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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遺江吃了一驚,快步上前行禮:“見過王爺!”
“謝大人,方纔我領軍在外巡查宵禁,見有一個黑衣人竄進了謝府,我已下令士兵封鎖謝家四周,這會兒那人應該還在貴府,爲了謝家的安全,我要冒昧搜一搜謝府,還請謝大人配合一二,讓府中諸人不要隨意走動,以免造成什麼誤會!”朱信之緩緩開口。
“是。”既然是朱信之的要求,謝遺江哪敢拒絕,又聽說走了賊人,更不能耽誤,忙親自陪着朱信之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搜過去。
搜了前院,就剩下後院了。
“王爺,這是謝家的後院,居住的都是女眷……”謝遺江有些爲難。
朱信之微微頷首:“是應該避嫌。薄森,方纔那黑衣人進的哪個院落,有沒有看清楚?”
“西邊。”隨行的青年將領忙回答。
謝遺江鬆了口氣:“西邊的院子住的是一些丫頭,王爺前去看看也無妨。只是這些禁軍……”
“薄森,傅晨,你二人隨我前去。”朱信之瞭然,命令禁軍隊伍都留在原地:“你們在這裡,若有什麼動靜再過來拿人。”
當即,只一個家丁爲幾人引路,一行六人往西邊的院子去。搜了兩間廂房,都沒什麼問題,轉眼間,就來到了裴謝堂所住的院子。朱信之站在院子裡打量了一番,孤鶩已是很肯定的在他耳邊說道:“王爺,白天那女人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嗯。”朱信之也看出來了,轉頭知會謝遺江:“謝大人,這裡也需要搜一搜。”
謝遺江拱了拱手:“王爺,請便!”
提燈籠的家丁面色古怪,聽了謝遺江的話,忍不住小聲提醒他:“老爺,這裡是三小姐的閨房,就這樣讓他們進去,會不會不妥當?”
謝遺江一愣,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謝成陰的確是住在這裡的。
“王爺!”他急忙出聲。
朱信之正準備回頭,忽聽屋子門口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呀,王爺!你怎麼來了?”
話音未落,一條人影風一般地撲向了朱信之,轉瞬間就纏上了朱信之的手臂,朱信之一低頭,便瞧見一張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俏臉:“王爺是不是爲了剛纔的事情來跟我道歉的?不用啦不用啦,我沒放在心上的!”
剎那間,朱信之的頭一下子就疼了起來。
“大膽!”
“放肆!”
兩聲斷喝同時響起,卻是來自薄森和謝遺江,幾乎是同時,裴謝堂只覺得自己的背脊被兩股冷箭射穿,渾身就是一顫。
微微側頭,謝遺江殺人一般兇狠的眼神展露無遺。
裴謝堂不但不怕,反而將朱信之的手臂抱得更緊,理直氣壯地道:“你們都吼我做什麼,王爺都沒發話呢!”
“放手!”不知怎的,瞧見眼前這個人,朱信之一貫的好涵養就消失得全然無蹤。
裴謝堂挺直了腰背:“不放!”
“謝成陰!”謝遺江見她這般黏在朱信之身邊,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個不停,又是驚怒,又是擔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小畜生!”恨恨地瞪了兩眼裴謝堂,他急忙轉身給朱信之賠罪:“王爺請恕罪,這是下官的三女兒謝成陰,她母親去得早,下官又忙於公務疏於管教,她病得久了,難免有些行爲瘋癲,衝撞了王爺……”
謝府三小姐?
朱信之被這話給震驚了!
“你就是謝成陰?”朱信之的臉色更難看了,低頭看了一眼裴謝堂,眸色沉得厲害,幾乎凍死人。
裴謝堂笑嘻嘻地點頭:“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大概不對的,就是他想錯了。
謝家的三小姐,怎麼可能是宮裡的刺客?聽說謝成陰少年天才,落水後幾成廢人,據薄森回稟描述,今日闖宮的那個人身手利落,反應絕倫,斷不會是這種廢物能夠比得上的!
真是荒唐,怎麼一聽薄森說起刺客的打扮,就覺得一定是白天見過的謝成陰呢?他真是被這個女人整魔怔了!
裴謝堂見他不說話,心中着實沒譜兒。方纔情急之下,她是想不到什麼好主意,本以爲是薄森和傅晨前來,不想悄悄從牆外翻出去看了看,見朱信之也在隊伍裡,這才萌生了這麼一個主意。說起來不是什麼好點子,不過是利用白天朱信之對自己的芥蒂,轉移朱信之的注意力罷了,不想原來自己的這個新身份還有這樣的好處。
天助我也!
裴謝堂想到這裡,笑得更開心了,用力將朱信之往屋子裡扯:“王爺來都來了,來喝杯茶吧?”
