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黃雀在後

陸正禹果然在正午前回來了,一頭衝進屋裡,還以爲走錯地方。收拾得太乾淨,差點不認得了。他瞧着將袖子放下的好友,正要稱讚,就聽他說道,“我正收拾着書架,大娘就進來了,其餘的都是你娘拾掇的。”

陸正禹腦袋一嗡,“你沒跟她亂說什麼吧?”

謝崇華淡定道,“哦,沒說什麼,只是說你讓我給你收拾房間。”

“……”

“還有,你娘讓你弟去找雞毛撣子放她桌上,說等她燒完香回來要見見你。”

陸正禹差點跳起來,“沒心沒肺,忘恩負義,午飯休想吃到肉。”

見他跳腳,謝崇華心裡就舒服了,撣撣衣服上的灰,問道,“打聽出來沒有。”

陸正禹重哼一聲,說道,“當然打聽出來了。知縣和梅老闆是親戚,還不是遠親,按輩分知縣還得喊梅老闆一聲舅舅。平時兩人往來不多,不過這兩個月倒是往來頻繁,昨晚還一起去喝花酒了。”

正想跟他邀功,卻見他驀地一笑,笑得有些諷刺,看得他把邀功的話嚥了下去。每當好友如此,他就知道他是認真起來了,不但是認真了,還生氣了。

謝崇華低眉細想了半會,說道,“要想好好解決這件事,只怕不可能了,唯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陸正禹並不蠢鈍,和他相交多年,立刻明白過來,急忙攔住,“這事你想親自去?這可不行?”

“爲何?”

陸正禹悠悠笑道,“萬一以後你做了齊家女婿,被知縣和梅老闆知道,可就留後患了。這事……我去。”

七月半,天色陰沉,鋪滿陰霾,像是隨時要下暴雨般。

在中元節白日裡願意出門的人也很少,到晚上會有人去河邊放花燈,悼念亡人。梅老爺打算早早關門,這種日子瞧着總是覺得不吉利,尤其是晚上鬼門關大開,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夥計已經將門關上一扇,就見個年輕人叫住,說要看病。

梅老爺見他面生,衣服質地也不華貴,無心搭理,說道,“明早再來吧,我今日有事。”

陸正禹捂着肚子吃痛道,“明兒來晚上非得疼死,掌櫃行行好,開個藥吧。”見他還是不願搭理,他說道,“那隻好去仁心堂了……出了那檔子事,生意冷清,定會樂意給我看病。”

梅老爺一頓,“你等等……你從這過去保不準得疼得打滾,醫者父母心,我給你瞧吧。”

陸正禹急忙過去,伸手給他診脈,又道,“仁心堂上回不是差點治死個人嗎,那人天天在那鬧,我去過一回就不想去了。不過大夫,那齊大夫真的開錯藥了?”

梅老爺神情不動,“開沒開錯,得齊大夫才知道。”末了他又輕描淡寫道,“只是……空穴不來風。”

“那看來定是有蹊蹺的。”

梅老爺收回手,問了他相關,說道,“不過是吃壞東西了,不礙事。給你開三包藥,回去煎服就好了。”

“多謝大夫。”陸正禹拿了藥付完錢,就拿着藥走了。

這兩日謝崇華得了空,邊等進展邊尋了個短工做。每日做完活就累得不行,回到家倒頭就睡,看得沈秀十分憂慮。

早上雞剛叫第一聲,謝崇華就起身了,一看鏡子,眼裡染了血絲。他想將前幾日沒賺的錢補上,那也意味着要付出多一倍的辛苦。到井邊打水洗完臉,聽見廚房有聲音,往裡看去,母親竟也起來了。

沈秀打了個雞蛋湯給他就着飯吃,簡單開胃,見他吃下兩碗,才覺舒坦,“你近來忙什麼去了,人都不到家了。”

“去做活賺錢。”謝崇華擡頭說道,“這半年三弟怎麼都不來信提錢的事了,有時候晚送了,他在信上也不催促,倒是奇怪。”

“有什麼可奇怪的,說明你弟懂事了。”沈秀邊納鞋底邊說道。

謝崇華不太放心,“等忙完這事,我去寧安鎮看看他。”

沈秀收針說道,“也好,娘這個月多攢點雞蛋,到時候你一起帶過去。”

農忙豐收,賣了不少稻穀,手頭有了餘錢,日子暫時不會那麼拮据了。只是沈秀想給兒子存點娶媳婦的錢,怕告訴他家底後他就放寬了心去買書,又不吃好穿好,就瞞着了。

陸大娘早上起來,發現兒子竟然已經坐在飯桌前掐胳膊,看得她一臉莫名,湊近了問道,“兒子,你病了嗎?”

