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山莊。
醫堂的後面屋子裡，關成周大夫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喝。
他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裡已經沒有危險了。”
“醫堂的主事人是方高陽，他是老夫在鑄劍山莊的大弟子，這一脈都是他傳下去的，有他在的地方，可以保證安全。”
關成周大夫慢悠悠的道。
“方高陽大夫，我先前見過的……既然這裡安全，我就不諱言了……石紅線在哪裡，打聽到了嗎？”
米琪在下了馬車以後，見過方高陽大夫，那是一名身穿傳統大夫長衫的中年男子，兩鬢斑白，但紅光滿面，一看就是那種身體很好，精力十分旺盛之人。
從哪些大夫向關成周大夫行禮的站位，可以看出他們地位的高低來。
很顯然，方高陽是站在最前面的，在衆人當中地位最高。
“放心，除了幾個首惡以外，其他人都不會被問罪的，當然，前提是不能負隅頑抗。”
關成周大夫想了想，直接就讓方高陽大夫安排。
這下該結束了。
“恩情已經還了，現在他們只是純粹的僱傭關係，拿錢辦事而已。”
“好，我這就去。”
“高陽是個厚道人啊，這次過後，能不能救他一救？”關成周大夫道。
“那名叫做石紅線的小女孩，住在三區。”
關成周大夫道。
關成周大夫目光之中隱約有一絲冷意。
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關成周大夫對他恩重如山，就跟自家父親一樣。
“這樣老夫就放心了。”
米琪瞬間明白了關成周的言外之意。
米琪正色道。
“方大夫不是自願的吧。”
“讀書學醫，不僅用來明事理，對於他那樣的窮苦娃，還是拿來吃飯的手藝行當，柳莊主給的多，老夫又怎能阻擋他前程呢。”
“高陽已經出去找人打聽了，待會應該就會有消息。”
“高陽那小子，打小家裡窮，給人放牛換點吃的，老夫偶爾見他是個可造之材，便收他爲徒，教他寫字讀書，傳授給他醫術，後在他青年時，便加入了柳莊，因柳莊的莊主禮賢下士，給足了優待，此事，老夫也是贊成的。”
但老實人只是比較厚道而已，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假若他嘗毒死了，那他全家一樣活不了……柳家人肯定會遷怒他家人的。”米琪道。
方高陽大夫匆忙的從外面走進來。
關成周大夫又補充了一句。
“這一點，老夫也想到了，所以，恩情已還，以後就是拿錢辦事，柳莊主銀子給足，咱就給他們治病救人。”
這關成周大夫太磨嘰了，以前可不敢讓他暢快的說話。
“高陽他上有老下有小，有家有室的，怎會自願試毒，都是被迫無奈，不得已，當時在場的只有他有嘗毒辨毒的能力，很不巧，柳家人也知道他有那個能力……他要是不嘗毒，必然會死全家，他只能選擇嘗毒拼一把，死也就死一個。”
米琪皺眉道。
關成周大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真相。
師父關成周大夫讓他打聽的消息，在鑄劍山莊裡面是個隱諱，這裡面水很深，目的肯定不單純。
關成周大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有些意猶未盡，他剛說到二十年前他親眼見到的工匠製作木料發生的怪事情，就聽見外面的敲門聲。
“進來。”
關成周大夫摸着鬍鬚，語氣放緩。
“還了？”米琪疑惑的問道。
關成周大夫立刻放下茶杯，正色道。
關成周大夫沉聲道。
至於能不能保住錢財，以及未來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心無旁騖的提升醫術，這個就不是她能保證的。
“好，關大夫請說。”
“這麼說，柳大善人對他有恩，他有恩必報，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可就說不好了。”
一直等方高陽大夫走遠，關成周大夫才嘆了一口氣。
方高陽面目方正，是個板正的老實人。
她能做的，也只是盡力保證他們的安全，讓他們一家老小都能活命。
“昔年，有一次柳大善人突中劇毒，大夫們用了很多法子，都確認不了毒性的種類，還是高陽他親自嘗毒，找到毒的品類，最後解毒成功……那次，高陽差點兒死了，幸好老夫恰好過來，就是那一次，恩情已了。”
說到這裡，米琪並沒有完全放心。
“高陽那些人，他們一門心思的鑽研醫術，他們在此，只是看中了柳大善人提供的錢糧罷了，別的什麼都不管的。”關成周大夫摸着鬍鬚道。
關成周大夫的要求，他肯定會不折不扣的完成。
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
“正好閒來無事，老夫再說說那木頭製作之術吧。”
“石紅線那小姑娘，在這裡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柳大善人柳青雲綁了石紅線來此，目的是利用她的血，在鑄劍完成淬火之前，都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純粹之人，只是機緣巧合在此。”
米琪點頭。
“外面的人進不去，唯獨送飯菜的僕人丫鬟可以出入。”
米琪也不得不妥協，一方面這關成周大夫別看年紀，實際上就是個話嘮，而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個感興趣。
“師父，你要我打聽的消息，已經有眉目了。”
方高陽大夫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擺困難。
但話又說回來，既然來到了此地，也就承接了因果，接下來想要完全不波及，那是不可能的。
“你安排一下，我這位侄女要扮作丫鬟過去見石紅線。”
方高陽大夫道。
關成周摸着鬍鬚道。
“快說。”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外面傳來敲門聲，而到了此時，米琪終於鬆了一口氣。
畢竟，這些話都只是關成周的一面之詞，究竟怎樣，誰也不清楚。
接下來的時間裡，在方高陽還沒有露面的空檔裡，關成周又開始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好在，關成周大夫的口才還算不錯，簡單的說的跌宕起伏，能堅持着聽。
但，再好聽的故事，也經不起一直聽。
到了後來，就完全成了一種精神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