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8章 真是可悲
楊華梅將壯壯放到地上，讓他抱着她的腿站穩。
然後，她抓起那把鎖將眼睛湊上去細細的瞅。
這不瞅不打緊，一瞅，嚇一跳。
這鎖眼裡, 竟然被人塞進去一根茅草！
怪不得鑰匙打不開鎖眼，搞了半天，是鎖被人動了手腳！
“是哪個天殺的塞茅草到我家鎖眼裡？他不得好死，我詛咒他（她）生兒子沒屁眼！”
楊華梅扭頭朝着身後院子門方向破口大罵。
剛好有個鄰居收工從門口經過，聽到楊華梅的罵，那鄰居停下來詢問了下情況。
聽楊華梅這麼一說, 那鄰居愣了下, 擡手指向村口方向：“先前我打那邊過來，瞅見你家小黑在田埂邊轉悠, 手裡還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莫不是你家小黑逗你的喲？”
狗尾巴草？
楊華梅再次將眼睛湊到那鎖眼附近去瞅，先前看錯了，不是茅草，竟還真是狗尾巴草！
小黑！狗尾巴草！
楊華梅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她抱起壯壯怒氣衝衝往院門口走，然後繞了個圈子將壯壯送到最後院王洪全居住的低矮茅草屋子那。
楊華梅一口氣跑到楊華忠家。
很快，楊華忠就取了傢伙過來，隨着楊華梅一起去老王家撬鎖去了。
嘴裡還在咕咕噥噥：“你管我穿啥？又沒讓你看, 做媳婦的還管到公爹頭上來了, 有本事你給我多整幾套過夏的衣裳啊, 你又小氣巴巴的……”
楊若晴知道熱射病的可怕，這樣熱的天，別說在戶外高溫作業了，就算坐在家裡都熱得心慌難受。
而且雖然老楊頭身體康健，身子骨也強硬，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飲食這塊得格外注意。
王洪全看到曾孫子過來，還是非常高興的，趕緊起身過來接過來抱。
真是腦子進了水啊，那麼大的人了，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楊若晴書唸的少，不然真得找幾個詞兒來好好誇誇小黑這個奇葩！
“娘，你咋不吃西瓜呢？吃呀，降暑！”楊若晴看到孫氏只喝茶，不吃西瓜，於是拿了一塊過來給孫氏。
楊華忠詫異，“好端端的爲啥要撬鎖？”
楊華忠放下手裡的扳手，又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我先洗把手。”
然而，這會子掉頭跑已經遲了，所以，她的第二個想法就是恨不得摳瞎自己的雙眼。
“娘，我給你和我爹送西瓜來了，今個放在水井裡冰鎮了一整天，可涼了。”
可一會兒呢，又修復了關係，一家子骨肉親人，就別人是多餘的，是挑撥離間的罪魁禍首！
所以當下，楊華忠不再多問，直接站起身往後院走。
咋這突然就又鬧騰起來了呢？
“哈哈，大寶貝蛋蛋，你餓不餓啊？太爺爺給你拿糖吃，好不好呀？”
同時對楊華梅說：“你先回去吧，我去後院拿工具！”
當然，這隻限於家境殷實的人家。
畢竟她是兒媳婦，不是親閨女。
是的，壯壯這孩子長得最像王栓子了，王洪全看到壯壯猶如看到了當年的王栓子。
這才接過楊若晴遞過來的西瓜。
肩膀上搭着一塊洗得早已分辨不出顏色的帕子，不時擡起帕子的一端往臉上，腦門上擦一把熱汗。
楊華忠黑着臉，提到小黑的時候，名字都不想叫了，對這個外甥簡直失望至極！
孫氏乾笑了兩聲，目光掃到桌上的西瓜，趕緊招呼楊華忠：“熱壞了吧？來，先吃塊西瓜壓壓熱氣，晴兒剛送過來的呢。”
而楊華梅之所以那麼疼愛壯壯，一方面是因爲壯壯是自己的大孫子，兒子的兒子。
所以酸梅湯，綠豆湯，西瓜這些東西得跟上。
這下，楊華忠更加驚詫了，“他咋回事？好端端的爲啥要玩那一套？”
很快，楊華忠回來了。
“行了行了，少廢話，趕緊的幫我照看下壯壯，我要去找人幫我開鎖！”
楊華梅風風火火衝進來，跟楊華忠這說：“三哥，你幫幫我吧，把我家那門鎖給撬了！”
