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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你哪兒了?”朱信之吭哧:“你說你是有樣貌,還是有身材?這兩樣都不記,好歹你得有腦子吧,可惜這個你也沒有。”
“王爺,說假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裴謝堂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來。
朱信之斜睨:“你覺得自己優點還挺多?來,說給我聽聽看,讓我也長長見識。”
“有啊,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喜歡王爺你呀。”裴謝堂趴在他的膝蓋上,近來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動作了:“全天下再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了,你說,這算不算是我的優點?”
“油嘴滑舌!”朱信之說着,忍不住笑了。
“誰說是油嘴滑舌,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裴謝堂不服氣的嘟起嘴巴據理力爭。
朱信之搖了搖頭,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跟她爭辯,緩一緩,他起身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手裡捏着一把桃花,他徑直插在花瓶中,將桃花擺在了小塌上。整理了一番,將花枝調整到最佳狀態,他纔回頭說:“聽說京兆尹府那邊有了音訊,徐管家的審判出來了,是判的牢獄二十年。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二十年,他呆在咱們謝家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夠了。”裴謝堂抿脣一笑,露出淺淺的梨渦。
這斤斤計較的脾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朱信之搖了搖頭,由着她去了。
裴謝堂自然有自己的計較。
徐管家嘛,不過是礙着她的事,反正也要不了命的,她處置他,也算是還了謝成陰借身體的人情。比起這個人來,反而是謝依依更討人厭一些。
朱信之今天沒有呆太久,他公務繁多,等着處理的事情也多,歇一歇腳很快就走了。
裴謝堂送他出門,等朱信之走遠了,不禁有些發呆。最近這個人好像是越來越喜歡往這裡走了,事情發展得很順利,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些一樣。
“還看呢,捨不得的話追上去吧。”突然,身後傳來了嘲諷的笑聲。
裴謝堂回頭,就看見高行止站在牆上,正滿面嘲諷地看着她。見她回頭,他嘴角的笑容有些扭曲,像是強行拉扯出來的:“你說你接近他是爲了報仇,依我看確實不像。你剛剛的這個樣子,分明像個思春少女。你不會是還喜歡他?死了也喜歡他嗎?”
“我沒有那個閒工夫。”裴謝堂眯起眼睛,對他招手:“你下來,在那麼高,生怕別人看不見你嗎?”
高行止陰沉着臉跳了下去。
一下來,他就用力將裴謝堂往屋子裡拉。關上門用力一推,裴謝堂被他推了個趔趄,抵在門上:“你能不能心疼你自己的命,你不心疼自己,好歹也心疼一下別人。”
“你今天怎麼了?吃錯藥了?”裴謝堂被他反常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高行止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丟給她:“你自己看吧。”
裴謝堂打開,是一份碟報,來自西北的。
一目十行地看完,裴謝堂的臉色變得極其糟糕,合上諜報,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就說怎麼發出去的信號一直沒有迴應!他們可真傻,這件事也是能做的嗎,如今怎麼辦?是否還有迴旋的餘地?”
“朱信之沒有放人的打算,人還在王府關着呢!”高行止搖搖頭:“要是讓他們四個知道你還活着,且還活在朱信之身邊,怕是要生生嘔死。我都有點佩服他們了,就四個人,還敢擅闖王府去刺殺。淮安王府是什麼地方,到處都是銅牆鐵壁,就是他們有五倍的人馬,也未必能靠近朱信之身邊去。眼下好了,被活捉了,扣在王府出不來,成了讓人宰割的對象。”
裴謝堂嘆了口氣:“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你受傷的那幾天。”高行止道:“當時忙着給你調理傷勢,並沒有怎麼關心那邊的事情,等我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不怪你,都是他們自己蠢。”裴謝堂惱怒:“放着我的暗號不看,非要去刺殺人。這下好吧,是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教訓的問題,你不是掛心西北嗎?”高行止嘆氣:“要是朱信之拿他們作文章,在他們身上挖掘你的同黨,你想想你在西北的那些部將還能安身?他們出了事,到時候着急的還不是你?”
