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9-02-11 20:08:45字數:3132
裴謝堂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噗嗤笑了起來:“我再是一個女人,那也是王妃,我依靠的是我的男人,只要王爺一天還站着,我就能站着。四爺,你莫不是盼着王爺不好吧?”
謝喜義滿腔的話都被這一句頂了回來。
再怎麼樣,人家都是皇室的人了!
要真的追究起來,侮辱皇族,那纔是真的重罪,哪怕是謝遺江恐怕都不敢做!思及此,他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想要服軟,可偏生又覺得心口氣悶得很,怎麼都做不到低頭。這謝成陰從來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他心中也有數,既然道歉開不了口,還不如就什麼都別說。
謝喜義想拂袖而去,可礙於孫子的事情,這步子卻怎麼都邁不開。
他深吸一口氣:“我可沒侮辱王爺的意思,話都是你自己說的。”
“嗯。”裴謝堂轉眸一笑:“我跟他是夫妻,什麼話都說得,但四爺將我的話曲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胡攪蠻纏!”謝喜義說不過她,也學聰明瞭,立即轉了話題:“你這般推諉,是不想教你堂兄,對不對?”
“對!”裴謝堂爽快的承認:“都說了是秘籍,你還要我送你,四爺,做強盜的都沒這種搶法吧?”
這是將他比作強盜了!
謝喜義一時氣結。
他怒目看着裴謝堂,瞧着這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謝遺江這一支的人就是這樣,仗着自己有點本事,從來都不曉得提攜自己人,就好像謝遺江做了這麼大的官兒,卻從來不曉得爲謝家本家謀福利,上一次爲了點上稅的事情求到謝遺江跟前,他也沒了好處!如今連謝成陰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也是目中無人!
他只想着這些,火氣就涌了上來。
謝喜義連連冷笑,既然這樣,就別怪他不講人情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好,好,我就知道你們謝家都是一羣忘恩負義的,今兒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既然不給我臉,也別怪我不給你這淮安王府臉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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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轉頭就領着這一羣人出了門。
裴謝堂淡定的放下茶杯,給黎尚稀打了個眼色就不緊不慢的跟着謝喜義出去,她倒是要看看,這謝喜義到底是有什麼本事,能放出這樣狂妄的話來。眼下是朱信之謀劃的緊要關頭,若是鬧得過分了,她不免要出手,免得讓這等宵小之徒壞了他們的大事!
一行人很快出了正廳。
謝喜義在淮安王府大門前頓了頓腳步,三下五除二就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和頭髮,接着,哭着就往外衝,一邊衝一邊喊:“來人啊,救命啊,淮安王府要打死人了!淮安王妃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此時已快到了中午,這大街上來來往往不少人,這淒厲的哭喊聲驚破天空,立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眼見着有人停下腳步看了過來,謝喜義更來勁了,哭得更大聲,叫得也更慘:“謝家養了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啊,大家快來看呀,我謝家是造了什麼孽,竟養出了你這麼一個小畜生!明着搶東西做強盜,背信棄義,你爹都是這麼教你的嗎?”
謝喜義一頓哭嚎,王府門前很快圍了不少人,都踮着腳尖看着這一切呢。
裴謝堂的臉沉了下來。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謝喜義:“四爺這是要做什麼?”
謝喜義只是哭個不停:“從前跟你爹說好的,待你高中,就將那東西給我,眼下你成了狀元郎,就推諉扯皮,都是一家人,你們還講不講信用了?坑蒙拐騙,你爹是一品尚書令,你還是王妃,你們怎麼就做得出來這種專坑自家人的事情?”
看來,這事兒還有後手。
裴謝堂轉了轉眼珠,倒也不急,很快沉下心來道:“四爺可別顧着哭,當着京城百姓的面兒,你倒是跟成陰說說,我都是怎麼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
“各位父老鄉親在,你敢做,還怕我敢說?”謝喜義一抹眼淚,梗着脖子就像模像樣的說起來:“當年你還小的時候,你爹想讓你去習武,可那會兒你爹剛剛做官,手裡沒什麼錢,就跟我借了三百兩銀子,說要給你請個師傅,當初我們說好,銀子借是無妨,等你將來中了狀元,就將武功秘籍給我,權當是還債,那銀子我也不要了,就當是長輩的心願。如今你已經是狀元郎,我上門來討,你卻推脫不給。看看,當年白紙黑字寫明的東西,你怎麼可以賴賬?”
說着,還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在衆人跟前展開。
倒也有人真的湊上前去看,看過之後,就神色鄙夷的看向了裴謝堂,顯然是相信了紙上的內容。
“你爹也說了要給,我這才上門來要,你卻偏偏仗着自己是王妃的身份,死口不認,要將秘籍佔爲己有,你對得起我嗎?”謝喜義哭着說:“我這一把年紀,腆了這塊老臉不要,你這是不孝順啊!”
