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2-14 17:19:11字數:3080
這事兒還是要告訴朱信之的。
她傳喚了秋水和落霞進來:“你們兩個在宮裡也呆了幾天了,我知道王爺是讓你們來查案子的,你們查到了什麼我不方便問。眼下有個很要緊的事情,必須得你們來做。”
秋水和落霞面面相覷。
裴謝堂又道:“曲貴妃病了,病得很重,我知道你們有任務在身,但旁人我不放心。飛鴿傳書雖說方便,卻不能將事情說清楚,平百無辜讓王爺擔心。你們誰願意出宮一趟,將慶林宮裡的事情告訴王爺呢?我還要留下一個人,你可以繼續查案子,但是,要幫我揪出兇手。”
落霞想了想:“屬下出宮去吧。”
“好。”裴謝堂便道:“母妃是中了一種叫失魂香的毒,這種毒,治不好。”
話音未落,秋水和落霞已跳了起來:“什麼?”
兩人臉都白了。
曲貴妃在他們二人的眼皮底下中了招,這讓兩人如何跟淮安王爺交代呢?這一次出宮去送信,送信的人免不了一頓責罰!等宮裡的事情了結,他們誰都跑不了!
落霞顫聲道:“祁蒙也沒辦法?”
“沒辦法,只能儘量拖延。”裴謝堂實話實說,“你到了王府之後,將母妃的一切情況都告訴王爺,王爺會知道怎麼做的。”
“好。”落霞這回知道,眼下這件事是真正的大事。
秋水又道:“王妃知道誰是兇手?”
“我原本不知道,但現在找到了。”裴謝堂微笑:“我昨天不是在母妃的宮殿裡睡了一宿嗎?那一宿不是白睡的,我做了一場噩夢,醒來時,就想清楚母妃是如何中招的。她養了一個好奴才,安好奴才怕她睡不好,夜夜都爲她焚香呢。我將那安眠香掰了一塊下來給祁蒙看過,確認是毒藥無疑。你們知道是誰了嗎?”
“清砂!”秋水咬牙切齒。
裴謝堂道:“她一個奴婢,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生了壞心腸,這背後肯定有什麼原因!”
秋水怒道:“還能有什麼原因,這個賤皮子,她一直都覬覦着咱們王爺,上個月還曾經跪求曲貴妃娘娘,說她馬上就要到了年齡出宮,她在宮裡服侍過主子,將來嫁出去也肯定嫁不到什麼好人家,與其給不知根知底的人爲奴爲婢,還不如替王爺端茶倒水。她想進咱們王府,想做王爺的侍妾呢,當時貴妃娘娘不答應,她就沒說什麼,想不到一轉背就生了這樣的壞心!”
“原來如此。”裴謝堂笑了。
她終於想明白了。
先前她在中宮的時候,陳皇后不是還說,要給朱信之塞兩個小妾嗎?想來其中一個必定就是這位清砂,至少,陳皇后是這樣承諾清砂的。
難怪清砂會心動呢!
秋水轉身要走:“我去將那清砂拎過來,管她要解藥!”
“沒解藥。”裴謝堂拉住她:“你不用去打草驚蛇。”
“那就看着貴妃娘娘受苦?”秋水不解。
裴謝堂嘆了口氣:“要是有解藥,我早就讓人去搜清砂的屋子了。就是因爲什麼都沒有,眼下才不能有所行動。至於清砂,你放心,就算你不收拾她,她也活不久了。一旦貴妃娘娘發病,你以爲,陳皇后還會讓她活着給自己造成把柄嗎?”
“死了活該!”秋水怒啐。
裴謝堂懶得理她,轉頭看向落霞:“你什麼時候出宮?”
“現在可以嗎?”落霞問。
裴謝堂道:“當然,越快越好。”
畢竟,朱信之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和反映這件事。
落霞就走了。
她一走,裴謝堂便轉向了秋水:“我最近精神頭不好,昨天已睡得不好,今天腹中隱隱作痛。今天我會去歇一歇,你要假裝入睡哄騙清砂,等她來放安眠香時,就一把將人捉住,記住,一定要捉贓在手。”
“屬下明白。”秋水領了這命令。
天色晚了,裴謝堂早就困得哈欠連連,她到偏殿去休息,等待晚點的好戲。
這一覺就睡得踏實多了。
她連夢都沒做一個,直到被人輕柔的推醒。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婢女陌生的面容,她滿面倉皇,眼中全是淚:“王妃快醒醒,秋水姐姐將清砂姐姐捉住了,說她投毒要害咱們貴妃娘娘,這會兒正鬧着呢。”
裴謝堂翻身而起。
她徑直奔到曲貴妃的寢殿中。
一進門,就瞧見清砂披頭散髮的跪在地傷,手和臉都是灰塵,顯然方纔在秋水的手裡吃了虧。她被秋水扭着,滿臉倔強和委屈。
見到裴謝堂來了,清砂又奮力的掙扎了一下,便哭着說:“王妃救命,王妃救我!”