裴謝堂想了想,搖頭:“朱信之不會這麼做的。”
他是正人君子,這些手段,他理應不屑。
再說,如果他想繼續深究這件事,當初就不會輕易放過泰安王府。當初不肯追究泰安王府,說到底,也是爲了保全朝中的其他人,尤其是她從前的那些舊部。西北的安危,關係到東陸的安危,朱信之應該沒有這麼糊塗。
“你到現在都還相信他?”高行止的語氣涼颼颼的。
裴謝堂折身:“他冤死我是一回事,但朱信之是一個識大體的人,這一點不容否認。”
“那他們怎麼辦?”高行止吃葷,冷靜一下好半天才開口:“難道就放任他們被朱信之關着嗎?”
“人是關在哪裡?”裴謝堂沉思了一會兒:“如果是在淮安王府的話,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剩下的交給我來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美人計?”高行止嗤笑:“依我看,或許是真的有用。”
“嘖嘖,跟你這種不用腦子的人,果然是沒法溝通。這世上除了美人計,還有很多計謀可用。三十六計我學得比你嫺熟,用的也比你嫺熟。”裴謝堂笑着捏了捏他的臉,驚訝於手感好,又多捏了一把:“你管好你的商鋪就行了,別忘了那裡面也有我的錢,我可是入了股的。再過一段時間,我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你要用錢做什麼?”高行止奇怪了。
裴謝堂神神秘秘地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能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軍需?現在用不到了吧?”高行止嗤笑,不過到了,最後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這兩人在錢的事情上一下分不清,他也懶得再跟裴謝堂計較。
認命一般的站起來,高行止最後警告裴謝堂:“我還是那句話。玩火者,必自焚。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阻止你復仇,如果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我怕我到最後會忍不住想阻止你。”
“我懂。”裴謝堂翹着二郎腿坐着,漫不經心地開口:“如果我真的有犯傻的一天,你就用鞭子抽死我好了。”
“你這個犟脾氣!”高行止拿她沒有辦法,搖搖頭,終於沒有再說。
這一天很是熱鬧。
朱信之走了,高行止來。高行止走了,滿江庭裡又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個很陌生的男人,身穿勁裝,站在屋頂上冷冰冰的看着她,沒什麼表情的樣子,讓裴謝堂渾身一震。這種氣息她很熟悉,在西北無數次的有過交鋒,那是屬於戰鷹纔有的銳利,也是屬於山野間的餓狼纔有的狠辣。
沒等她發問,餓狼已經撲了下來,瞬息出手,裴謝堂憑着直覺躲避,脖子險些落在他的手裡。
男人吃了一驚,停了停,又接着出手。
這一次他的目標很明確。
裴謝堂一邊躲閃,一邊在腦子裡不停的搜索起來,西北那邊難道又出了變局?應該不至於啊,紀迎初爲人穩重,她是很信得過的。仔細看去,眼前這個人的眉眼的確不像是東陸人。高鼻深目,這是北魏人?
曾經跟北魏的人交手過無數次,對於這個國家的人,裴謝堂心中有底。
這人的武功路數很是剛硬,不像是江湖流派中的那些詭譎手段,倒像是行走在沙場上慣用的手法。他沒有拿兵器,裴謝堂沉下眼眸,這人一定是個沙場武將,且他的武器是不利於帶在身上的那種。如同他一般的武功,在北魏應該不是無名之輩。使用的是長、重兵器,又小有名氣的人,他是誰?
腦袋裡飛快的思索着,裴謝堂下手卻不敢留情,不斷的躲避這人狠辣的抓捕。
這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奔着她來的,但她如今是一個弱女子,爲何要突然對自己下如此重手?
她想不明白,更不敢大意,從滿江庭打着打着就打出了自己的院子。
好在這段時間調養得不錯,不然,眼下就吃了大虧!
到了外圍的街道上,她不怕了,每過一段時間,這個地方就會有軍隊巡查,這些北魏人冒險而來,斷不會願意被捉住,只要拖住這個時間,她就能擺脫!
眼前的這人彷彿也知道她的打算,暗夜之中,耳邊響起一聲清冷的笑意:“有些小聰明,難怪是淮安王看上的女人!”
是衝着朱信之來的?
裴謝堂一愣,反而覺得他的聲音很是熟悉,肯定是在哪裡聽過。這張臉沒見過,這人一定是易了容!
到底是誰?
北魏裡有勇有謀敢擅闖東陸帝都的人可真的不多!
她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刀光劍影中,猛地想起了一張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