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09-17 22:03:43字數:3070
“老高!”裴謝堂來了精神,翻身而起,讓籃子等人都下去。
高行止跳下牆頭:“怎麼那麼大的火?喲,這衣服不錯,宮裡的手藝當真好。好沉,難怪有些人穿得氣喘吁吁。”
“別幸災樂禍。”裴謝堂嫉妒的看着他:“你說我爹孃當初不怎麼就不努努力,把我生成一個帶把的?如此一來,成婚的時候,我只需要穿玄色錦袍,拜了天地往酒桌上一坐,萬事大吉。多簡單,多省事,多舒服!”
“新郎官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高行止笑着說:“這年頭娶個媳婦不容易,錢要有,人要有,你以爲人家朱信之就容易了?你看,如今卡着一個科舉舞弊案,又要操勞婚事置辦,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的,哪裡就比你輕鬆了?”
“嘖嘖,你還替他說話!”裴謝堂咂嘴.巴:“他給你好處了?”
“他給的好處哪有你給的好處多?”高行止坐在她身邊,放下扇子給她捏了捏肩膀,裴謝堂舒服得直哼哼。
閉着眼睛享受,小模樣倒是可愛。
高行止心中窩着一團火,見狀忍不住低頭湊了過去,看着圓潤可愛的額頭落下。
裴謝堂只覺得一團溫軟落在自己的額頭上,頓時,婚事的血液都涌了上來,猛地睜開眼睛。
高行止卻已離去,嘴角掛着笑,很是奇怪的反問:“幹嘛,重了?”
裴謝堂圓睜着一雙眼睛:“你剛剛偷偷親我來着,是不是?”
“你想真多。”高行止噗嗤一笑,是堅決不可能承認的:“我親你哪兒了?”
“這!”裴謝堂老實的擡手指着額頭。
高行止悶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在她額頭上一啄:“哦,是這樣的嗎?”
“你,一模一樣的感覺!你還說你沒有!”裴謝堂頓時跳腳。
高行止哈哈大笑:“本來只是低頭時不小心擦到,你卻偏偏讓我親你一口。老謝,你對我的心已昭然若揭,那還不如不要嫁給朱信之了。你嫁給我吧!”
“你想讓我抗旨?”裴謝堂瞪他。
高行止輕笑:“抗旨嘛,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從前,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抗旨是情有可原。現在,”裴謝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有沒有搞錯,我現在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臣屬之女,既沒有顯赫的出身,有沒有過人的本事,還沒有威脅力巨大的利劍和軍隊。”
她打了個冷顫:“我還不想腦袋搬家。”
高行止斂了笑容:“你嫁給朱信之之後,有沒有想過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裴謝堂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待看到她目光直勾勾的露在胸.前,立即就明白了過來,嗤笑一聲:“皮囊而已,誰還在意這個?”
“我有點在意。”高行止悶聲說:“你以前喜歡他,給了他沒什麼,咱們東陸民風開放,男人也不會介意這個。但現在……”
他壓低了聲音:“你不喜歡他了,我很擔心你會受不住。”
左右,都是爲難。
裴謝堂悶笑:“也沒什麼受不了的。我要是在意這些,當初不會走這一條路。我送出去的越多,將來拿回來的也越多。”
你看,這人怎麼都狠!
對自己狠,對敵人也狠!
高行止看着她的側臉,這張臉很好看,但比起裴謝堂原本的面容來,顯得柔和了太多,缺少了那種令人側目的勃勃英氣。但只要是她,心中就總是起漣漪,讓人按捺不住的想做一些超出控制、超出理智的事情。
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高行止低聲說:“老謝,我有一個壞主意。”
“你說。”裴謝堂興奮的回頭。
高行止這人吧,平日裡吃喝玩樂都沒什麼正行,他壞起來的時候,一點底線都沒有,充滿了刺激和挑戰。
以前兩人混在一處廝混,總是一拍即合。如今自己礙於身份,在很多東西上都要恪守規矩,可這人本質裡還是壞,能讓她過過癮。
高行止看着她燦若星辰的眼眸,勾起嘴角,笑容冶豔:“你說,我要是現在就破了你的身,待你嫁到淮安王府去,蓋頭掀了,衣服脫了,朱信之準備妥當,卻發現人不對了,是會綠了臉呢,還是會氣得吐血?”
“我猜,他會覺得跟旁人說的不一樣,然而,悄悄翻閱書籍或是打聽後,才覺得事情不對。”裴謝堂也笑:“然後,人是退不了了,看着又憋屈,還難過。”
“好主意?”
“好主意!”
