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橋飛快的在腦子算着,這些手鍊一條給十文的收購價看起來倒是不高,但是成本卻很低,算下來一條手鍊的成本大概只有兩文錢,更何況這些手鍊都很簡單,如果是熟練手的話,一天坐在能編個三四十條是不成問題的。這便是三四錢的銀子毛收入,就算扣到成本,也有二三錢的銀子,這可算是一個暴利。
這個錢雖然比起了賣菌子要少很多,可是這項收入卻穩定又安全,只用坐在家裡面就可以掙錢了,比那費眼睛的繡活好上不知道多少。
只是,這些東西簡單,要是有人有心要學的話,也是很容易的,她得想個法子避免這郭景山偷學了這手藝才行。
在丁小橋考慮這些的時候,丁風兒已經答應了下來:“可以是可以,不過,時間卻要寬限幾天。”
“五天如何?”郭景山伸出了那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拿起了那幾條手鍊,在手裡細細的翻看着,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依舊溫文爾雅,只是他那雙細長的眸子裡卻翻騰着些許笑意泄露了他現在的好心情。
“行,五天後我們交貨,只是我們還是將貨交道這多寶閣來嗎?”丁風兒估算了一下時間後然後一口答應了下來。
郭景山看了丁風兒一眼,那目光中多了一些疑惑的神色,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又說道:“可以,不過,你們也可以送到東街的喜來樂去。”
都這麼說了,就等於這郭景山已經承認了這喜來樂是他自己開的店子。
只不過丁小橋卻有點出戲的感覺,畢竟這喜來樂的名字可是原來一部電視劇的主角人名啊,到這裡居然成了一家店子的名字,怎麼想都有點不對勁。
說定了交貨的時間和地方之後,丁風兒就打算帶着丁小橋走了,可是丁小橋卻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並不動,丁風兒奇怪的看了丁小橋一眼,又直接說道:“小橋,我們走吧。”
丁小橋卻笑眯眯的看了丁風兒一眼,然後清清楚楚的說着:“姑,你等等,我還有話跟二東家說。”
郭景山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定小橋一眼,只是以爲這個小姑娘是丁風兒帶來的一個孩子,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過,現在居然聽到這個小姑娘有話跟自己說,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那幾根手鍊擡頭看了看丁小橋對着她溫和的笑道,“小姑娘,可是想要朵花帶?你下去店子裡只管挑,放在我的賬上就是了。”
丁風兒連忙拒絕:“二東家,千萬別,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如何能帶多寶閣那麼貴的東西。”
郭景山也只是笑笑,“無妨,無非是一些堆紗的宮花不值得什麼錢,拿去給孩子家玩就是了。”
丁小橋見兩個人都只是將自己當孩子,並沒有人將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於是皺了皺眉,認真的說:“二東家,我是有正事跟你說,並不是要什麼宮花來帶。”
郭景山不禁愕然,而後又笑了起來,他伸手拿起了手邊的摺扇打開,輕輕的扇起風來:“我這事兒還有點多,小姑娘有什麼正事,可以跟晉福去說。”說着就要站起來,準備要走。
丁小橋不禁有些怒了,不就是嫌棄自己是個小孩子,所以就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正事嗎?她大聲說道:“二東家,這些手鍊可都是我編的,若是你覺得我沒有什麼正事的話,那麼這買賣不做也罷!”
丁風兒聽丁小橋這麼說雖然有些詫異,可是也沒有反對,她看了看丁小橋的表情不像是玩的樣子,也就沒有開口訓斥阻止,只是又一欠身坐了下來。
郭景山訝異的回頭看了丁風兒一眼,“這手鍊都是她編的?”
