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3章 瞧瞧這是啥
別人不清楚駱風棠的行程，但夜一清楚。
主子正月初十就從長坪村跟夫人辭行，主子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天海郡秘密調查的，走在半路收到了一封從京城過來的密旨。
主子便改轉方向去趟京城，秘密面見了皇帝。
主子跟皇帝說了什麼，夜一不知，但夜一知道的是，主子肯定把天海郡這邊的事情跟皇帝那裡請示了，而且，皇帝肯定也是交待了些什麼。
“前幾天帶回來的那位老翁如何了？”
駱風棠突然問夜一。
夜一回過神來，道：“回稟主子，老翁身上的傷已經治得差不多，兩個時辰前醒了，說要見主子，當時因爲主子去赴宴去了，所以就沒安排。”
駱風棠站起身來，“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夜一看了眼桌上那碗醒酒湯，“主子，您夜宴上喝了兩罈子酒……”
“老伯，不用行此大禮，你好生在牀上坐着便是。”駱風棠道。
“老伯，你千萬別這樣說，你的家人們在天有靈，也希望你能活下去。”駱風棠道。
“從去年開春到今年，這足足一年的功夫裡，我家的六間大瓦房，十畝田地，後院的三頭豬，一頭牛，雞鴨鵝二三十隻，全都折成了稅賦被他們收去了。”
老翁坐了回來，看着駱風棠，老淚縱橫。
“他們明着打我，驅趕我，暗地裡又指使郡裡的那些混混們來找我麻煩，這天海郡實在是沒法待了，老漢我想逃出去，一路被追殺，幸好遇到了將軍你們啊！”
耳邊再次響起駱風棠的聲音：“老伯，你再看看這把寶劍上刻的幾個什麼字！”
主子就是主子，兩罈子酒下毒果真一點兒事都沒有。
“蓋房子要交稅，娶媳婦要交稅，秋天收成了要交稅，冬天過年了還要交稅。”
掠過的寒光灼到了老漢的眼，他側過頭去擡起手臂擋住眼睛。
駱風棠道：“他們的大靠山是誰？”
“沒錯，我正是駱風棠，護國大將軍。”駱風棠道。
老漢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他渾身顫抖，雙手猛地抓起一旁桌上的茶碗，就要砸向駱風棠。
老翁脫口而出：“是護國大將軍駱風棠，聽說，那些翻了好幾倍的賦稅，就是爲了孝敬護國大將軍的，是爲了給兵馬攢糧草……”
駱風棠的眸光暗了下，他問老漢：“老伯，你可識字？”
夜裡留守在屋外的暗影處，駱風棠單獨進了這間不起眼的屋子。
“將軍，您救了老朽，老朽本該感激您纔對，可是老朽卻是真心不想活了啊，家裡人都沒了，就留我一個老漢，活着也沒多大盼頭了……”
老漢眯了眯眼，盯着劍身看了一會兒，念出幾個字：“尚、方、寶、劍！”
老漢點頭：“早年因爲要管賬，學過兩年的字。”
“結果，我兒子被抓到了大牢裡，還沒等我把房子賣了去打點關係，也沒捱到上堂開審，我兒子就在獄中被活生生打死了！”
平易近人的態度，跟白日裡那個冷硬清傲得讓人不敢靠近的大將軍判若兩人。
“我們家實在是沒活頭了，最後一次又來人收稅，我兒子實在是沒忍住暴脾氣一上來，把其中一個收租的差役給打死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翁以伙房軍的身份被安頓在別苑的一角。
“報仇？何來報仇啊將軍？他們都是我們這一地的父母官，天高皇帝遠，他們的話比皇帝的話還管用呢，誰敢報仇？”老翁道。
老翁定定望着駱風棠，“將軍，您，您真的可以幫老漢我討還一個公道？可是，可是他們都是當官的，背後還有大靠山……”
看來先前謝副將在這裡時，主子那副欲醉的樣子是僞裝出來的？
高手啊！
夜一心中的敬佩之色更甚了幾分，雙手抱拳：“遵命！”
駱風棠摘下腰間的一塊令牌，翻過來讓老漢看。
“我的好兒媳是個性子剛硬的好閨女啊，受不住這侮辱，天亮的時候託鄰居把我孫子送到了外祖那邊，自己就掛了屋樑了。”
“因爲他們死得不能瞑目，所以他們希望你能幫他們報仇，他們方能安息！”駱風棠又道。
“我家的老婆子受不住這個打擊，沒兩天就病死了，那些人還跟我們當地的地痞流氓攪合在一塊兒，官匪勾結啊，趁着夜裡摸到了我家，把老翁我敲暈，摸進了我媳婦的屋裡，把我媳婦給玷污了……”
老翁這話，讓駱風棠的眉頭皺在一起。
“真的錯手打死的啊，不還手，我兒子就要被他們給打死。”
這個老漢，是前段時日在來天海郡的路上救的，當時老漢倒在路邊的草叢裡，奄奄一息，身上還有刀傷。
“這是……駱？你，你是……”
屋子裡，一個餓得皮包骨的老翁坐在牀上，看到駱風棠進來，老翁掙扎着要下牀給駱風棠下跪磕頭，被駱風棠攔住。
夜一認真看了眼駱風棠的眼睛，眼中果真一片清明，半點醉意都沒有。
“老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爲了你冤死的兒子媳婦，爲了你尚存世間的孫子，你都得好好活着，這筆血債，我來幫你討！”
駱風棠又從身後拿出一把寶劍來，噌一聲，劍身跟劍鞘分離。
聽到駱風棠勸慰的話語，老翁擺擺手，一臉的恐懼。
聽到老翁的這番血淚史，駱風棠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底一片冰冷，比寒冰地窖還要冷。
然後轉身爲駱風棠帶路，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中悄然來到了別苑的後面。
駱風棠擡手，緊緊握住老翁的手，一字一句道。
“老漢我不服啊，想來天海郡郡守這裡敲鳴冤鼓，剛敲了幾下就被兩個差役抓進去，只單單看到我的狀紙，那郡守不問青紅皁白就直接打了我一頓板子，把我丟到了外面。”
駱風棠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區區兩罈子酒，不算什麼，走吧。”
“這……這是戲文裡唱的只要皇帝纔有的尚方寶劍？”老漢更加驚愕，顫聲問。
“我就知道，老漢我就知道護國大將軍是英雄，是不會跟那些貪官們一塊兒魚肉我們老百姓的……”老漢激動得老淚縱橫，渾濁的眼中卻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駱風棠看了眼身後，朝老漢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他把劍身插入了劍鞘中，面色沉靜的對老漢道：“我乃護國大將軍駱風棠，更是皇帝親封的欽差，奉旨徹查天海郡高額賦稅一事，此劍奶御賜尚方寶劍，上斬貪官污吏，下斬流氓地痞，匡扶正義，爲百姓平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