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7章 是你們的負擔
“你纔是貓呢！”劉氏說。
“啊不對，你不是貓，你是狗，你是豬，你豬狗不如，你明明自個有手，非得跑來叫別人燒，我今個就不燒，我倒要看看我不燒，夜裡是不是大家夥兒都得餓肚子！”
反正她不餓，她晌午在駱家吃得老撐老撐的，夜裡餓一頓沒關係。
再說了，她荷包裡還有一根棒棒糖呢，實在餓了就拿出來吃一下，也能頂一陣。
楊華明萬萬沒想到劉氏這還上頭了，越說越帶勁。
要知道，先前晌午劉氏和譚氏在村口池塘那邊吵架之後，他也跑着去追劉氏。
追回四房，可是跟劉氏那裡好一番勸說，纔將這婆媳之爭給按下去。
而且，完事之後他還不敢責怪劉氏不給譚氏打理東屋。
因爲只要他一開口，劉氏就會直接回懟他：
“我坐月子的時候，你娘幫我洗過一件衣裳沒？”
不知道跟四叔說了那麼多，四叔能不能開竅。
“爺，我可啥都沒說啞，你可千萬別那樣說自己。”楊若晴趕緊擺了擺手道。
將老孃譚氏的被褥抱到院子裡來晾曬，打開門窗通風透氣，拿了一塊帕子在水裡打溼，然後將桌椅，牀頭櫃，梳妝檯，牀沿這些給細細擦拭了一遍。
待到劉氏離開後，楊華明指着她離開的方向，跟楊若晴這問：“晴兒你可聽明白她嘀嘀咕咕些啥了嗎？我咋聽得腦袋瓜子發脹呢？”
反正當他離開的時候，似乎有點頓悟的樣子。
但楊華明卻不爲所動。
楊華明休息了一陣，甚至還上牀去小憩了個把時辰，等到醒來發現日頭都落山了，劉氏依舊沒回來，而譚氏也沒回來。
“哈，不可能！”
楊華明齜牙咧嘴，“我這大半生都交待給她了，她還不知足，還想怎麼着啊！”
楊若晴說：“棒棒糖啊，圓圓拿了一根棒棒糖給四嬸，四嬸給感動壞了。”
“晴兒你就別給他臺階下了，他擺明着是不樂意下。”劉氏都看到了楊若晴的良苦用心，她拍了拍楊若晴的手臂：“你忙你的吧，我回家睡大頭覺去了，反正啊，今個這夜飯，誰愛吃誰燒，我是不吃，我也不燒，就這麼着！”
“你說，你平時這麼聰明伶俐的人，今個咋就聽不出來呢？”
等到把兩個孩子接到了，楊華明打發他們先回去，自己則往村子裡去找劉氏。
“憑啥？她從前可爲我做過那些事？一樁都沒有！”
楊若晴接着又說，“女人嘛，一旦不太高興了，那記性就會非常的好，陳年舊事都喜歡拿出來說，所以，你也不要較真，讓四嬸說，說完了也就沒啥事了。”
“噗……”
“四叔！”
“四叔，是吧？”
“還有就是，我爲啥要留你奶奶在這邊睡覺，並不是你爺我老不正經。”
因爲，他已經認了一晌午的慫了，做這做那，忙裡忙外的。
因爲劉氏別的方面或許會誇大其詞，但這這些事情上，卻都是據實而言，沒有半個字是假的。
把她經常串門說八卦的那幾個婦女家給找了一遍，都未果後，楊華明便徑直往駱家這邊來了。
等到做完這一切，他的老腰都快要累斷了。
“啊？我被團團給比下去了？團團對她做啥了？”楊華明滿腦門子的費解。
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四房的事情那麼複雜，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楊華明這邊剛剛離開，後腳老楊頭過來了。
楊若晴笑了笑，說：“四嬸先前被我家團團關心了下，所以這會子拿你做比較，把你給比下去了。”
老楊頭說：“那啥，夜裡多打小半碗米吧，待會送兩個人的飯菜到我那屋吧，你奶今夜在我這裡睡。”
“她啥都沒做過，還在門口罵我是逛吃糧不下蛋的母雞，我坐月子就沒睡好一個覺，都是坐在牀上抹淚……”
來到院子裡一張望，發現空板凳還在，板凳旁邊一圈的瓜子殼，而劉氏本人早就不見。
楊若晴也學着他的樣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咱叔侄倆，也沒有別的人，我就照直了說吧，”
臨走之前還專門尋到團團，俯下身逗弄了幾句。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楊華明給劉氏泡了一碗紅糖水，裡面還放了兩顆大棗，讓她端着坐到屋門口去邊曬日頭邊喝。
“四叔，其實吧，也不是棒棒糖的事，主要還是你那說話的方式，讓我四嬸不太高興。”
話說，以前老漢和老太太都沒有吃夜飯的習慣，尤其是譚氏。
