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3章 譚氏發飆
楊華梅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她沒想要上吊啊！
兩個兒子還小，栓子又是這副病怏怏的身子，孃家爹媽也還尚在人世，她咋捨得死？她也不能死啊！
可是，那繩套子……咋掛上去的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當老王家開始吵架的時候，住在隔壁的鄰居們就聽到了動靜，剛好當時正巧是燒晌午飯的時候，於是牆頭院門都是過來看熱鬧的鄰居。
隨着吵架的升級，楊華梅的自縊，這事兒便也在周圍鄰居里炸了鍋。
譚氏甚至趕在孫氏和鮑素雲他們之前聽到了消息。
“今個晌午奶在我那裡吃飯，黃花菜燉肉，奶才吃了兩口外面就有人過來說梅兒姑姑上吊了，奶當時就捧不住碗要去老王家看情況，我和永智攔不住，永智送奶去了老王家，打發我來村口找三叔三嬸拿主意。”
楊華忠家剛好也準備吃晌午飯，趙柳兒慌慌張張跑過來說了這事兒，楊華忠和孫氏頓時都坐不住了。
孫氏更是臉色驚白，渾身冒冷汗。
“人……人咋樣了？”
“三嫂，梅兒，梅兒……”
楊華梅的眼淚涌出來，輕輕點頭，“是我一時糊塗。”
孫氏問這話的時候牙關都在打顫，就怕聽到最害怕聽到的那句……
看到楊華忠他們過來，圍觀的人羣很有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楊華忠的手最終還是沒摸楊華梅的頭，而是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王春花呢？叫她死出來，狗曰的娼、婦，老王家一瓢潑出去的髒水還敢跟我梅兒這裝大尾巴狼？她不要逼、臉，爛心肝，爛腸子，野狗啃野貓咬……”
楊華梅緩緩擡起頭來，癡癡望着他，喃喃開口：“三……哥？”
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鮑素雲走路腳步虛浮，神情恍惚，顯然他們也聽說了楊華梅的事情，這會子正準備趕去老王家呢。
鮑素雲看到孫氏，彷彿見到了主心骨，緊緊抓住孫氏的手，大熱的天，鮑素雲的手冰涼刺骨。
譚氏還在那裡罵，她眼睛看不見，但曉得這屋裡除了王春花，老王家其他人都在。
楊華忠顧不上去安撫譚氏，眼睛尋找着楊華梅。
老王家人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沒有一個人敢分辨半句。
“王洪全你這條老狗，逼死了自個婆娘還想來逼死兒媳婦？最該死的就是你這個老東西……”
楊華忠努力朝她擠出笑，伸出長滿繭子的大手想去摸她的頭，像她很小的時候那樣，他從外面幹活回來，幾歲的幼妹胖乎乎的伸着小手迎過來，抱着他的腿仰起頭撒嬌。
大部分人過來看熱鬧，其實都沒有什麼惡意，純粹就是羊羣心理，哪裡有風吹草動就往哪裡湊。
楊華忠起身匆匆往外走：“我過去看看。”
剛走進堂屋門，就聽到東屋裡譚氏的罵聲跟打雷似的，點着名兒的把老王家的人給罵了個遍。
楊華忠說着，隨手把譚氏交給身後的孫氏和鮑素雲。
好在趙柳兒接下來的話並不是那句。
不過也幸好這些看熱鬧的人過去傳信，不然，老楊家人這會子還矇在鼓裡。
“我也去。”
孫氏鎖上門，跟在楊華忠後面出了院子，到了院門口，發現斜對面五房的門也開了，鮑素雲和蔣桂玲她們一窩蜂的出來。
孫氏和鮑素雲趕緊把譚氏扶到一邊去了，譚氏嘴裡還在罵，根本停不下來。
“王栓子你個病秧子，自個媳婦都護不住，梅兒有個三長兩短你也甭想活！”
他的聲音低沉，敦厚，他的目光裡都是關心。
譚氏口吐芬芳，老王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到了，嗓門也宏亮，院子內外一堆人如果起初是衝着看楊華梅的熱鬧過來的，那這會子看點就轉到了譚氏身上。
大熱的天，一般人多說幾句話就口乾舌燥，譚氏不是一般人，從進屋罵到現在，茶都沒有喝一口，中間還不停的往王洪全和王翠花那個方位吐口水。
孫氏剛剛按下自己的慌亂，反過來安慰鮑素雲，大家夥兒相互攙扶着，跟在楊華忠身後往老王家趕去。
孫氏喚了鮑素雲一聲，向她走去。
楊華梅靠坐在牀上，神情呆滯，目光黯然，譚氏那些炸雷般的罵聲好像進不去她的耳中。
老王家，院子裡裡外外圍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村民。
孫氏鬆了口氣，在心裡把滿天神佛全給謝了一遍。
“有啥委屈跟三哥說，不準做傻事兒。”他沉聲道。
從王洪全開始，王翠花，王春花，王栓子，譚氏反反覆覆的罵，自個都記不清罵了幾輪了，每一輪每一個人的罵話都不帶半句重複的。
“過來報信的人說，幸好發現的早，人給救下來了……”
楊華忠點點頭，又拍了拍楊華梅的肩膀，他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多餘的安慰話語說不出來，沉默的站在一旁陪着，便是他的關心和支持。
“別慌，梅兒沒事兒，被救下來了。”
“誒，三哥在。”
她仰起頭的時候，脖子上那一圈暗紅色的勒痕，狠狠刺痛了楊華忠的心。
“梅兒，你這會子咋樣？”楊華忠刻意把聲音放輕了幾分，生怕嚇到這唯一的妹妹。
“娘，你先別嚷嚷，讓我同梅兒說幾句話。”
“老三，你來得正好，快，快報官把這些殺人犯抓起來！”
譚氏從牀邊彈起來，一把抓住楊華忠手臂，指甲之深，幾乎陷入楊華忠的皮肉裡。
“五弟妹。”
楊華忠喊了一聲，快步進了東屋，直奔牀前。
“娘！梅兒咋樣了？”
“還有王翠花，你這個挨千刀的，肯定是你跟王春花那個死全家的東西合起夥兒逼我梅兒！”
“這老太太罵人可真厲害啊，聽了這麼久，不帶一句重複的呢！”
“你嫁過來的晚，不曉得情況，這老太太年輕那會子可是罵遍全村沒對手的。”
“嘖嘖，這把好嗓子，不去唱戲真是浪費了，詞兒也多，手裡怕不是有本罵書哦？”
“哎，這老王家今個得挨一頓好罵了，幸好王春花溜了，不然非得被這老太太給罵到斷氣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