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4章 試探
老張得了女將軍的准許，趕緊屁顛着端了美容養顏的湯往二樓送。
剛好又有女兵過來找女將軍彙報明日壽宴的事情，女將軍就在樓下稍稍逗留了一陣。
二樓，老張將東西徑直送進女將軍歇息的屋子裡。
目光一擡，他發現內室的門開着，一面半人高的銅鏡跟前的蒲團上，跪坐着一個穿白色長袍的男子。
白袍的領口敞得很開，露出男子瘦削的肩膀，魔發如瀑披泄到男子的腰間，他骨瘦如柴的手裡拿着一柄木梳正對着銅鏡木然的梳理頭髮。
一下，一下，又一下。
每一個動作都很僵硬，銅鏡裡映出那男子的面容，比起初來的時候更消瘦，瘦到眼窩都凹陷進去，顴骨高聳，目光呆滯空洞，脣角也微微泛白。
比起剛來時的模樣，眼前這男子彷彿一個被狐狸精吸乾了元氣的趕考書生，現在就剩一張皮囊裹着幾根骨頭了。
老張心裡暗暗嘆息，想起楊若晴事先交待的事。
趁着女將軍還沒過來，他小心翼翼對着那男子的背影低聲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小朵？”
是的，女將軍爲了防止他自殺，屋裡的一切有棱角的東西全都撤掉了，就連帶子之類可以上吊的東西都找不見。
“你怎麼還在這？”她於是粗嘎着嗓音問老張。
女將軍頓時就懂了，老張這是生怕她的美人摔了這碗，拿碗片自盡呢！
項勝男撿起梳子，不緊不慢的梳理自己的頭髮，全然不看身後的女將軍一眼。
老張趕緊上前扶住他，壓低聲對他說：“莫急莫急，她們都在家裡好好的呢，是有人讓我試探你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舔了下舌頭出了門，臨走前還用力踢了下門。
項勝男搖搖頭，“……只是覺得你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扶着蒲團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來尋聲音的來源處，脣角止不住的輕輕顫抖。
老張陪着笑說：“這碗是瓷器做的，我先守着……”
然後，女將軍發現了一件怪異的事情。
女將軍看看這兩人，她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卻又感覺這屋裡好像有點變化。
女將軍到底對這個男子做了什麼？
這個男人又到底是因爲什麼才一直強撐着沒有斷氣？這個男人要是就此躺到棺材裡，眼睛一閉，只怕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是個還能喘氣的活人吧？
銅鏡裡，他的一雙眼珠子瞪得圓圓，差點擠出眼眶。
“哪裡不一樣？”女將軍很困惑。
所以在這一片，她就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她咬牙切齒，正準備轉身離開，看到桌上放着那碗何首烏湯，她猶豫了下，端起碗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女將軍進門的時候，老張守在托盤旁唯唯諾諾的朝自己笑。
“嗯，那是個女人，她叫楊若晴。”
老張自己也是心潮澎湃，但他顧不上去安慰項勝男，因爲他聽到那邊樓梯上傳來女將軍打噴嚏的聲響。
“不錯不錯，算你機靈，回頭有賞！”女將軍拍了拍老張的肩膀，老張頓時感覺肩上好像被壓了一座大山，膝蓋一軟，差點被壓得跪下去。
男子手裡的梳子突然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銅鏡前的男子彷彿呆滯的木偶，空洞的眼神不知沉浸在什麼想象中，對老張的這個名字沒有反應。
“姐？”
老張很能理解項勝男此時此刻的心情，要是換做是自己的親人過來營救了，估計反應比這還要大。
過了一陣，她又回來了。
女將軍一把將他拎起來，扶正了，又照着老張的胸口作勢輕輕捅了一拳，調笑說：“你們男人這小身板咋回事？跟紙糊的似的，不像個樣！”
項勝男冷冷看了女將軍一眼，嫌惡的皺起眉頭，“滾！”
女將軍就喜歡聽這些話，天生神力一直是她長久以來驕傲的資本，也是她能統領這個村子，並且在附近村寨燒殺搶掠的先決條件。
他在地上爬着往老張這邊靠近，滿臉的焦急，擔憂，恐懼，還有被憤怒扭曲了的臉龐和嘶啞的低吼。
項勝男背對着她，依舊清清冷冷的。
項勝男依舊搖頭，眼中都是迷茫，但女將軍卻破天荒的發現他眼中對她的嫌惡好像少了一些。
項勝男渾身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眼淚嘩嘩就往外流，寂滅如死人般的眼神裡重新亮起一絲微弱的光亮。
老張點頭，趕緊一溜煙跑出了屋子。
女將軍看向銅鏡前的項勝男。
老張趕緊一把扶住項勝男，“時間緊迫，你姐讓我捎幾句話給，你且聽好了……”
老張誠惶誠恐，摸着額頭上的冷汗陪着笑說：“將軍神力，哪裡是我們這些凡人能比的？”
“啥？”
老張咬咬牙，又還寒湊近了幾分，喚出了另一個名字：“嬌嬌？”
女將軍氣得將梳子扔到地上，睚眥欲裂。
所以男子手裡的梳子不是牛角梳，是一把打磨圓潤的木梳子。
那就是一直都不拿正眼瞧她的項勝男竟然看了她兩眼，她激動死了，趕緊湊到他跟前去，討好的問：“怎麼了？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你，你方纔叫誰的名兒？你從哪裡聽到那個名兒的？她們也被抓到這裡來了？”
女將軍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梳子討好的說：“我幫你梳頭？”
女將軍在後面砸了一會兒東西，把凳子踹翻，又去踹牆壁，等到她發泄完畢，一扭頭髮現項勝男早去牀上躺着了，背對着她。
等到他完全轉身過來，老張看清楚他的正面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別說，味道不錯，甜絲絲的。
“行了行了，少拍馬屁，滾蛋吧你！”
而項勝男則依舊坐在銅鏡前，背對着這邊。
男人似乎想要站起身，但他的雙腿好像已沒法支撐他的身體，噗通一聲又摔回了地上。
“反正，就是有點不一樣，看久了好像有點女人的樣子。”項勝男說。
“真的嗎？”女將軍激動得眼睛差點蹦出眼眶，嗓門也猛地拔高。
項勝男似乎被她的這個反應給嚇到了，也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他再次皺起眉頭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