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2.第6852章 我扛不住啊!

第6852章 我扛不住啊!

譚氏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意思是去了晦氣,方纔最後一句不算。

楊華梅卻聽得哭笑不得。

“娘,沒事的,我沒那些忌諱,你別再打自個的嘴了。”

“沒忌諱就好,”譚氏說。

她輕輕捧着楊華梅的臉,再次語重心長的傳授她持家的經驗:

“有些事情,你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有些事情你卻必須抓得死死的,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在你們這個小家裡,啥東西你得抓?那就是家裡的錢和物資,”

“你只有把這兩塊牢牢抓住了,你在這個家裡纔有位置,說話也纔有份量。”

“娘,我知道,這些話您老都說了不下一百遍了……”

“娘這不是怕你記不住,回頭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嘛!”

“娘,誰賣我呀?賣給誰呀?賣出去又能做啥?”

“來,梅兒快趁熱吃了。”

譚氏又說,她清楚楊華梅嘴裡說要對小黑嚴厲,但心裡肯定是裝着小黑的,畢竟是自己生的兒。

譚氏撇撇嘴,把臉扭到一邊。

爲了避免譚氏說出其他更嚇人的話來,她只得聽話的坐起身。

眼淚譁一下衝破楊華梅的眼眶,她俯下身緊緊抱住譚氏。

時過境遷,如今爹孃水火不容……

譚氏也反手摟着楊華梅,紅着眼眶輕輕點頭,哽咽着用力說:“好,娘多活幾年,娘跟天鬥跟地鬥,就算閻王來抓我,我也不慫!”

“大晚上的吃了就睡,他也不怕胖!他吃了六兩面條,一碗稀飯,兩隻荷包蛋,不能再吃了。”

在楊華梅看不到的角度,老太太的眼中掠過那麼一絲追憶,還有落寞。

譚氏把臉扭過去,夕陽的餘暉從窗戶的縫隙裡灑進來,罩在譚氏的側臉上。

譚氏不高興的瞪起一隻眼:“咋?娘留下來陪你睡,你還嫌棄啊?”

王栓子趕緊站起身,“娘,是不是改主意了?您過來坐下吃點,我去給你拿碗筷……”

堂屋裡,王洪全王栓子小黑爺仨正圍坐在桌邊吃夜飯。

“那小子看你碗裡有四隻,也想要四隻,被我罵回去了。”

是啊,甲旺娘是爹的堂妹,當年過來走動也是跟爹的親戚關係,那會子娘熱情招待也是因爲爹。

楊華梅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什麼。

譚氏十年前就極少吃夜飯了,尤其是到了冬夜,她秉行的原則就是過午不食。

但很快就被煩躁取代,她不耐煩的說:“那麼久的事,鬼才記得。”

“咋就久了呢?也就二十年前啊,我記得當時……”

“我那麼說都是擡舉她了,梅兒你就是太好了,自個都差點性命不保還去管死對頭做啥?”

楊華梅在夜裡聽到這話渾身打了個寒顫。

楊華梅驚得坐起了身,“啥?今夜你還留下啊?”

尤其是譚氏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像催淚彈一樣擊中了楊華梅的心窩窩。

“娘,不是嫌棄……”

譚氏站在牀邊絮絮叨叨的又說開了。

但他是不會氣惱的,趕緊放下筷子過來接過盆,微笑着道:“好,我這就去給梅兒打水,娘你先去歇着吧!”

所以譚氏先說了。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了,趕緊吃麪吧,吃完了洗腳睡覺!”

“額……”楊華梅臉紅了。

這是給楊華梅打水去了呢。

譚氏粗暴的撂下這句話,蹬着小腳出了屋子,手裡還拽着一隻木盆。

“不是嫌棄,那是啥?你離不開你家那個病鬼男人,這才分開一夜就不樂意?”

“娘,您別那麼說……”

“成,那夜裡睡覺的時候我再跟你好好說。”

這會子拿着盆氣鼓鼓出來,嚇了桌邊的爺仨一大跳。

“哎,娘都七十歲了,也不曉得還能陪你幾年啊。”

楊華梅看着這堆成小山的碗,很是無奈,“娘,我這都快成過月子了,我吃不下啊……”

“你這會子病着,跟他一塊兒睡啥都不能做,一年到頭你都是跟他睡,娘才陪你睡了一夜你就膩歪了?哎,怪不得都說女生外相,一點不假,心塞……”

“咋就吃不下?這多香?你要知道你差點就得吃元寶蠟燭啦!”

“小黑也弄了兩隻荷包蛋給他。”

所以在老王家,王栓子他們邀她一塊兒吃的時候,她是拒絕的。

“娘,我不准你說那些話,你要長命百歲,一定要!”

等明天就好了,明天就不需要娘陪。

“嗛,我的梅兒好着呢,就算今個跟王栓子那個病鬼和離,明日媒人就要踩破咱家的門檻,你信不信?”

夜飯照着譚氏的要求,蹄花湯裡煮了三兩掛麪,另外敲了四隻荷包蛋下去。

從楊華梅的角度看,譚氏滿臉的落寞,尤其是鬢角的頭髮全白了。

這滿頭的頭髮,也只有少數幾根還是黑的,整個人坐在那兒儼然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

可憐的王栓子莫名就捱了一頓噴。

“娘,我這邊有你們疼着照顧着,我的病倒是養的很好,每天躺在牀上吃喝。”

對於這個話題,譚氏的迴應就是這樣的:

“哼,哪個曉得呢,像她那種黑心肝的病死了纔好!”

其他人吃的啥,楊華梅沒敢問,她知道在譚氏眼中,這個家裡除了她和小黑可以吃,其他三人連呼吸都是多餘的。

“最近這段時日,我時常夢到你大哥和二哥,搞不好他們是來接我的……”

“吃吃吃,吃你個頭,我要打水給梅兒洗腳!”

“娘,也不是死對頭,拌拌嘴也是常有的事兒,何況甲旺堂哥的娘,當年跟我爹還是堂兄妹的關係呢,我小時候咱兩家好像還走動過吧?”

哎,自己真是病傻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怪不得娘不想聽呢!

楊華梅聽到這個,放心了。

除非有很特殊的情況夜裡纔會吃一點。

楊華梅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娘,這些話求求您老快別說了,我扛不住啊!”

“不曉得甲旺婆娘她啥情況了?照理說我們一塊兒落水的,我病了,她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哦?”

聽到譚氏報出的這一長串,楊華梅贊同的點點頭,確實夠多了。

“歇你個頭,你個死病鬼在教我做事?”

王栓子:“……”

桌邊的王洪全埋着頭默默扒拉飯菜,全程不敢大口吭氣。

小黑也是縮着肩膀不敢吱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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