丁風兒點點頭,笑眯眯的說:“確實如此。”
郭景山着實有點吃驚了,雖然這丁小橋說話頗不客氣讓他多少有些不快,可是知道了丁小橋是這些手鍊的編造者,他也就又放下了,他自己的店子纔開起來,本來就是做些大衆商品的小生意,而這手鍊又好看又別緻還不貴,這些天只要上了架很快就銷售一空,他可不願意失去這樣一個看起來很有前景的買賣。
雖然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實在是很小,可是那認真的樣子也不像是看玩笑。郭景山就暫時收起來了輕視的情緒,又坐了下來對着丁小橋說:“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丁小姑娘,這可夠你說正事了。”
其實丁小橋心裡是緊張的,別看剛纔她說得那麼硬氣,她的手心裡全部都是汗,這可是難得的生意的,要是因爲她這幾句話就黃了話,這不是跟在她心口挖肉一樣的疼啊。還好,這郭景山並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坐了下來,給了她一炷香的時間。
儘管郭景山現在的表情對於她也是萬般不信任的,但是她還是想要爲自己的家的利益努力一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丁小橋開了口:“二東家,我聽說多寶閣是在大慶國數一數二的首飾店,甚至各個繁華熱鬧的城鎮裡都有它的分店。”
“是這樣沒錯。”郭景山點點頭,儘管因爲他和他哥哥因爲多寶閣的繼承鬧得基本撕破了臉皮,可是他還是很以這多寶閣爲榮的。
“我並不清楚爲什麼二東家要自己開一個喜來樂,不過我想,二東家開這個喜來樂不應該是心血來潮吧。”說到這裡她忽然笑了笑:“當然,如果二東家開這個喜來樂是心血來潮的話,那麼我下面的話就不用說了。”
“自然不是心血來潮。”郭景山皺了皺眉,其實按照他自己的本心自然是不願意來開什麼喜來樂的,可是現在他在郭家的生意裡基本已經沒有立足之處了,若是不在開一個店子養活自己,等到他們家老頭子一閉眼睛,只怕他手裡是什麼都不會有了。所以這喜來樂可是郭景山唯一的退路了,他自然不會心血來潮,只是這些話,他不想也沒有必要跟面前這一大一小兩個鄉下女人說。
丁小橋點點頭:“二東家,我們想知道這手鍊放在喜來樂裡賣,算是你們喜來樂的東西還是算是我們丁家的東西呢?”
郭景山並沒有馬上的回答丁小橋,只是用一種很深沉的眼神靜靜的看着這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只見在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一雙好比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給她整個人增添了不少的神采。這怎麼看都是一個鄉下的小姑娘,可是她問出來的話,卻讓郭景山微微有些動容,心裡也慎重了一點:“這算是喜來樂和算是丁家的有什麼區別呢?”
“如果算是喜來樂的東西,那麼我們便只有這些樣式了。反正這不過是一些簡單的手鍊,以後就算二東家不想用我們家做了,隨便找些手巧的人來,仔細研究一番,想來也很快就學會了。”丁小橋臉上笑眯眯的,帶着些孩子的稚氣,不過說出來的話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郭景山確實是有這個打算的,讓丁家編這些手鍊幫他把這市場打開之後,他就可以找別的人靈巧的人來拆開這些鏈子,自己就可以找人做了,那麼便可以大大的節約了成本。
不過現在他這樣的打算被丁小橋直接說出來之後,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些生意人卻不是會臉紅的,雖然心裡有點尷尬,可是臉上卻一點情緒都沒有顯現出來,他只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丁小橋話裡面的一些關鍵字:“你的意思是說,你會的樣子不只是這些?”
丁小橋的臉上露出一種令人捉摸的笑意,她說道:“我想二東家跟被人談生意的話也不會一開始就把手裡全部的東西都漏出去了吧?”
郭景山的眉毛翹了起來,他心中那些對於丁小橋和丁風兒的些許輕視消失的無影無蹤,看着丁小橋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看起來他確實將這個小姑娘看得太低了。這個小姑娘和一般的鄉下人果然是不一樣的,看起來年紀不大,這生意經倒是很熟。
想到這裡,郭景山將手裡的扇子合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手掌:“丁小姑娘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他笑了幾聲之後便停住了聲音,又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認真的看着丁小橋:“那麼按照丁小姑娘的意思,這東西算是你們丁家的又如何?”
“那麼我們不但能保質保量的完成二東家下的訂單……”丁小橋覺得說到這裡有些說漏的感覺,連忙又改口:“就是二東家下的任務,而且每一到兩個月便推出來新樣式的手鍊來……”說着她又賣了一個關子:“或許還能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別的什麼東西?”郭景山的眉頭又一次翹了起來,看來他又小看了這個小姑娘,原來她沒有拿出來的不僅僅是手鍊的新樣式,還有其他的東西嗎?
丁小橋並不回答郭景山的問題,只是心無城府的笑着,好像真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