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你可有臉（二更）
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桌子。
八仙桌有四方，金氏帶着楊永青坐了一方。
大安小安兄弟坐了一方。
劉氏帶着兩個閨女坐了一方。
楊若晴被孫氏拉着，往那空着的一方坐了下去。
楊若晴坐的地方，剛好挨着劉氏。
劉氏還在坐月子，頭上包着一塊青老布帕子，用來防風。
楊若晴剛坐下來，就嗅到她身上一股怪味兒。
血腥氣還夾雜着淡淡的奶水的腥味兒。
楊若晴暗想，這應該是開頭的兩個炒菜，肉菜肯定在後面。
口氣薰得楊若晴差點沒暈過去，食慾頓時去了一半。
還有半碗黑乎乎，散發出焦糊味兒的湯。
劉氏的筷子也插進了那碗豬血湯裡面。
楊若晴皺了下眉頭，屁股往邊上挪了挪，拉開跟劉氏之間的距離。
劉氏撇撇嘴。
譚氏又瞪了劉氏一眼，拎着空托盤轉身去了竈房。
撈到一塊豬血，就往嘴巴里塞。
人也端着托盤進了飯堂。
劉氏的大閨女嚷嚷了起來，也抄起筷子去撈那豬血。
這一張嘴，那嘴巴就跟後院的醃菜罈子似的。
不能梳頭，說是將來頭皮要痛。
劉氏撇撇嘴：“我倒是也想躺呀，可沒個人給我端碗飯，躺着還不得餓死！”
孫氏點點頭。
“娘讓我給你們端菜來，快接下！”
大安小安埋頭吃了起來。
三雙筷子在那湯裡槓了起來，湯湯水水全都灑到桌面上。
劉氏的大閨女搶不過楊永青，哭了起來。
譚氏耷拉下臉來，“不是嚷嚷着餓嗎？飯菜端上了桌咋又不吃？”
劉氏氣不過，對大閨女道：“荷兒莫哭，娘來幫你！”
“呀，土豆燒肉咋只見土豆不見肉哪？”
擱在那半碗雜糧飯上面。
楊永青朝劉氏翻了個白眼，那筷子接着攪。
劉氏惱了，狠狠瞪了楊永青一眼：“喂不飽的小兔崽子，也不讓着點你妹妹！”
孫氏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朝飯堂門口瞅了幾眼。
“娘啊，這些殘羹冷炙沒法吃啊！”劉氏又道。
譚氏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孫氏拿起筷子，遞給楊若晴和對面的大安小安。
撈了一塊豬血興奮的塞到了嘴巴里，大口咀嚼起來。
一個月子坐下來，再俊俏的媳婦也變邋遢婆！
她夾起那塊油梭子放回孫氏碗裡，“娘，我吃點土豆和萵筍就成。”
很快，楊華明端了托盤進來，托盤上這回擺着四碗菜。
楊若晴對油梭子沒興趣。
等會婆婆應該還會端上來吧？
偏生劉氏還是個沒自覺的，坐在那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劉氏趕緊閉了嘴。
坐月子的時候，忌諱這個忌諱那個。
“還有那魚塊，也還剩不少……”
肥肉壓榨出豬油後剩下的渣渣。
楊若晴側過頭問孫氏。
不能洗澡，不能這，不能那……
劉氏低垂着眼皮子，不敢吱聲。
楊華明白皙的臉上，也染上了酒色。
“娘，就咱嗎？小姑呢？”
孫氏先是夾了一塊油梭子放到小安的碗裡。
孩子們再不動筷子，都沒得吃了。
劉氏苦着一張臉，“娘啊，這些菜不夠吃啊，我先前去竈房，瞅見那肉丸子肉餅還剩下兩大碗呢！”
孫氏忙地站起身來，幫着把那四碗菜放到桌上。
“有的吃你就吃，哪來那麼多廢話！”
她坐到了桌邊，拿起那油梭子炒白菜往自己碗裡扒拉了一陣，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楊永青往那最後一碗黑乎乎的湯裡撈了一筷子。
桌子上，楊永青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抓起面前的筷子就去夾桌上的菜。
“晴兒，大安，小安，咱也趁熱吃吧！”
半碗魚頭豆腐湯。
譚氏剜了劉氏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要是能生出兒子來，老婆子給你端茶端飯，伺候得你妥妥帖帖的！”
這個時代的鄉下人愚昧。
吃了幾口，發現有點不對勁兒。
這邊，孫氏也夾了一塊油梭子到楊若晴的碗裡。
接着又夾了一塊放到大安的碗裡。
先前收拾碗筷的時候，她分明記得還剩下了好多肉菜。
“四哥，你給我們留點兒！”
譚氏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只是這回，譚氏手裡就端着一碗飯。
可是，當桌上的那小半碗豬血湯被劉氏和楊永青撈了個一乾二淨後，也沒等到譚氏送菜過來。
兩隻敞口土陶碗裡，都只裝了小半碗。
“兒子生不出兒子，還跟這扯淡，你可有臉？”
楊若晴探着脖子瞅了眼那四碗菜。
孫氏還沒張口，另一邊的劉氏倒搶先哼了一聲。
一個半碗裡面，是土豆。
“那你就甭吃，正好省了糧食。”譚氏一臉不屑的道。
劉氏不啃聲還好。
那是在示意楊永青莫要跟劉氏搶。
不能刷牙，說是將來牙會鬆動。
魚塊，肉丸子肉餅，蘑菇燒雞……
孫氏忙地站起身，過去幫忙把菜從托盤上端下來放到桌上。
楊若晴吃了幾口黏糊糊的土豆和萵筍，也放下了筷子。
譚氏冷哼一聲，打斷劉氏的話。
一股子焦糊味兒，成分還都是脂肪。
“餓死誰也餓不死你，哪個不曉得你那嘴比黃鼠狼還要長！”
半碗韭菜炒雞蛋。
楊永青壓根就懶得搭理金氏這個啞巴娘，接着攪。
她瞅了眼劉氏那滿嘴的黃牙。
譚氏擡頭一瞅，只見桌上的好幾雙眼睛都巴巴的瞅着她。
再看大安小安，也都心不在焉的坐在那，不停的朝竈房門口巴巴的望。
楊永青大呼了一聲，索性站起身來，操着一雙筷子在碗裡攪……
孫氏張羅着。
桌上的其他人見到這陣勢，都暗暗皺眉。
楊若晴也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兩碗菜。
楊若晴實在忍不住，對劉氏道：“四嬸，你這還沒出月子咋也來飯堂了？不怕驚風麼？還是回屋躺着去吧！”
“她比咱有造化，早頭排酒席就吃飽喝足啦！”
一碗油梭子炒白菜。
還有一個半碗裡面，是萵筍。
金氏拽了下楊永青的手臂，‘啊啊~’叫了兩聲。
劉氏還在那軟磨硬泡。
譚氏埋頭往嘴裡扒拉白菜和油梭子，當劉氏說話是放屁。
那邊，孫氏也是一臉的糾結。
婦人瞅了眼小安那巴巴的眼神，終究忍不住開了口。
“娘，要不我再去熱一個肉菜來吧？我們大人就算了，孩子們稀罕那肉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