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打死都不扶（一更）
雨不大，綿綿的，跟牛毛似的。
落在頭髮上，肩膀上，溼漉漉的。
遠處的眠牛山，連綿起伏，層層疊疊。
山裡的水霧升騰起來，就像是一層層白紗籠罩着，看過去，倒有一種說不出的縹緲的美感。
開始爬山了。
山路一步一滑，地上還都佈滿了苔蘚，很是不好走。
駱大娥走得深一腳淺一腳，她身邊的周霞更是費力得很的樣子。
母女兩個，你攙着我，我扶着你。
儘管這樣，還是嚴重拖延了隊伍的進程。
聽這話，駱大娥不高興了。
駱大娥搶着道：“霞兒是晚輩，哪能要長輩扶？”
“爹，五叔，喝口水。”
手裡還拽着兩把鐵鍬。
駱風棠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朝頭頂上方的山腰平臺望來。
周通的臉色也變了變。
然後悶頭往山上走，不再理會身後衆人各異的目光。
他們應該也在路上吧？
打死都不過來扶。
“周通啊，你把棠伢子的東西接過來拿着，讓棠伢子給霞兒搭把手，我去拽着大哥！”
駱鐵匠誇讚。
周通道：“好！”
經過周霞身旁時，他微抿着嘴，目不斜視。
周霞的心，碎了一地。
“嘿嘿，誰拿都一樣，你去替你姑扶下你表妹吧，她吃得費勁兒……”周通道。
老楊家的大部隊燒了好幾處祖宗的墳頭香，然後翻上了一座山腰。
她正扶着邊上一棵樹，喘着氣兒。
雨霧中，她嬌小纖弱的身子裹在蓑衣裡面。
“你聽話，過來扶霞兒一把，有咱這些長輩在邊上一塊兒走，就算旁人見了也說不出啥閒話來！”駱鐵匠道。
雖說是表妹，可男女有別。
他家就他和駱鐵匠爺倆，要挑也是兩副。
“你咋挑了三副擔架呀？”她見面就問。
周霞又從駱鐵匠靦腆一笑：“大舅過獎了，我已休息好了，咱不耽誤了，接着趕路吧。”
扶着樹身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甲深陷進了樹皮裡面。
面對駱鐵匠和駱大娥的數落和命令，駱風棠還是沒動。
周霞微笑着道。
這地兒視野開闊，無形中成了村裡人燒香的公認歇息地。
有着不解。
在那跺着腳朝駱風棠背影喊：“臭小子，你跑那麼快做啥？你回來……”
楊華忠搖頭：“我不渴，給你五叔喝吧。”
駱風棠有點犯難。
見他望過來，她的目光閃躲了下，別過臉去，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她眼睛一亮，快步朝那邊走去。
回頭，一定要好好會會她！
就算別人罵他不會變通，他也認了。
駱風棠又道：“男女有別，表妹大了，我也是訂了親的，這扶着不妥當！”
“娘，莫要責怪表哥了。”
上去就跟駱風棠那把幾副扁擔和筐子全拿到了自己手裡。
駱風棠看了眼那邊等候在路邊的少女周霞。
周通和駱鐵匠的目光也都落在駱風棠的身上。
楊華洲接過去，喝了幾口。
……
“棠伢子！”
頭上戴着大大的斗笠，斗笠底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因爲爬山的緣故，漲紅了。
“霞兒……”
她把戴在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拿在手裡輕輕打着風。
駱鐵匠一臉的動容。
“晴兒！”
“這丫頭，調教的好，懂事，善解人意啊！”
周霞弱弱的開了口。
汗就出來了。
上回冬至來山上燒香，也是在這裡歇息的。
駱大娥的話，近乎於命令。
“棠伢子你咋啦？讓你攙扶一把你表妹，你咋僵着不動呢？”駱大娥問。
在男女這塊兒，他甘願做個認死理兒的呆頭鵝！
駱鐵匠道：“周通，你扶着大娥，霞兒，過來大舅拉着你走。”
甭管晴兒在不在場，能不能看到，他都要秉承自己的原則。
她很不甘心。
他答應過晴兒，只對她一個人好。
周霞說完，也轉身朝山上走去，追着駱風棠的身影去了。
昨日她和棠伢子一塊兒去的鋪子裡採辦的香紙炮仗呢。
駱大娥道：“咋回事啊？讓你扶一把你妹子，咋這麼難？”
周霞更是輕輕蹙了蹙眉，一副很無辜又很委屈的樣子。
雨絲兒下下停停，淘氣得很呢。
楊若晴把帶來的竹筒拿出來，遞給坐在大石頭上的楊華忠和楊華洲。
望着山腰下面的路，心道今個做清明，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裡的燒香隊伍。
這個表哥，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駱鐵匠有些尷尬。
雨暫停了。
邊上，駱大娥看到周霞尷尬的樣子，急了。
她可是周家村的一枝花。
卻沒有碰到老駱家人。
“表哥不是故意不攙扶我的，他是爲我的聲譽着想，我倒覺着表哥的心真不賴呢！”
腦子裡剛轉過這個彎兒，視線前方的山路上，就看到了駱風棠。
他應了一聲，加快了步伐朝她這邊過來。
駱風棠不由分說，把周通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兒拿到了自己手裡。
他數落駱風棠：“你和霞兒是嫡親的表妹，就算你們都長大了，也該親近不該生分。”
在周家村，不曉得多少小子對她獻殷勤。
“我和你姑爺今個可是來給你爺奶挑墳，給你爹燒香的。”
見是楊若晴，他露出欣喜的笑容來。
“祖宗在頭當頂看着呢，你甭跟只呆頭鵝似的杵那兒，快過來扶霞兒！”
她朝他喊了一聲。
“姑父，東西我來拿！”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駱風棠回過神來，準備取回來。
楊若晴拿出自己的那一隻，來到邊上一塊大石頭邊站着。
這邊，駱大娥見駱風棠遲疑着不肯過來，有些不高興了。
在山腰平臺上歇口氣。
一看就是挑土淋墳的架勢。
那個表嫂，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姑父，怎麼能要你拿，我來拿……”
駱風棠一臉的爲難：“姑，你還是讓姑爺或是我大伯來攙扶表妹吧，我怕我笨手笨腳的，回頭沒扶好反倒摔着表妹！”
身後，幾個大人也都跟了上去。
楊若晴見他肩上竟然挑着三副扁擔三對竹筐。
那邊，駱大娥見駱風棠丟下週霞就走了，惱了。
駱風棠道：“我姑爺也來幫我們挑墳。”
“哦？”
楊若晴挑眉。
這時，那邊傳來了楊華忠老楊頭他們跟駱鐵匠打招呼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