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1章 豬死了
長榮家房屋塌陷並不是終結，而是一個開端。
當天傍晚燒夜飯的時候，村子中間，村北頭，村南頭，陸陸續續有五六家屋子塌陷了。
不幸的是破了財，年節邊下家裡一團糟。
不幸中萬幸的是，並沒有出現性命安危，其中有一戶人家的堂屋塌陷的時候，全家老小剛好全去了竈房吃飯，躲過一劫。
破財的情況也分輕重，其中有一戶人家最重，因爲他們家不僅睡覺的屋子塌陷了，後院的豬圈也塌了，壓死了一頭長到一百多斤的大肥豬外加一頭四五十斤的豬崽子。
楊華忠帶着救援的衆人趕到現場的時候，當家的男人蹲在雪地裡耷拉着腦袋抽悶煙，當家的女人披頭散髮坐在夷爲平地的豬圈堆邊上哭天搶地，恨不得隨着那兩頭豬一併死了纔好……
楊若晴和駱風棠兩口子也在救援的隊伍中，聽到邊上的人竊竊私語，原來這兩口子男的叫剛子，女的叫素芬。
剛子年紀跟駱風棠差不多大，素芬則跟楊若晴年歲相仿，是外村嫁過來的。
剛子的爹早就沒了，家裡一個瞎了眼的老孃，底下一口氣生了三個閨女才得了個小兒子。
天寒地凍，素芬先帶着三個閨女和小兒子，以及剛剛從廢墟中弄出來的一些家當，被褥，衣物啥的去了祠堂安置，剛子留在現場。
“靈牌就是靈牌，上面刻着祖宗的名字。”大閨女對兩個妹妹很有耐心，幾乎是有問必答。
剛好小潔爹也在救援的隊伍中，小潔對剛子道：“那豬隻要沒有壓成爛西瓜，我還收！”
三閨女嚇得縮了縮脖子，二閨女也不敢再問。
楊若晴把這姐妹仨的對話聽了個全，忍不住側首對後背的小女孩道：“不要怕，祖宗是會保佑你們的。”
快要到祠堂門口的時候，二閨女突然驚喜的叫出聲，“祠堂裡好多人呀。”
可沒想到一場大雪，把兩口子的希望全給壓沒了。
素芬坐在地上哭得呼天搶地，二閨女和三閨女蹲在她身旁眼淚汪汪，大閨女背上馱着最小的弟弟站在一旁，望着破碎的家，崩潰的爹孃，這個年紀跟駱寶寶相仿的女孩子也是眼睛紅腫，戰戰兢兢。
楊若晴勾脣。
楊若晴笑了笑：“大家都是鄉親鄰居，不必客氣。”
大閨女聲音有點急促，又有點無奈：“小孩子家家的別亂說話，快到了。”
楊若晴親和的笑了笑，雙臂用力將三閨女的小身體往上託了託，好讓她更舒服。
剛子看到這麼多救援的都過來了，強忍悲痛站起身跟駱風棠和楊華忠他們說話，說了事發時的情況，以及對財產損失的預估，還有那些需要挖掘出來的東西大概放着的地點。
“靈牌是啥？”二閨女又問。
秋天稻穀和棉花入倉後，剛子把借丈人家買豬崽子的錢還了，又添了一些買了第二頭豬崽子。
轉過頭來的時候，剛好跟身旁素芬感激的目光撞到一塊兒。
豬圈不大，也簡陋，很快就清理掉上面的雪塊擡出了那頭大肥豬。
楊若晴護送他們娘幾個過來，路上，聽到二閨女拽着大閨女的手怯怯道：“大姐，我聽人說祠堂是死人住的地兒，夜裡鬧鬼，我怕……”
大閨女約束兩個妹妹：“你們別光想着吃，咱先安頓最要緊。”
“晴兒妹子，真是多虧你們了，這麼熱心幫我們全家，不然這天寒地凍的，我們真不曉得該咋整……”
楊若晴搖頭：“你這說的哪裡話，大家都是做孃的，我家閨女也時常說些孩子氣的話呢，可把人逗死了。”
三閨女有些好奇：“靈牌裡住着祖宗嗎？他們會不會半夜跑出來嚇我們？”
三閨女道：“我好像嗅到了菜粥和韭菜餅的香味兒。”
兩口子原本的打算是等再過個十來天就把大豬賣給孫家，換錢換肉過大年。
剛子感激得差點就給小潔爹跪下去，被楊華忠攔住：“當務之急先把豬挖出來。”
“我的豬啊，我的心肝肉，這日子可咋過啊……”
打從楊若晴跟前擡過去的時候，那對豬後腿一下子就入了她的眼。
餘下的那頭豬崽子再仔仔細細的養着，留着明年。
端端跟兩把大吉他似的，用來做金華火腿真是再好不過了。
素芬點點頭，看了眼楊若晴馱着的三閨女，又道：“方纔都是些孩子氣的話，讓你見笑了。”
只有她背上才兩歲的小弟弟不懂家裡遭遇了什麼，抓着長姐的頭髮在手指間纏繞，玩耍。
而駱風棠則過去跟剛子說話。
她走到素芬跟前蹲下身，輕聲勸慰着。
大閨女壓低聲道：“別怕，那都是唬你們小孩子的。”
自從十多年前自己做了娘，楊若晴最看不得這樣的畫面。
尋了個機會楊若晴湊到小潔爹跟前，先把這豬的兩條後腿給預定了，方纔回來繼續參與救援工作。
素芬道：“你家寶寶懂事。”
家裡日子不好過，但這兩口子敢拼，田地裡的莊稼打理得比誰都勤快，年初的時候跟素芬孃家那借錢買了一隻豬崽子養到一百多斤。
大閨女道：“那是祖宗靈牌。”
這一年被剛子夫婦精心飼養，這豬被喂得皮白毛稀，膘肥體壯。
三閨女驚奇的睜大了眼，估計還有很多孩子氣的問題想問，但她跟楊若晴陌生，不敢多說話，於是靦腆的笑了笑繼續趴在她背上乖得像一隻小貓。
剛子點頭，幾人商量了一番後，確定了那豬大概會在的位置，於是先從豬圈這裡下鏟子。
被楊若晴馱在背上的三閨女也奶聲奶氣道：“我、我、我看到有好多木牌牌在祠堂……”
大肥豬腦袋上破了個口子在呼呼的淌血，嘴裡已經斷了氣。
楊若晴則對素芬道：“夜裡住在祠堂莫要怕，在你們之前，祠堂裡已經住了三家人了。”
最早的一家是長榮家，後來又陸續來了兩家，算上剛子和素芬全家，已是第四家了。
還有另外幾家，因爲受災情況不是很嚴重，所以就沒搬過來。
素芬再次衝楊若晴感激一笑：“嗯，我們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