兩人伸出手掌一拍,高行止順勢將她拉了起來:“去潑墨凌芳?你這丫頭人來人往的,我怕不方便。”
“走。”裴謝堂滿口答應。
她是豁出去了。
鐵了心一路跟着高行止進了潑墨凌芳,眼見着房間門在自己身後關上,高行止立即就抱了上來。裴謝堂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已迅速的吻住了她的脣。房間裡幔布擋住了光,隱約聽見屋外街邊人來人往的鼎沸喧囂,這屋子裡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她摟住他的腰,他一路攻城略地,一彎腰就把裴謝堂打橫抱起。
“真輕,平日裡沒吃飽飯?”高行止不滿的嘀咕。
裴謝堂哼哼:“肯定沒你吃得好,沒辦法,廷尉府窮啊!”
高行止便道:“你餵飽我,晚上,我餵飽你。”
“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別瞎折騰。”裴謝堂不滿。
高行止懶得理她,將她往牀榻上一丟,合身就上來了。他是情場上的老手,伸手利落,眨眼間就將裴謝堂的衣服丟在了地上。
裴謝堂躺着任由他折騰,聽見他呼吸急.促,還不忘擡起他的腦袋:“你這是幾個意思,對着我還能發浪?”
“我是個正常男人。”高行止悶笑:“看不出來,你挺有料。”
“動作快些,磨磨唧唧。”裴謝堂翻了個白眼。
高行止將她摟在懷裡,肌膚貼的很緊,箭在弦上,開弓就沒有回頭的路。他最後一次確認:“想清楚了,別後悔。”
“廢話。”裴謝堂別開頭沒看他。
身側就是帷幔,素白的輕紗微微晃動,一時間,裴謝堂腦中空空蕩蕩的,只依稀看見了一雙清潤的眼眸,正站在馬車邊,無悲無喜的仰着頭看着她。然後,那張臉漸漸清晰,靈眸似潑墨,脣色如硃砂,好一個絕世無雙。
她勾脣笑起來。
報復一個人,就是他以爲得到了,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沒得到。
真可笑。
她笑朱信之,也笑自己。
她沒發現,不知不覺中,眼角已紅了起來。
高行止撐起身子,事已至此,他反而沒那麼着急,一雙眼無限柔情的看着身下的人,朝思暮想,纔等到得以近身的一個人。但一擡頭,瞧見的就是她別開的臉,帶着悠遠的神思呆呆的看着旁邊的牀幔,眼角,一點紅潤。
這樣的神色,他瞧見過無數次,在箕陵城高高的城牆上,穿着銀白戰袍的女子獨自一人站着遙望京城時,總是這副模樣。
她在想他。
就一眼,高行止已然十分肯定。
心,猛地沉了下去。
靈魂,像是被什麼重重擊打,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緊緊的抱住這個人,他的身子卻像僵硬了一般。許久,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老謝,我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只是平淡的發問,沒有半點動情。
高行止輕聲說:“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她扭頭看他,很是執着。
高行止伸出手,輕輕矇住她的眼睛:“不要固執,也不要跟我爭辯。你是女人,但我也很懂女人心。老謝,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眼睛,讓你做出會後悔的決定。要是哪一天,你真甘願退隱青山,同我共赴雲.雨,我絕不會拒絕。”
裴謝堂聽見他一句柔.軟至極的呢喃:“老謝,情愛動人,皆因甘願。若是不甘願,就不能美好。這一次你就聽我的。”
“嗯。”
許久,裴謝堂低低應了一句。
高行止翻身下牀,將她的衣服還給她,本想轉身走開,忽然又站住了腳步。
今日之後,是否還能如同從前一般無二?
他微微一笑,忍住心底的難堪,走回牀邊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混若無事的開口打趣:“不過,你是真的要多吃一點了。看你這面前,初看有點肉,上手就不足。”
“滾!”換來的是裴謝堂一聲河東獅吼。
她紅着臉,一邊穿衣服一邊怒視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子哪裡都足!”
高行止這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算了,指望謝遺江把你養胖是不可能的。這幾天我就多費一點心,給你多吃點肉,爭取你白白胖胖的上花轎。”
迴應他的,是裴謝堂橫過來的枕頭。
高行止哈哈大笑着閃身出去了。
裴謝堂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屋外,高行止走了幾步,便停住了腳步,看着緊閉的房間門,整個人都蕭條了下來,像是虧欠了什麼,無力的靠在了牆壁上。
屋裡,裴謝堂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
很響亮,白皙的皮膚立即紅腫了起來。
她慢慢的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像在審視,又像在拷問藏在鏡子裡的靈魂:“裴謝堂,你看清楚你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