“不必,有些公事要辦。”朱信之費力地想將手從她的懷抱里拉出來。
裴謝堂卻不容許他離去,不抱着他的手,又牽住了他的衣袖,她扁着嘴撒嬌一般地跺腳:“哎呀,小女子懂了,王爺原來是不放心剛剛將我一個人丟在門口,這是特意來看我到家了沒有嗎?真是的,早知道這樣,王爺方纔就該好好跟我告個別嘛,整得這麻煩,累壞了王爺,又得我來心疼。”
“謝成陰,你嘴.巴里不乾不淨又胡說什麼?”朱信之還沒說話,謝遺江卻忍不住跳了出來:“你太放肆了!”
啪——
裴謝堂正全心全意對付朱信之,冷不丁只覺得左臉頰先是麻木了一下,隨即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疑惑地回頭,只見謝遺江站在她跟前,舉起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一張臉已是氣成了豬肝色,正吹鬍子瞪眼睛地怒視裴謝堂。
“謝大人。”朱信之的臉色變了。
謝遺江臉色鐵青,眼中怒意滔天,心頭的悔恨一波又一波地涌了上來,早知如此,他剛剛就不該心軟,念着謝成陰好起來了,就輕易的原諒了她。就算不家法伺候,也應該罰她在祠堂跪上一宿,方能免除今日之禍。
謝遺江的手指直接挖到了裴謝堂的額頭上,重重地連點了好幾下:“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我謝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你,你,你這輕狂無恥的小賤種!”
裴謝堂耳朵裡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好一會兒才能聽見聲音,捂住臉頰,輕輕吞了吞口水,一股腥味瀰漫開來,她皺起眉頭:“我又沒說錯什麼嘛!”
“還敢說?”謝遺江又舉起手。
沒說錯什麼?謝家世代書香門第,這一代代人攢下來的好名聲,都要被這小賤種給敗光了!聽聽她都說了些什麼?心疼王爺?謝成陰可是同東亭侯府有婚約的,對待旁的男子就該避嫌,心疼王爺這事兒輪到誰也輪不到她謝成陰!
想到這裡,謝遺江越發忍不住,劈手又是一耳光。
裴謝堂直挺挺地站着,有些哭笑不得。
早就料到謝遺江會大怒,沒想到竟當着朱信之的面兒就動起手來,她明面上是謝遺江的女兒,就算捱了一頓打,那也是萬萬不能躲的!
罷了罷了,不過幾耳光,且忍着吧,好歹先將朱信之忽悠過去了再說……
然而,這耳光最終沒落在裴謝堂的臉上。
朱信之鉗住了謝遺江的手,掌風在裴謝堂的臉上劃過,卻不疼痛。
“王爺!”謝遺江愕然地瞪大眼睛。
朱信之鬆開他的手,趁着裴謝堂發呆的這片刻功夫,趕緊往後撤出去一步,生怕裴謝堂擺脫了謝遺江又一次湊上前來。他揹着兩隻手,甚是鄭重地道:“謝大人不必惱怒,大人既然明言說三小姐有病在身,本王又怎會動氣?今日前來是爲了公事,既然薄森和傅晨已經查看過這裡沒什麼異樣,打擾謝大人良久過意不去,本王告辭!”
謝遺江額頭上的冷汗直冒,聽着朱信之客客氣氣的說辭,總算鬆了口氣,只是又有些疑惑。
這七王爺朱信之素來最重名譽,被謝成陰這般冒犯,是真的不生氣,還是不好在他跟前發作,留着以後再算賬呢?
大家一個朝廷爲官,朱信之是皇子,光是身份就能壓死他的。
謝成陰這次是真的給他惹了天大的麻煩了!
小心地覷着朱信之的臉色,見他平淡如常,謝遺江纔算信了他的話。他連連賠罪,低聲下氣地將朱信之送出了院子。
裴謝堂跟在兩人身後,一直苦着臉很是不高興。朱信之是放心了,可她今晚估計慘了!
果然,謝遺江前腳剛出院子,回頭就瞪了一眼裴謝堂:“你給我去祠堂跪着,抄十遍《女戒》,沒我的吩咐,不準起身!”
罰跪?這個她擅長!以前就沒少被她親爹罰!
抄《女戒》?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裴謝堂暗暗腹誹,瞧見朱信之月色下仙風傲骨的背影,不禁來了氣,好吧,左右都罰了,她還就不能吃了虧,左右都得嘔嘔朱信之才行!
“王爺,你可別忘記了你做過的事啊!你要對成陰負責!”裴謝堂連連揮手,語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朱信之腳步一個趔趄,十分艱難的回頭:“那是個意外,三小姐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行吧,我不放心上,我記在腦子裡!”裴謝堂直了脖子。
謝遺江投過來疑惑的眼神:“王爺,她說的什麼?”
朱信之冷着臉,不敢再答裴謝堂的話,拱了拱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