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不敢忘（三更）
張良玉道：“要出來就夜裡，夜裡夜市上都是這玩意兒，到時候算我一個，我也要套！”
張良玉親戚家開的客棧，是衛城最高檔次的客棧。
有張良玉鞍前馬後的打理，楊若晴一行很快就住進了客棧後院一處環境幽雅的小四合院子。
楊若晴和駱風棠住了東屋的一間，隔壁住着張良玉。
對面西屋，那日鬆和蕭雅雪住了一間，楊華忠和駱鐵匠也住了一間。
原本張良玉是打算安排楊華忠和駱鐵匠每人住一間，可是這倆人強烈要求住一間，更省事。
夜裡老哥倆還可以拉拉家常，出來異鄉也不覺得孤獨。
安排妥當後，張良玉又去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衆人飽飽的吃了一頓。
身爲孕婦的楊若晴剛放下筷子，就打起了呵欠。
哎呀，第一雙鞋子是孫氏納的，隨後第二年的秋天，她學會了做鞋子，第一件事就是親手爲他納鞋子和襪子。
“你啥時候曉得的？咋曉得的？曉得多久了啊？”她迭聲問。
話音還沒落下，頭上就被他的大手給覆蓋住。
“我這人，一感動，心裡就兜不住事兒。”她道。
“你這丫頭，說啥傻話呢！”他哭笑不得。
“我自個辛辛苦苦播的種，我比誰都清楚。”他一臉自豪的道，“你說說看，你到底瞞我啥事了？”
“那麼久之前說過的話，你都還記得呀？”她問。
“可三嬸說，是你納的啊！”他又道。
楊若晴賠着笑，一臉的討好。
身體探過來幾分，看着他沒有笑容的緊繃着的俊臉，露出幾分忐忑。
“我就猜測，可能第二雙鞋子，纔是真正出自你手。”他接着道。
“那會子，咱一窮二白，渾身上下都搜刮不出二兩銀子來。”她的目光陷入追憶。
看到他的目光從她肚子上掠過，她趕緊坐直了身體。
“那啥……棠伢子，有個事兒我一直瞞了你，想跟你坦白從寬……”她支支吾吾道。
“啊？”
“好幾年過去了，鞋子早就穿壞了，實在可惜……”
送第二雙？
他高大的身形在她身前蹲了下來，握住她的小腳，爲她脫去鞋襪。
“前後兩雙鞋子的針腳和路數，完全不一樣。”
駱風棠打了一盆熱水端到她跟前：“晴兒，坐下來泡個熱水腳再睡。”
“你甭惱我啊，我當時不曉得我娘跟你咋說的，後來曉得了，可事情都過去好一陣了。”
“啊？”他睜大了眼。
蕭雅雪笑着點頭：“你趕緊去補覺吧，等會我自個先去逛逛，踩下點。”
楊若晴咬了咬脣，手指交叉擱在一塊兒，目光閃躲着不敢直視他的眼。
臉上，卻故意收斂起笑來，目光沉沉的看着楊若晴。
“可後來實在凍得沒轍，只得拿出來穿了。”
“嗯，好哇！”
“嗨，那是我娘打發我去量的，她用得着……”她道。
駱風棠滿頭黑線。
“那啥……你剛說的第一雙新鞋子，其實不是我納的……”她道。
“那啥，你該不會是真惱上了吧？哎，不要啊，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原則不能丟呀……”
“看你得了那雙鞋子那麼歡喜，我就更沒勇氣跟你坦白……”
她笑。
“大冷的天，都還赤腳穿着草鞋，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替你冷！”
聽到駱風棠這番話，楊若晴心裡滿滿都是甜蜜。
她勾脣。
楊若晴一驚，差點從水盆裡站起來。
“可我記得那天夜裡我去你家吃飯，是你喊我去你屋裡坐下，親自給我量腳碼大小的啊……”他道。
“實在是那會子，我纔剛跟我娘學做針線，打鞋底子都還沒學會，更甭提納一雙完整的鞋子啦！”
“其實，我早就曉得了。”他道。
說到這兒，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楊若晴欣然一笑，“好啊，你先去探下，哪裡好玩，夜裡再帶我過去。”
現今這甜，也是來之不易。
“哦？啥事？”他問。
“我娘是故意那麼說的，估計她那會子就相中了你，想要撮合咱呢！”楊若晴道。
他握住她的腳，揉按着她的腳底板。
“這事兒跟肚子裡這貨沒關係，娃是你的真種子，我隱瞞的是其他事兒！”她舉起一手道。
“後來我遇到了你，你給我納鞋子了呢，打那以後，我就過上有鞋子穿的好日子了！”他道。
她應了聲，坐了下來。
“現在，我腳上穿的鞋子，都是你親手納的，針腳路數跟第二雙一模一樣。”
“真是個傻丫頭！”
駱風棠擡起頭來，訝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就跟在揉着一隻小狗的頭差不多。
可甜蜜過後，又有些心虛。
駱風棠道：“你送我第二雙鞋子和襪子的時候。”
“那這會子怎麼找到勇氣跟我坦白了呢？”他打斷她的話，問。
駱風棠恍然。
“這懷了身子的人就是容易犯困啊，嫂子，我下晝看來是不能去逛街了，咱夜裡去逛夜市吧。”楊若晴對蕭雅雪道。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那啥，我可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啦。”
擡手輕撫了下他俊毅的臉龐。
“富人吃好藥，窮人多泡腳。”
他點頭：“不敢忘，也忘不掉。”
“那時候條件不好，沒得鞋子穿，你給我納的那雙新鞋子我原本是不捨得穿的，一直壓在櫃子裡。”
“這是當年你告誡我的話，嘿嘿……”他把她冰涼的腳放到熱水裡，輕輕的揉搓着，擡起眼來看她。
“我記得我剛跟你認識的那一年多，幾乎就沒看到你穿過一雙能不露腳趾頭的鞋子，襪子就更甭提了。”
如今憶苦思甜，越發覺得那苦，耐人尋味。
楊若晴在心裡趕緊算着時間。
楊若晴目光閃了閃：“這不是看你給我泡腳，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嘛。”
“而我看過小安腳上的鞋子，跟我的第一雙則是如出一轍。”
“所以我想，第二雙鞋子，纔是我家晴兒親手爲我納的呢！”他笑着道。
楊若晴這下全明白了。
忍不住爲他這細膩入微的觀察力，暗暗驚歎了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