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4章 太惱人了
見到楊若晴這副嚴肅嚴謹的樣子，一家人也都跟着慎重起來。
朵兒關好了院門和堂屋門，重回桌邊，此時，楊若晴已經坐了下來，她看着面前的爹孃，弟弟大安，弟妹小花，以及小朵，然後壓低聲，用最言簡意賅的話語把自己先前在東屋外面偷聽到的，跟家裡人說了。
聽完，一家人都沉默了，對這種事，都不曉得該說啥了。
這心情啊，就跟先前楊若晴聽完後，回來時這一路上的心情差不多。
憤怒吧，談不上，人嘛，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老楊頭一輩子睡着了，醒着了，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爲大房着想，打算。
大家對於他的這份偏心眼兒，也都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件事，咋說呢，心裡面就是怪怪的，堵得慌啊！
“晴兒爺這件事，晴兒爹，你咋看呢？”
半響之後，孫氏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楊華忠，輕聲問道。
楊華忠的眉頭皺在一起，他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有點表面化。
他看着面前的一雙兒女，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道：“你們兩個都是好樣的，是我三房的好孩子，爹心中都有數。”
“六兩銀子耶，我爺爲了大堂哥能考出閣功名來，真的把棺材本都搭進來了，就爲了尋這麼一個墓穴，而當年，咱剛剛分家，做了一點生意賺了一點小錢，送大安去蒙學的時候，我爺是躺在裡面阻攔，說咱老楊家讓大哥一個人唸書就成……”
楊華忠沉默了。
“你們都是好孩子，晴兒吃苦耐勞，爲這個家打開了一個新局面，大安唸書爭氣，最沒用的人，是我這個做爹的。”楊華忠出了聲。
楊華忠和孫氏都心疼的看着楊若晴，楊華忠的眼中有着濃濃的自責和慚愧，而孫氏，則紅了眼眶。
孫氏雖然也有同感，但孫氏卻沒有出聲附和，只是跟楊若晴這使眼色，示意她別一激動就啥都說，畢竟那是楊華忠的親爹。
對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做兒女的不可以挑父母的錯處。
“如今咱大安都考上了狀元，我爺也沒覺着有多大的榮光，反倒更加的心疼大房心疼大哥了，難道，咱三房就不是老楊家的後輩，我爹就不是我爺的親生兒子？”
楊若晴和大安對視了一眼，姐弟兩個都道：“爹你千萬別這麼說，你是我們三房的一家之主，當初我去做生意，若不是爹你和娘扛住了爺奶和大伯他們的壓力，我一個丫頭片子是斷然不準出去拋頭露面的。”
“可在我看來，我爹可是這所有的親生兒子裡面最孝敬我爺奶的啊，我娘也是好脾氣的媳婦，盡心盡力的伺候，真是……真是太惱人了，這鬼鬼祟祟的行爲！”
大安的聲音頓了頓，握着茶碗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青筋現了起來，連着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我也說不上來，我只覺着……心裡面有那麼一絲涼涼的感覺。”楊華忠道。
這些事兒，楊若晴不想跟爹孃和弟弟這裡說，反正都是成年舊事了。
“因爲當年有一回我跟着姐姐和姐夫去鎮上賣豆腐，親眼見到他們跟人家一文一文錢的砍價，被街上的潑皮無賴敲詐，被瓦市的那些監管者攆來攆去的樣子……”
楊若晴今天也是真的被氣到了，激動之下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譴責老楊頭和譚氏的話來。
“還有大安蒙學，也是爹和娘堅持要送，爲此還得罪了爺奶，我爺奶一個月都不來咱家呢！”
這邊，大安也悶聲道：“今日既然我姐把話都敞開了說，我也說說我的心聲吧！”
衆人的目光都望向一貫寡言少語的大安。
大安和小朵的表情，顯然跟楊若晴差不多。
“所以說，我們做兒女的能有今天，終歸還是有爹孃你們像大樹一樣擋在我們頭頂，爲我們遮風避雨。”楊若晴道。
“而咱這些從地上村子裡上來的，閒暇的時候就去買賣那麼一遭，又不繳納租金，在某些蔬菜上面，無形中來拉低了瓦市的價格，被人攆也不稀奇。”
當然了，雖不繳納租金的，但每回進瓦市去賣東西，都得交幾文錢才準進去的。
大安接着道：“從小到大，我努力唸書，說白了就是想要出人頭地，爲爹孃爭光，讓我姐做生意遇到麻煩了，有個可以依靠的當官的弟弟。”
這樣矛盾的兩個觀念，卻是孫氏這個孝順媳婦，慈祥孃親，貫徹了一輩子的人生信條。
楊若晴看着孫氏殷切期待的目光，深嘆了一口氣，若是老楊頭和譚氏能夠有孫氏一半的大公無私，就好了！
“不過，你也不要太較真，那會子在瓦市被人攆，也很正常，畢竟瓦市裡的其他買賣的攤販們，都是交了租賃的本金才能在那裡有一席之位買賣的，”
“顯然，他就是擺明着的要讓大房，讓大堂哥一個人吃肉，咱這幾房的老楊家子孫們，連口湯都喝不上。”
楊若晴則是擡手撫了下額，笑着道：“大安，這些成年的老黃曆你還記得呀？哈哈，若不是你說，我都快要忘記了呢。”
“虧得他天天把‘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這種話掛在嘴上，可他這會子做的事，卻跟他的話背道而馳。”
對下，兒女就是一切，就是全部，只要兒女開心，幸福，自己苦些累些都是樂的。
“包括爹這個里正，說句實在話，若不是因爲你們爭氣，這個里正我也是當不上的。”
楊若晴道：“我不反對我爺護着，偏着大房，可他非得把大伯強塞到那個富貴穴裡去，而不是讓曾祖母去入葬，這個換包的舉動真的讓人很不滿。”
大安和小花小朵都連連點頭。
看着孩子們感激的眼神，溫暖的話語，楊華忠和孫氏對視了一眼，這對包子夫婦又重新找回了做人的自信。
“言歸正傳，你們爺奶這回的事情，說出來，不僅咱三房心裡不舒坦，其他幾房若是曉得了，恐怕都不舒坦。”楊華忠道。
孫氏苦笑道：“倘若被四弟妹曉得了，八成是要吵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