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9章 風雪夜歸人
“花兒呢，相夫教子很不容易，峰兒聰明好學，福娃也長大了不少，越發招人稀罕了……”
“爹，你這把咱一個個都點着名兒的誇，唯獨落了你和我娘，你也整幾句唄！”小安扔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裡，笑呵呵打趣。
楊華忠笑。
孫氏一邊給福娃喂肉糜，擡頭看了眼大家，也紅着臉說：“我和你爹有啥好誇的？不像你們都是在外面做大事……”
大安端坐如鐘，聞言認真的說：“娘此言差矣，你和爹，是我們這些女子穩定的大後方，若是沒有你們的支持和鼓勵，我們在外也無法安心做事。”
“何況你和我爹養育了我們，又養育了峰兒和福娃他們，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我們回來過得舒坦自在，你們做的是最平凡的事，卻也是最無法取代，最功不可沒的！”
小花附和着連連點頭，“有爹孃的地方，就是家，爹孃最辛苦。”
小安瞠目結舌的看着大安，“哥，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大安偏眸望向小安：“後悔什麼？”
而這邊，楊華忠和孫氏先前因爲大安的那番話對視了一眼，兩口子都被感動到了。
大安笑而不語。
一人一馬就這樣走在漫天風雪中，一步步往長坪村方向去。
馬畜生，不就是爲主人出力的麼？
父子幾個不再多說，喝酒，吃菜，逗弄峰兒和福娃。
屋外的雪洋洋灑灑的下，屋內桌上飯菜的熱氣嫋嫋升騰，紅色蠟燭燃燒正旺，正是一年除夕夜，千家萬戶團圓日。
甚至一度咳到直不起腰。
大安都這麼說了，楊華忠還能再說啥呢？
不過，還別說，當初雖然被這小子輟學給氣到了，可如今看他在兵部混的也不錯。
“叔叔，到底哪個啥呀？”峰兒歪着腦袋好奇的問，這不懂就問，孜孜不倦的小模樣跟當年的大安如出一轍。
又看了他們兄弟二人一眼，“你們是親兄弟，有啥事兒自個拿不定主意的就問問哥哥或弟弟，互相幫襯着來，血脈關係，大於一切啊！”
孫氏熱情的招呼着大家夥兒，大安和小花忙着泡茶。
馬王在風雪中嘶鳴，好幾次用腦袋來拱男子。
楊華忠抿了抿嘴，沉默不語。
孫氏看到桌上的氣氛再次融洽起來，趕緊抓住這個機會說：“有啥話待會吃過飯再說吧，先吃，先吃，一會兒你們姐就要過來拜年了。”
小安摸了摸腦袋，“後悔當初沒多念點書，聽聽，同樣是夸人，哥你這誇的真是太那啥了……”
男子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
因爲在他的眼中，那不是他的馬畜生，那是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馬兄弟。
有一人牽着他的駿馬正頂着風雪一步步往長坪村的方向趕。
然而小安的打岔，和峰兒的疑問，以及小安此刻這抓耳撓腮硬是憋不出一個完整屁的樣子，讓楊華忠有點不快了。
楊華忠安排着大家坐。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當初又不是不給你念書，我和你娘勸你勸得嘴巴都幹了硬是不聽，非得去參軍，這會子又來說這些話有個屁用？”
正如之前孫氏說的那樣，楊華忠家的年夜飯剛剛撤下去，楊華明他們就過來拜年來了。
不僅楊若晴要過來，老楊家其他人都要過來。
也許有人會說那個人傻，明明身旁有那麼高大威猛的一匹馬，怎麼不騎？自己走不受累嗎？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爹老了，管不動了，你們自個有分寸就好。”楊華忠嘆出一口氣說。
還有村裡一些跟楊華忠交情好的人家也會過來坐坐，所以除夕夜是非常非常的忙。
男子能讀懂它的意思，它這是想要他上他的背呢！
他拍了拍它的馬臉，微笑着說：“積雪有點厚，我騎着你走對你腳踝有損害，咱再撐一撐就到家了……咳咳咳……”
急得馬王在一旁甩着尾巴，不停的拿腦袋去蹭他的肩。
沒錯，那個人願意做那個傻子。
他側首看了眼小安，擡手拍在小安的肩上：“我覺得小安如今這樣，很好！”
小花則朝峰兒使眼色，讓他不要多話。
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都重重點頭。
回到那溫暖的燈火下，回到親人的身邊。
“你們這是約好的嘛？全都一塊兒過來了？哎呀呀，下這門大雪就連珍兒都過來了，難得難得！”
小安抓耳撓腮想了半天，硬是沒法把心裡想說的意思用完整的話語給表達出來。
……
爲了回家，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
蹄子在地上煩躁的刨着。
小安咧着嘴嘿嘿的笑：“爹，我先前是開玩笑的呢，我纔不後悔，就算再讓我重選一回，我還得投軍！”
這一路上，是這個信念支撐着他晝夜不停的趕路，最終把自己給累垮了累病了。
從清水鎮往眠牛山方向的大路上，漫天的雪花飛舞，露面的積雪已到了腳踝。
“你……”
大安也道：“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一個人要在適合自己的路上走，才能越走越好，若是選錯了路子，即便投入再多的功夫那也是蹉跎。所以——”
長坪村。
孫氏悄悄踩了楊華忠的腳一下，“大過年的，說啥藥不藥的。”
男子咳了好一陣才終於直起身，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對馬王說：“沒事兒，就是路上染了點風寒，等到家就好了。”
“等到家了，我還得給你換一副鐵蹄，你這副也損壞了……”
“嘿嘿，我承認我羨慕我哥有學問有口才，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壓根就不是念書那塊料啊，還是參軍適合我。”
劉氏不需要招呼，自己上前去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裡。
看到泡茶，劉氏擺擺手說：“先不忙着泡，見過了你們奶咱再回來這邊喝。”
是的，老宅的人先是來楊華忠這兒匯合，然後大家夥兒還得去五房給譚氏拜年呢。
誰讓譚氏是老祖宗呢，沒有她，就沒有這滿屋子的子子孫孫啊，所以在這種節日裡，尊老愛幼的傳統更要被重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