。”
左邊的猛人絲毫不爲白臉公子的保證所動,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
白臉公子卻是貌似絲毫沒有與自己相貌相匹配的內涵和氣度,直接也是扭過臉,重重用鼻音哼了一聲!
好歹本公子也是冥思苦學了那毒老頭兩個月之久,雖然還不至於在耍詐攻心方面玩過那毒老頭,但本公子相信青出於藍最終總會勝於藍的!這次不過是幾個肌大無腦的武夫,看本公子略施小計玩得他們團團轉狗咬狗!
······
“張文遠仗着麾下騎兵精良,想要先行趕到芍陂佔據地形,他也不看看這淮南到底是誰的主場。哼,讓他外地人先走,看看兩個時辰之後是他的幷州狼騎快還是我的輕兵更迅捷!”手執三尖兩刃刀騎跨在戰馬之上的紀靈冷笑道。
身旁落後一個馬頭的橋蕤一臉陰沉,沉寂半響之後忽然道:“張文遠不簡單,想必會提防着我軍在本地士卒嚮導帶引之下穿插小路進行截擊,另外聽說這幷州狼騎就是以山地騎戰出名,曾經以百騎規模,以一日出戰三四次的頻率,高強度作戰半月之久,最終大破張燕的數千黑山騎兵的剽悍精騎,不可小視,我看這次還是讓我親自帶輕兵截擊吧!”
同樣陰冷的紀靈沉吟片刻,點頭同意道:“的確,幷州狼騎作爲溫侯呂布的王牌主力,以剽悍的兇名聞世,雖然呂布屢敗導致幷州狼騎耗損慘重幾近消亡,但是聽說主公曾給張文遠特批了百匹西涼良馬,難免張文遠又從麾下西涼善騎之士中篩選以重建幷州狼騎。”
“此次截擊之戰乃我軍首戰,只能勝不能敗,本應吾親自出馬,但中軍不能無人,此重任非你莫屬。吾自當引後軍助你敵住張文遠中軍。這樣,吾再派陳蘭與你同去,以免張文遠麾下五健將以多欺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