還有一方面原因則也是因爲壯壯長得跟王栓子相似。
如今的楊華忠跟楊若晴在這方面差不多，都沒興趣去過問老王家的那些破事了。
翻來覆去，一會兒鬧騰得恨不能一輩子不來往，就此斷絕母子關係。
所以每天晚上睡覺前，楊若晴都會給駱鐵匠他們屋裡，楊華忠他們屋裡，以及老楊頭和老孫頭那裡都送一盆冰塊過去，好讓他們的屋子也跟着降降溫。
“這趟是堵上鎖眼，下趟指不定還要做出啥更過頭的事兒呢，真是讓人心慌！”
楊華梅心裡正在想着小黑的事兒, 沒有擡頭看, 只是抱着壯壯信步衝進了王洪全的小院子。
兒子死了，完全就是她這個媳婦在打理她的一切。
孫氏眼中都是驚喜，趕緊放下咬了兩口的西瓜站起身。
所以說到底，這個老漢能活到今天，都是靠兒子媳婦養活。
“先前梅兒還跟我這哭訴，說那小子是真的動了邪念，要將她攆去中間那小矮屋裡住。”
嘴裡還在碎碎唸叨着：“鬼天，熱死個人毛了，日頭都落山了還不消停，呸……”
如果還有突破，那就是年節跟下，再給老漢做兩雙新鞋子，給個壓歲紅包，真的不能再多了……
楊華梅每每看到壯壯，也如同看到了王栓子，心裡能得到很大的慰藉。
“也不曉得小黑那孩子是咋啦，非得做那種事，真是不懂事！”
所以這當口，王洪全俯下身，將壯壯抱起來。
今年這暑天格外的酷熱，久旱無雨，大家夥兒都很擔心今年莊稼收成不好。
可是兩個時辰前，當他去老王家的時候，看到的還是楊華梅和小黑母慈子孝的畫面。
結果，楊華梅卻抱着壯壯直往後退，嫌棄的把臉扭到一邊，並呵斥王洪全：“伱都穿的啥？咋衣裳都不穿！”
楊華梅說：“我就在這等三哥你吧！”
“應該就是爲了這個，小黑賭氣跑出去，估計半途越想越窩火，又折返回來將鎖眼給堵起來了！”
“你爹去幫你梅兒姑姑撬門鎖去了，還沒回來呢。”孫氏說。
而且，一臉嚴厲：“禍是他闖出來的，就該叫他來收拾爛攤子！”
王洪全已經洗完了澡，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肥大的牛鼻子短褲，手裡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院子裡面的一棵大梧桐樹底下納涼。
壯壯果真歪歪扭扭來到王洪全身後，一把抱住王洪全的腿。
楊若晴知道老孃這是要等老爹回來一塊兒吃，於是莞爾一笑說：“娘，別這樣，我給爹留了西瓜呀！”
但在楊若晴這邊，就不怕了，家裡的屋子在蓋建的時候就考慮到這一點，前屋後院都有樹，樹的品種也很講究。
就算是親閨女，王翠花和王春花兩姐妹對這老漢的付出也遠不如她這個兒媳婦。
楊若晴抿嘴一笑，“來，咱先吃西瓜吧！”
這大熱天的，不要梅兒和壯壯進屋就罷了，連帶着晴兒爹都不能歇息。
心思被說破，孫氏有點不好意思了。
楊華梅欲哭無淚，同時也恨得直磨牙。
但是，能在最酷熱的時候讓人緩一緩。
加之楊若晴雄厚的財力，能源源不斷搞回冰塊來給屋子降溫。
冬天的時候，樹葉脫落，陽光可以包裹着屋子，讓寢房裡溫暖洋洋。
“哎呀，壯壯來啦？我壯壯是來看太爺爺的嗎？”
之所以說是送給爹孃吃的，那是因爲老楊頭吃過夜飯就睡覺，早就養成了習慣。
王洪全低頭打量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褲，很無所謂的說：“咋沒穿？這不是衣裳是啥？難不成是狗皮？”
村後河裡的水位下降的厲害，大家夥兒都忙着挑水去澆灌田地，十里八村時不時聽到誰誰被熱死了……
楊華忠懂了，小黑這是做完了壞事就跑了。
“三哥，我要是能找到他，我早把他那顆豬腦袋給擰下來，把他那雙不做人事的爪子給剁了！”
孫氏倒了一碗茶出來招呼楊華梅，楊華梅擺擺手，對孫氏說：“三嫂，不用麻煩了，我站一會兒就走。”
孫氏看着楊若晴送到面前的西瓜，說：“我不急，你先吃。”
孫氏連連點頭。
孫氏便端着茶碗在堂屋門口陪着楊華梅站着，一起等待楊華忠。
王洪全的這些咕噥話語，楊華梅不聾，基本都聽了個大概。
楊華梅說：“不撬不行，小黑那個畜生，把狗尾巴草塞到了門鎖裡，堵得死死的，壓根就開不了門！”
