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深一腳淺一腳（三更）
屋子裡隨即傳來扭打和砸東西的聲響，還夾雜着楊華梅變了調兒的哭聲。
王春花從屋裡跑了出來，拽起王翠花拔腿就跑。
“敢打我梅兒，我跟你們拼了……”
譚氏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披頭散髮從屋裡追出來。
手裡，還拽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她在人羣中找尋王家姐妹的身影，逮着了就往下戳！
人羣炸了窩，驚得紛紛四散躲避着。
楊若晴眼疾手快，在譚氏衝出來的時候就拽着孫氏退到了竈房這邊。
劉氏慢了一拍，手臂上不小心被劃了個口子。
她擡手摸了下他的手，問道。
譚氏陰沉着臉，在後面舉着剪刀追。
秀眉微微皺着，衣服若有所思的樣子。
楊若晴看了眼孫氏。
他驚喜的叫了她一聲。
這臘大腸咋全刷完全上了色呢？
摸到蓮藕，順着它的生長方向，再巧妙的從淤泥裡掰出來。
那邊，王家姐妹繞着院子跑，雞飛狗跳。
而且這時代橡膠製品還沒有問世。
……
“這幾天聽說他們放塘，我就去看看，順便摸點蓮藕。”他道。
啥個情況啊？
他看到她眼底的關心，心裡暖乎乎的。
他不想她每回過來，都是忙碌。
可不得隨性揮動鐵鍬挖藕，那容易讓藕斷裂，不利於保存。
完了完了，醬汁啥的當時撂下就跑了，不會被別人家的貓啊狗啊過來弄髒了吧？
譚氏這豁出命去，甭說是王家姐妹嚇得變了臉色。
疲憊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聞訊趕來的男人們到場。
譚氏追着王家姐妹滿院子跑。
她雙臂抱在胸前，一隻腳踩地，另一隻腳撐着牆面。
“晴兒？你啥時候來的？”
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刷了一半的臘大腸！
即使如此，棉襖劃了一條口子，裡面也破了點皮。
“還騙我說是去外村幫工，原來是去鄭家村前面的池塘摸蓮藕啊？”她問。
“說留着泥能保存時候長久一些。”
圍觀的人羣漸漸散了。
回後院的一路上，楊若晴都在琢磨老楊頭接下來的要議的事。
咦？
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摸蓮藕是一件非常輕鬆的小事似的。
被老楊頭喊住。
她擡腳就朝屋後跑去。
駱風棠沒有去休息，而是跟在她身後也進了竈房。
牆角還多了兩隻篾竹筐子。
眨巴了下眼。
說完，老楊頭揹着手率先進了飯堂。
大冬天的，滿滿的池塘水排掉。
這老太太，太彪悍了，不服都不行！
下塘也沒有防水防滑的皮衣皮褲穿。
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拉開屋門打算倒洗腳水。
醬汁盆也不在地上。
呼啦啦一大羣男人涌了進來。
駱風棠咧嘴一笑。
八成還是楊華梅和王栓子的婚事。
她愕了下。
劉氏嚇得哇啦啦尖叫起來，“不得了啦，娘這是要瘋啦……”
“你先回屋，我去給你煮碗紅糖老薑水去去寒氣！”
楊若晴恍然。
“這門婚事，退不退，權力不在你們老楊家，在人王栓子那！”
筐子裡面，滿滿當當倆筐子蓮藕。
她從前在鄉下生活過。
又命楊華安和楊華明過去把剪刀奪下來。
舌戰不行，就撒潑。
老楊頭，楊華安，楊華忠，楊華明。王洪全，還有里正。
楊若晴也是看得瞠目結舌。
楊若晴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看向他身上穿的衣。
“寒氣入體，可不是燙個熱水腳就能驅散的。”
“屋後那臘大腸是誰刷的？”她又問。
這麼拼命的老太太，還真是頭一回見。
讓王洪全把她們姐妹趕緊帶走。
怪不得這兩隻篾竹筐子有些眼熟。
她說着，轉身進了竈房。
楊若晴這才放心離開。
看過人摸蓮藕。
哎，破事一籮筐！
大安道：“也是風棠刷的。”
“晴兒，用不着那麼麻煩，我底子好，扛得住！”他道。
醬汁盆放在鍋臺上。
里正那邊，也呵斥了兩個侄女。
“一個村的，做事甭做絕，往後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里正很不悅的對老楊頭：“這事兒，你們老楊家站不住理兒！”
看來，從前無數次跟譚氏交鋒，譚氏還是沒出全力啊！
所以，得匍匐下身，僅憑一雙手在冰涼刺骨的淤泥水裡，一寸寸摸索。
竈房這邊。
她道。
既是一門力氣活，又考驗技巧。
鐵鍬的用處，是用來剷除過分累積的淤泥。
幸而她穿了棉襖，擋了一下。
撂下這話，里正也揚長而去。
顯然是剛從泥裡摸出來沒多久的。
她趕緊跑回了竈房。
大安道：“姐，風棠哥哥剛走，他讓我轉告你，說這蓮藕上的泥暫時甭洗掉。”
“每個房的大人，都到飯堂來，有大事要商議！”
譚氏披頭散髮，還在地上蹦躂，哭着罵着要去跟王家姐妹拼命。
蓮藕又粗又長，兩端還沾着溼漉漉的塘泥。
僅是想一想，楊若晴就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他的手，還是冰冰涼涼的。
王翠花和王春花也嚇得夠嗆。
薑還是老的辣啊！
就在她怔愣的當口，隔壁屋寫字的大安聽到竈房的動靜過來了。
老楊頭一聲暴喝鎮壓譚氏。
楊若晴拉起孫氏，打算走。
“凍壞了吧？”
邊上的七大姑八大姨，誰都不敢往前湊。
搖搖頭：“換了衣裳，還燙了個熱水腳，這會子暖和多了！”
楊若晴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甭管是站在里正的立場，還是栓子大伯的立場，我都要說！”
在淤泥裡摸蓮藕，深一腳淺一腳，那可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兒。
早上在池塘口洗衣裳碰見他，當時就挑着這個。
孫氏朝她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涉及到咱的事，娘都會先跟你商議的。”
就連她自個，也是一陣陣的後怕。
駱風棠脫下溼漉漉的衣裳褲子，弄了盆熱水隨便擦了個澡。
他肯定是赤腳赤腿赤膊下塘的。
便見一個人影靠着門邊的牆面站着。
看着心疼。
楊若晴卻嗔了他一眼：“底子再好，也不能這麼糟蹋！”
“下回，不準再瞞着我一個人跑去摸蓮藕！”她道。
“嘿嘿，我曉得你愛吃，我樂意摸呢！”他微笑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