“爺，你這進展，快啊！”
果真在駱家。
“鐵蛋弟弟又不是我四嬸肚子裡出來的，即便我四嬸心善不捨得讓鐵蛋這孩子餓着，但你那樣嚷嚷着催她回去給鐵蛋燒飯，她心情好的時候倒沒啥，她被啥事兒給觸動了，那你可就撞到槍口上了。”
老楊頭這話剛說出口，楊若晴差點沒忍住笑了。
楊若晴抿嘴笑，“四叔你也少說幾句吧，你也是的，非得把話說那麼透做啥？”
楊華明趕緊去院子裡把被子啥的給抱回東屋，關好門窗，從老楊家後院門那裡出去，往柳樹林那邊去接鐵蛋和鴻兒。
“再說了，我連自個屋裡都懶得通風透氣，我自個的被子都一個多月沒曬了，我還給她曬？想多了吧！”
我這一輩子在她身上的付出，若是折算成棒棒糖，估計都要裝滿一間屋子了！
“你喊她回去吃，回去了，到時候她自然而然就會去燒飯，根本用不着你提醒。”“你看這些年，你在道觀做事，鐵蛋沒念書那陣子天天都在家裡玩，我四嬸那頓飯餓着他了？”
楊華明擡起眼，直勾勾看着楊若晴，眼睛裡卻在思忖。
想想也是，她肯定自己捨不得吃，都想留給梅兒姑姑吃，所以自己吃了個餓肚子回來。
末了起身離開的時候，劉氏還估計扭頭，眼角的餘光瞥了眼這邊黑着臉的楊華明，故意扼腕嘆息了一聲：“哎，這有些人吶，活了一輩子了，還抵不過一個小孩子知冷知熱，還是我家團團好啊，暖心……”
一根棒棒糖就把我給比下去了？
楊若晴朝楊華明眨眼。
“如今我燒給她燒給她喝，給她掃地，給她倒了尿桶，哦，這些都不算，還要三五不時的把她的被褥抱出來曬日頭？給她屋裡通風散氣？”
是的，今個，楊華明骨子裡那股子少年的倔強也發作了，就是不想認慫。
所以今天，當楊華明試圖跟劉氏就着這事兒溝通的時候，劉氏直接就是這一番話甩出去，當時就把楊華明的嘴巴給堵住了。
這麼快就能大大方方的告訴衆人，他和譚氏要重新睡到一塊兒了？
楊若晴原本以爲老漢被她這樣打量會很尷尬，沒想到，老楊頭竟然落落大方的站在原地任憑楊若晴打量。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了，就是劉氏懟他，可勁兒的懟，就像一隻踩到了尾巴的貓，跳起來撓他。
“啊？”
“晴兒啊，你們燒夜飯了沒？”老漢進門就問。
而他自己呢，則進了東屋，默默的收拾着東屋。
說真的，眼睛都給眨酸了……
劉氏拍拍手，轉身就走。
劉氏滿臉的委屈，也指着楊華明，跟楊若晴這控訴：
“老孃是你四叔的，鐵蛋也是你四叔的，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憑啥鐵蛋回來了我就必須回去燒飯？我今個就不信那個邪，我就要對自己好一點，我爲啥非得給他們當牛做馬？”
許久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這女人，可真難搞哦！尤其是你四嬸，年紀越大越矯情，二八的小姑娘都沒她事兒多！”
楊華明沉默許久。
“你要是換個說法，說過來喊我四嬸回去吃飯，我四嬸心裡也要舒服一些。”
楊若晴被老漢的這個通知給小小震驚了下，不由得擡起頭重新打量起老漢。
楊若晴又催促了楊華明一句，繼續眨眼。
甚至，還很光明磊落的對楊若晴這解釋起自己的安排：“你奶奶，晌午在你姑家吃飯，沒吃飽，夜裡我就留她再吃一點，長夜漫漫，餓壞了身體也不好，也是給你們增添負擔。”
“我就懟你咋啦？我就上頭了咋啦？”
看來今個老太太是真的在老王家沒吃飽肚子。
楊若晴看着劉氏，又看向楊華明，乾笑了笑：“四嬸，我四叔是看天黑了，找不見你有些擔心，他又不好意思說透，只能找個藉口。”
至於老漢爲啥也吃，理由很簡單，陪老太太唄！
楊若晴說：“正在燒，咋啦爺？”
楊若晴點點頭，“對，確實需要吃飽喝足纔好睡覺。”
“我生四個孩子，你娘可幫孩子們洗過一塊尿布沒？”
老楊頭這回那黑黝黝的臉上也終於浮現了一絲尷尬了，許是被自己這份坦誠給弄得有點不適了，畢竟‘老不正經’這四個字說出來，本身就有些尷尬。
而楊若晴的反應，也更讓老漢有點尷尬。
“主要還是因爲你奶那東屋沒法住人，這離開十多天了，你四嬸啥都沒給打理，被褥啥的都潮潮的，”
“你奶上了年紀，讓她住那樣的屋子，蓋那樣的被子，到時候老風溼老關節炎都得發，也是你們子女的負擔，你說是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