下一句，楊華忠沒有說出口。
就算回去了，也進不去家門，站在門口像個孬子一樣發呆。
吃西瓜的時候，楊若晴將小黑和楊華梅下晝吵架的事情告訴了孫氏。
但眼下楊華梅不想跟他掰扯那些，在她看來，這老漢說的都是屁話。
但是，包子孃的心思，怎麼可能逃過楊若晴的那雙火眼金睛？
她若是真的不給他置辦衣裳鞋襪，還有糧食啥的，這老漢不事生產，能活到至今？
那就是，那小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多大個人了，還玩那一套？腦子不清醒？
“小黑人呢？”楊華忠又問。
而夏天的時候，樹葉茂密，如冠蓋般罩在屋頂，避免了陽光的直射，寢房裡陰涼通風。
大部分人家還是用嘴原始的方式來避暑，比如說，在長坪村，很多人家白天熱得最難受的時候，就從水井裡打水出來放在木桶裡，把雙腿或者雙臂放進去那麼浸泡着，甚至有的人直接躲到水缸裡去了……
他轉過身低下頭，看着這個抱着自己大腿，揚起肉嘟嘟小臉蛋朝自己咯咯笑的大曾孫子，彷彿看到了王栓子小時候。
孫氏心裡心疼楊華忠，但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口。
等到她回過神並擡起眼看到面前王洪全這副尊容打扮, 腳下一個趔趄, 第一反應就是掉頭就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楊華忠坐下來一邊吃西瓜，一邊對孫氏和楊若晴這說：“小黑那個混賬東西，打着娶媳婦的幌子，分家是真分啊，”
楊華梅將壯壯直接放到地上，指了指王洪全的背影，示意壯壯過去。
孫氏於是告訴了她關於小黑將一根狗尾巴草塞進鎖眼裡這件事。
王洪全翻了個白眼，也懶得逗弄壯壯了, 轉身往身後的茅草屋子裡走。
“壯壯給你了，你給我看着！”楊華梅臨走之前還是不放心壯壯，又撂下這句，這回她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小院。
楊若晴詫了下。
孫氏留在家裡繼續收拾碗筷，等到碗筷收拾得差不多，楊華忠還沒有回來，但楊若晴卻過來了。
王洪全原本還在跟楊華梅這賭氣，結果當腿被壯壯抱上的時候，王洪全的心頓時就軟了。
楊華梅依舊把臉扭到一旁，滿臉的嫌棄，“你好歹穿條長褲，又或是穿件上衣，這樣光着膀子看着嚇人！”
“好，那就吃吧。”
楊華忠家剛好吃完了夜飯，正在收拾桌子，準備洗澡納涼。
這些方法雖然有點過激，會刺激到骨關節，甚至於一冷一熱間生病。
……
楊華忠對楊華梅的選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徑直去了後院。
但要說如何悉心的去照顧這老漢的飲食起居，那也不可能。
楊華忠點點頭，“那個死小子把鎖眼堵得嚴嚴實實的，廢了我好大一番勁兒，不是個東西，不幹人事。”
甚至，二姐早幾年就跟孃家這邊斷了往來，只有大姐王翠花還保持着來往，逢年過節過來探望下老漢，給老漢買點吃的用的，又或者自家有啥事兒，多置辦了幾個菜，打發大女婿過來接王洪全老漢過去吃頓飯，僅此而已。
“咋樣？門鎖撬開了嗎？”她問。
孫氏聽得瞠目結舌。
“就算是要分家，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出來，放到桌面上來商量啊，何必耍這樣的陰謀詭計呢？”孫氏喃喃問。
“更何況，梅兒是他們的親孃啊，一心一意爲了他們兄弟，好不容易把他們拉扯大，給他們娶媳婦兒，咋這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
楊若晴不屑的冷笑：“小黑的媳婦兒還沒進門呢，就已經合計着要把老孃給攆出去了，老王家新舊兩套宅子，到最後竟然沒有梅兒姑姑落腳之地，真是可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