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劉大柱，我聽他們說，你有個綽號叫跪搓衣板的？”
見劉大柱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劉氏決定主動出擊，“誒，你那個二百來斤的婆娘該不會都是罰你跪搓衣板吧？”
“你真的跪了嗎？那搓衣板數不清的棱，膝蓋不得咯腫啊？”
劉大柱側過身子去，不敢直視劉氏的眼睛。
劉氏也跟着繞到他的另一側，逼着他目光跟自己對視：“別不吱聲啊？這裡又沒有外人，你說說唄，除了搓衣板，還有沒有跪過其他東西？比如，石磨啥的？”
劉大柱：“親家母，你這，這話問的……”
不僅劉大柱尷尬羞愧到腦袋一個勁兒的往胯下鑽，臉紅得就像煮熟的大蝦，就連邊上的楊華忠和楊華明都聽得倒吸了幾口涼氣。
周氏也再一次對劉氏刮目相看。
這個親家母，真是啥都敢問啊！
話也多，嘴巴沒個把門的，啥都打聽，幸好咱金釧是個聾啞閨女，聽不到也說不了。
不然，要是兩個都能聽能說的，湊在一塊兒，保不齊要鬧矛盾。
楊若晴邊用筷子攪動大碗裡的餡兒邊彎着嘴角笑。
如今這樣也好，互補。
楊若晴再次莞爾。
直到周氏的厲呵聲在耳邊炸響，劉大柱猛然回神，才發現屋裡老楊家幾位都走光了。
劉大柱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下。
王翠蓮白了駱鐵匠一眼，說：“你曉得個啥？哪怕通通風也好散掉被褥上的味兒啊！”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楊若晴剛好趁此機會溜回來把夜飯給整了。
“人都走光了，你還杵着做啥？沒出息的東西！”
周氏指着劉大柱說：“我讓你換衣裳鞋襪，是不想你這樣邋邋遢遢的過去議親，那是對老楊家人的不尊重，也是對金釧的不尊重！”
……
如今，見好就收吧！
“別喊我姐，我當不起！”周氏瘋狂擺手，就像被一隻洞蛆給認了親孃似的，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劉氏有點不甘心，因爲她打聽的事情還沒問出個明確結果。
因爲兩個小傢伙都說了，不愛吃大奶奶調的餃子餡兒，肉太多，還乾巴！
就要吃娘調的餃子餡兒，軟軟的，嫩嫩的，滑滑的，好吃！
王翠蓮一邊擀餃子皮邊看楊若晴調餡兒，笑着說：“先生不如後出世啊，我看你這餡兒調的就是比我調的好，我咋就沒想過要往餡兒里加紅薯粉呢！”
劉大柱站在原地，眼神黯淡下去，臉上的肌肉也繃緊了，心底的苦澀卻無人知曉。
就剩下一個凶神惡煞的周氏還站在原地，正惡狠狠瞪着自己。
“你不信，非得曬，瞧瞧，這都還沒曬熱乎吧？又得往回端。”
“你的最後一絲良心若沒有被狗吃掉，你若還覺着自己虧欠了我妹子，還有金釧金寶兩個孩子，那這樁婚事你就好好配合，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別給你閨女丟臉！”
“老楊家人去雅室那邊等你去了，你趕緊換身衣裳，穿上鞋子再過來！”
今夜是包餃子，餃子皮是王翠蓮擀的，餃子餡兒是楊若晴調的。
先前那一番，其實，也是楊華忠在故意縱容劉氏去問。
目的還是看不順眼劉大柱的所作所爲，就想要讓他窘迫。
長坪村。
這個婆婆，擺明着是個長舌婦啊，喜歡打聽別人家事情的人，本身就碎嘴，以訛傳訛，不好相處。
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能有安生日子過嗎？
今天夜裡包餃子吃，兩個孩子還在隔壁孃家那邊玩，孫氏照看着，因爲曹八妹也帶着小三子在那邊說話，所以團團圓圓便玩到不想回來。
劉大柱縮了縮脖子，“大姐，接下來我做啥呀？”
……
燒夜飯火的時候，楊若晴在掌勺。
害得王翠蓮不得不提前將被褥抱回屋去。
那表情，張牙舞爪的，就像是要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他怔了怔，然後轉過身去，一滴老淚從眼角滑落。
“好吧，那回頭商量完了正事，我再接着問！”劉氏說。
駱鐵匠說：“那蓋身上的被褥，能有啥味兒？我可沒嗅出來，就你這事兒多！”
望着劉氏踮着腳尖走出屋子的背影，劉大柱苦笑，心裡在爲自己的閨女擔憂。
“四弟妹，差不多行了，讓他換身衣裳，咱好去談正事！”楊華忠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制止了劉氏。
說句實話，類似的評價駱風棠也私底下跟楊若晴這說過。
走了兩步，周氏想到什麼，再次朝劉大柱吼：“別以爲老孃關照你是稀罕你，劉大柱，咱倆是仇人咧，你欠我們周家一條人命你可懂？”
如果讓他年輕十幾歲，回到剛成親，剛娶金釧娘那時候，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活得窩窩囊囊，醉生夢死，廢物一個！
真想換種活法啊……
周氏數落完劉大柱，轉身氣呼呼摔門而去。
今天是陰天，日頭就上晝出來了一陣，晌午吃過飯日頭就躲不見了。
駱鐵匠蹲在旁邊的磨刀石上抽旱菸，看着王翠蓮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樣子，拔下旱菸杆子在腳邊的石頭上磕了幾下，笑着說：“早前你抱被褥出來那陣子，晴兒就叫今個不要曬，這日頭不穩當，一會兒就該躲雲後頭去了。”
“不不不，是真的不如你調的餡兒細膩，就連你大伯都說，晴兒做的餃子吃多少都不夠呢！”
劉大柱赤着雙腳站在屋子中間，腳底板早已冰涼到麻木了。
王翠蓮欲言又止，最後咬咬牙道：“味兒可大着呢，我懶得跟你說！”
但是楊華忠都開了口，劉氏肯定是要給楊華忠面子的。
“大媽你調的餡兒我和棠伢子都愛吃，兩個小的那是啥都不懂，你別聽他們瞎說。”
不管是孫氏，還是王翠蓮，抑或是鮑素雲，她們做的餃子餡兒清一色都是將生肉剁碎，接着往裡面放蔬菜啊，或者韭菜啥的。
蔥姜油鹽各種調料也都紛紛往裡放。
鮑素雲還要再來一大勺炸好的熱油，說是激發出餡兒的香味兒。
然而，這些餃子在沒遇到楊若晴包的餃子餡兒之前，都很受歡迎。
但只要吃過了楊若晴包的餃子，那麼，她們幾個包的餃子就要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