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目送（元旦快樂）
“棠伢子，甭找了，黑燈瞎火的也不方便，把這碗餃子放在老鼠夠不着的地兒先藏着，等明日天亮了你再刷鍋洗碗熱一遍就成了。”
楊若晴說道，目光瞄到那邊的一隻有着蓋子的小木桶，眼睛一亮。
駱風棠也瞅見了那隻木桶，道：“那就擱這木桶裡面吧，這是用來裝米的，老鼠進不來！”
“好勒！”楊若晴應着，側身從籃子裡拿出那碗餃子來。
駱風棠彎下腰去，剛把木桶的蓋子揭開。
兩隻老鼠嗖一聲從裡面竄出來，不是楊若晴讓得快，其中一隻老鼠都快要竄到她手裡的餃子碗裡來了！
“唉呀媽呀，好險！”
楊若晴吁了一口氣。
駱風棠憋紅着臉，拿起那木桶來一瞅，底下破了一個洞！
楊若晴把最後一隻碗放進櫥櫃，放下袖子，轉過身來，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
楊若晴把餃子碗坐到鍋底，往上面罩了另一隻碗，再蓋上鍋蓋子。
駱風棠目光環過四下，都有些不認識這地兒了。
“嗯！”
見到他這副堅持的樣子，楊若晴點點頭：“成，那你幫我塞柴禾，我來洗碗，咱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胖丫，你這是要做啥？”駱風棠吶吶問。
竈口的柴禾發出噼噼啪啪的脆響，火光跳躍着，倒映在男孩那雙黑漆明亮的眼睛裡。
“你瞅着我做啥？我臉上又沒有花，趕緊添柴禾呀！”
楊若晴又往前走出一小段路，直覺告訴她，身後那小子還是跟了上來。
用過的碗筷長時間浸泡在水裡，容易滋生各類細菌。
這胖丫，還真是耐看，越瞅越好看哩！
“好啦，今個時間匆促，只能收拾成這樣了。改天我若得空，再過來幫你拾掇拾掇！”
拎起空籃子，楊若晴朝竈房門口走去。
“我送你！”駱風棠道。
“天黑，你一個女娃娃走夜路，不好。”他道。
楊若晴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籃子遞給他：“幫我拿一下。”
可是，她幹起活兒來，卻是出奇的利索。
點燃的松毛塞進竈口，她又抓了一把柴禾扔進去，讓火勢旺起來。
“來，餃子碗放在鍋裡，保準老鼠進不來！”
鍋臺上，乾乾淨淨的，櫥櫃裡，碗筷碼放得整齊有序，地上，也打掃了。
駱風棠本能的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只見楊若晴擼起了袖子，走到竈口，抓了一把乾燥的松毛，又拿打火石劃了一下。
老鼠磨牙，這木痛的底座也不怎麼厚實，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老鼠給打洞了。
楊若晴一扭身，發現那小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個看，不由白了他一眼。
“吃飯前，碗筷最好還是要用燒熱的水給燙一下，病從口入……”
駱風棠點頭，蹲到了竈口。
洗過後的碗摞在一起，把鍋裡的髒水舀出來倒進旁邊的泔水桶裡，再俯身從水缸裡舀乾淨的冷水進鍋，蓋上鍋蓋子燒。
她一邊做這些，還不忘教導駱風棠：“碗筷最好莫要過夜，全都壓在鍋裡，老招老鼠……野草渣渣黏在碗裡都摳不下來……”
很快，鍋裡的水開了，冒着熱氣。
楊若晴埋頭往竈口裡添柴禾，聞言頭也不擡的道：“燒熱水，刷鍋洗碗。”
“我就說這米咋吃得那般快，原來是老鼠咬了洞！”他悶聲道。
楊若晴勾脣一笑：“放心，沒事的，你回去做你的吧。”
趁着水熱的空擋，她把鍋臺上的米粒野菜藥渣一股腦兒掃到旁邊的泔水桶裡。
“這是女人家的活計，你做的不利索，讓我來，一會兒就好！”楊若晴道。
“嗯。”駱風棠悶悶應了聲，站在原地不動了。
兩條麻花辮兒拖在她的身後，隨着她彎腰俯身，辮子垂到胸前來，一跳一跳的，映襯着那張全神貫注的臉蛋兒。
駱風棠站起了身，垂着頭站在鍋臺邊，聽得很認真，也看得很認真。
她扭頭，身後空空無一人。
駱風棠陷入了迷惘。
駱風棠悶聲應了一聲，趕緊錯開目光，抓起一把柴禾塞進了竈口，一副做賊被抓到的慌張樣兒。
楊若晴感受了一下水溫，把洗過了一遍兒的碗筷放進熱水去面去煮，利用高溫消毒殺菌。
“活計不分男女，胖丫，我來，你邊上歇着喘口氣。”駱風棠道。
他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垂着頭，一雙手不知該往哪裡放。
再從抄起一把大笤帚，把竈房的地兒給掃了一遍兒，髒東西掃進了簸箕。
女娃兒在那洗洗刷刷，擦擦抹抹。
“哎，爛泥糊不上牆。罷了，我也該走了，你也早點歇着吧。”
“胖丫，你真行！這竈房，我用着都不習慣了。”駱風棠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道。
小小的竈口，因爲他的突然到來，而越發的擁擠逼仄。
“胖丫，對不住，方纔嚇到你了。”
從前咋就沒發現呢？從前自個都做啥去啦？
男孩兒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女孩兒的身影，光線晦暗的小竈房裡，女孩兒的身影算不上苗條，甚至還有些臃腫。
“不用了，一個村的，閉着眼都能找到回去的路。”楊若晴頭也不回的朝他擺了擺手。
“嗯！”
楊若晴卻已站起了身，來到鍋臺前，開始收拾起這一片狼藉……
走出了老駱家院子，楊若晴扭過頭來對跟在身後的駱風棠問：“你咋還出來啦？我都說了不用送。”
駱風棠瞅着瞅着，臉就紅了，面頰一陣陣發燙。
楊若晴蓋好鍋蓋子，聞言轉過身來，看了眼駱風棠，噗嗤笑了。
駱風棠回過神來，忙地奔到竈口，在楊若晴的身旁蹲了下來：“哪能要你做這些？我來我來！”
他一邊埋頭塞柴禾，偶爾偷偷往鍋臺這邊瞄幾眼。
“嗯。”駱風棠點頭。
她先是把佈滿灰塵的櫥櫃仔細擦拭了一遍，然後，將鍋裡的碗筷，分作幾撥，一撥一撥的洗。
她再走，那種被跟隨着的感覺又出來了。
哎，這小子，跟只呆頭鵝似的，這性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執拗呢！
說不需要送，死活要送，偷摸着送。
罷了，那就讓他送吧！
就這樣，那種被跟隨着的感覺，一直到楊若晴拐進旁邊的小巷子，推開了自家的小側門才總算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