一張嘴,就給裴謝堂冠了個大罪名。
東陸素來提倡以孝治國,若是誰家兒孫不孝順,不單單丟了面子還丟了裡子,若是長輩告到官府去,不肖子孫還需得去坐牢。
這種罪名,一般人是萬萬不會認的!
裴謝堂聽得笑了起來:“四爺既然跟我爹有過約定,方纔怎麼不說?你也知道,秘籍這東西素來都是獨家所有,我高中狀元之後,覬覦我的武功秘籍的人不少,四爺不說,我還以爲四爺也學得旁人一樣,想來騙我一個小婦人呢!”
她頓了頓,又說:“我謝家家風嚴謹,王爺又是謙謙君子,我自然也做不來背信棄義的那一套。既然是有誤會,不如解開,要這事兒是真的,我自然是雙手奉上秘籍。”
這話格外中聽,謝喜義以爲她不得不服軟,心中得意,臉上也好過了些許。旁人本是以爲她欺負了謝喜義,見她態度和善又誠懇,說的更是到點。大家信不過她不要緊,但這麼多年朱信之在百姓中的威嚴很重,不信她也得信朱信之。
當即就有人說:“王妃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對,說不定真是誤會!”
裴謝堂笑道:“四爺帶了契書來,怎麼剛剛不給我過目?你若是怕出什麼問題,這會兒當着父老鄉親的面兒,不如給我也瞧瞧?”
人多呢,謝喜義也不怕她做出撕毀的舉動來,遞上契書:“你自己瞧瞧。”
裴謝堂便接了過去。
一目十行看完,那上面確實是如謝喜義所說,謝遺江用三百兩銀子請了開蒙師傅,約定好將來高中後,將秘籍武功傳給謝喜義這一支。
只是……
裴謝堂摸索着契書,心中就有了底。
她將契書對摺,也沒還給謝喜義,扭頭對黎尚稀說了句話:“你讓人去請京兆尹過來,另外,找個人去宮門外等着,這會兒也快下了朝,若是我爹下了朝,請他老人家過來走一趟。”
黎尚稀轉身去辦。
此時人多,他做隨從打扮,謝喜義認不出他來,也沒放在心上,有那契書在手,就算是淮安王爺來了他都不怕的。
“是個什麼說法,你總得給句話吧?”謝喜義見她扣了契書,便催促起來。
裴謝堂微微一笑:“四爺方纔說,這契書是當年我還小的時候同我爹籤的,對嗎?”
謝喜義不明所以,點了點頭。裴謝堂就問:“那我就有一點不明白,還請四爺給我解惑一二?我習武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籤的契書,怎的十多年過去,還嶄新如初?別說紙張沒泛黃,就連筆跡都還還不曾模糊,這也是奇事呀。”
謝喜義的臉猛地一僵,隨後,氣呼呼的瞪了他身後的一個青年。
這契書是他僞造的,當初吩咐下去,讓做的像一點,難道這羣蠢貨就沒做舊?
方纔那契書有不少人都看了,聽了裴謝堂的話,倒都點了點頭:“是啊,確實很新,難道是假的?”
“我保管得好。這等重要的東西,自然是方纔匣子裡儲存的。”謝喜義忙說。
人羣裡有人發出一聲嗤笑:“再是存得好,十幾年也該黃了紙,這是當大家是傻子吧?依我看,這件事還真是蹊蹺,該不是如王妃所說,是專門仗着自己是謝家人上門來坑人的吧?人家不肯給就訛上了,真是做得出!”
裴謝堂又笑:“新嶄嶄的就不說了。咱們就說契書上的內容,四爺方纔說,是我開蒙的時候立的契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第一位開蒙的師父只教授我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可沒什麼秘籍。及至八歲我拜了師父陳茂離老將軍,纔開始學習槍法,有了秘籍一說。嘖嘖,我爹也真是聰明,竟然能算出四年後我會有武功秘籍,提前跟四爺約定好哇!”
這話一出,人羣裡就有不少人偏向於傾向她了。
有人笑:“連撒謊都不會,這可是熱鬧!”
“聽說這人是謝家的,都是一家人,這也太……”
謝喜義臉色一陣青白,他本以爲勝券在握,按照原先的預料,這契書拿出來,聲勢就有了,謝成陰哪怕心裡不舒服,也不敢跟自己犟,怎的就成了這樣?他一時接不上裴謝堂的話,便露出了怯弱的勢頭來,上前想去搶那契書:“我早知道你不認,罷罷罷,我們認栽,就當那三百兩餵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