“怎麼回事?”裴謝堂假裝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秋水不等清砂回答,就搶着說:“王妃,這賤奴婢不安好心。今夜屬下值守娘娘跟前,怕娘娘口渴,轉出去替娘娘燒水。這才一回來,就發現這賤婢鬼鬼祟祟的往香爐裡放東西。屬下抓住了她,問她是什麼,她驚慌的說是安眠香。哼,要真是安眠香,她會嚇得面無人色?”
“奴婢冤枉!”清砂大聲說:“奴婢確確實實在燃安眠香,這香是貴妃娘娘日日都用慣的,奴婢也是在內務府申領的,不信的話,隨時可以去查的。”
秋水怒道:“還敢狡辯!你說是安眠香,那好,你來聞聞!”
“不!”清砂倔強的耿直了脖子:“奴婢沒做錯什麼,要是真的聞了這香,就是坐實了謀害主子的罪名!”
裴謝堂蹙眉,很爲難:“你們各說一詞,我該信誰的?”
“屬下的衷心,王妃難道還不知道嗎?”秋水道:“屬下時時刻刻都能爲了貴妃和王妃豁出去命!”
清砂見裴謝堂點頭,忙說:“奴婢這幾天跟着王妃,對貴妃娘娘如何,王妃心裡肯定清楚。”
裴謝堂也點頭。
她裝得毫無破綻:“秋水,你認定這安眠香有毒?”
“不錯,否則她何須鬼鬼祟祟的!”秋水怒喝。
裴謝堂看向清砂:“你說沒毒,只是普通的安眠香?”
“千真萬確!”清砂哭泣。
裴謝堂兩手一拍:“既然你們都覺得自己沒說錯,那好,我們也不用爭辯了。傳太醫到慶林宮來,問一問就清楚了。”
“好!”秋水快言快語:“屬下去請!”
清砂仍舊不承認,只倔強的直着脖子看着秋水:“太醫會證明我的清白的!”
要不是裴謝堂早已知道,此刻都要跟着懷疑,眼前的清砂怎麼看怎麼是個衷心耿耿的奴才,不像是個會做出背主事情的狡詐之徒。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清砂垂在身側的手上,瞧見清砂捏起的拳頭,那點疑惑轉瞬即逝。
清砂是兇手,她毫不懷疑。
只是,清砂爲何如此篤定,太醫來了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莫非……
裴謝堂勾脣,她看到了跟着秋水進來的太醫。
這位太醫身材高大,留着八字鬍子,低着頭不去多看哪兒,這是行走在後宮的太醫們經年累月學習到的本能。
看起來是個安分的,只是,他手上的那一隻碧玉扳指通體翠綠,每個上千銀子是買不來的。小小一個太醫,供奉幾何,要想買這樣一隻碧玉扳指,恐怕要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拿下。他哪裡來的錢,自然是有人送的。
“這位是何太醫。”秋水神色鬱悶:“今日是他當值。”
她微微傾身,湊到裴謝堂的耳邊說:“聽說這位何太醫是當年陳家人舉薦,纔有機會進入御醫院的。”
裴謝堂懂了。
她微微一笑,陳家送來的又如何,多的是辦法,讓他連陳家都不敢靠。
“太醫,勞煩你看看。”裴謝堂將手裡的安眠香遞了過去。
何太醫接了,仔細的查驗。
清砂的瞳孔裡流出喜悅的光彩來,她知道,自己即將勝利,秋水想壓垮她,那是做夢!她只需要再熬幾天,就能生米煮成熟飯,一切水到渠成,誰都不能再阻攔她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何太醫仔細的查驗片刻,便說:“回王妃,這是安眠香,有什麼問題嗎?”
“你看清楚了嗎?”裴謝堂問。
何太醫點頭:“不會看錯的。”
“嗯。”裴謝堂仍舊是笑着,她沒有再接這個話,而是笑着問了一句完全不相關的東西:“何太醫的碧玉扳指很漂亮,我在宮外也有個朋友做玉石的生意,她跟我說,京城裡上好的翡翠玉石,全部都是經過他的手成交。像何太醫手上這樣的一顆,少說也要上千兩銀子纔可以呢。何太醫,你可比我有錢多了。”
何太醫臉色頓時慘白。
清砂也跟着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何太醫的手。
何太醫將手往袖子裡藏了藏:“王爺是一方郡王,下官不敢跟王妃比較。”
“我只是開了個玩笑。”裴謝堂展顏一笑:“既然何太醫說沒毒,我也願意相信何太醫沒看錯。只是事關曲貴妃娘娘,我一向慎重。”
何太醫不敢說話。
他小眼的覷着清砂,又看了看那香,一閉眼,橫了心:“容下官再看看,可以嗎?”
裴謝堂笑着遞了過去。
何太醫這一次辨認得很快:“王妃,這香不是單純的安眠香,裡面加入了一點別的東西,是什麼下官無法確認,建議王妃請御醫院其他太醫一同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