陸正禹反覆掐着胳膊那幾處,笑道,“沒。”

“那怎麼起這麼早?”

“想早點起來了唄。”

陸大娘指指他三個正一臉稀奇盯看他的弟弟妹妹,“你瞅瞅他們,被你嚇的,下回沒事不許起那麼早。娘瞧見了,你每晚都在房裡看書,好好的挑燈夜讀什麼的,瞎弄得這麼辛苦。以後真考不上了,跟着你爹打鐵,出息着呢。”

打鐵是力氣活,賺得了一時的錢,卻不能賺一輩子。陸正禹心底不想爹孃一直做這個行當,太辛苦了。胳膊已經被他掐出幾道淤青來,見他還想繼續,嚇得陸大娘一掌拍開他的手,“你給我住手!真瘋了不成。”

陸正禹笑笑停手,“我出門去了。”

拎着一包藥離了家,他又邊走邊掐,穿過兩條街道,才停下來,站在門庭若市的保濟堂門口,清了清嗓子就往裡衝,“啪”地把藥摔在梅老爺面前,大罵,“你這庸醫!這開的是什麼藥,我吃了兩服藥,上吐下瀉,全身青腫。”說罷就掄起袖子給他瞧那青色疙瘩,“瞧瞧你這庸醫做的好事!”

一時滿堂寂靜,梅老爺臉色漲紅,說話也哆嗦起來,“休、休要胡說!老夫行醫二十年,從沒給人開錯過藥,天地良心。你想訛人吧。”

陸正禹大聲道,“我只是來討個公道,你竟說我來訛人,我瞧你是做賊心虛。”

梅老爺氣道,“你存心要攪和我們保濟堂的生意,走,跟我見官去,讓縣老爺評個理。”

“行,等縣老爺來評評理。反正我這種廩生無權無勢,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最好將我投入大牢,關上兩年,將科舉耽誤了去。”

聽見他是廩生,梅老爺一時猶豫。

廩生其實也不過是秀才,但秀才分三等,廩生便是秀才中能得第一,其中的佼佼者。能做廩生的,要麼是家世好得了門路,要麼是自身實力不俗。可這人衣着普通,定是後者了。

讀書人確實無可懼怕,但若過了鄉試,做了舉人,就不得了了。舉人已有選官資格,豪紳地方官都要給幾分薄面。前不久還聽說他那外甥知縣請了幾個秀才吃酒,現在和他鬧到衙門,外甥也不好辦。

正想着,衣襟就被他一把抓住,震得他帽子差點掉落。

“不是說去見官嗎,跟我去見官,讓縣老爺給個說法。”

梅老爺哪裡敢給知縣添事,到時候讓他下不來臺,吃虧的還是自己,急聲,“那你要如何?”

陸正禹輕笑一聲,“要麼就賠三萬兩給我,要麼就讓縣老爺判罰。”

“三萬兩?”梅老爺氣得差點沒暈過去,怒聲,“你哪裡是什麼讀書人,分明就是來騙錢的!”

陸正禹掀起衣服給他瞧,“這是騙錢的?你讓大家評評理,如今不是我不想去官府,是你不肯去,到底是誰心虛,一目瞭然。”

梅老爺不想和他爭辯,邊罵着“你這騙子”,邊讓夥計將他趕到外頭。憋得一張老臉通紅,氣得哆嗦。

陸正禹被趕到門外,一屁股坐在門口,不肯走了,惹得門口圍了數十人往保濟堂指指點點。梅老爺再沒法待下去,悄悄從後門溜走,去找他外甥去了。

小鎮並不算太大,保濟堂的事傳得廣,很快就傳到了仁心堂。

齊老爺一聽同行又出了這事,重嘆道,“那梅大夫也是老中醫了,怎麼也攤上這種事。”

在旁研墨的齊夫人心思多了幾分,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搗鬼?我們兩家可算是鎮上最熱鬧的醫館了。”

齊老爺拿筆的手一頓,“要不……叫人去看看那鬧事的是誰,和來我們家找事的人有沒瓜葛,若是有,便沒猜錯。”

齊夫人當即喊了管家去查個清楚明白。

管家做事利落,很快就打聽好了,回稟道,“是個年輕人,打聽了,跟那夫婦並沒任何關係,而且還是個秀才。”

兩件事沒聯繫反而叫人失望,要是有,指不定能從中找出線索來,將局勢扳回。

齊妙在閨房中也聽見了這事,杏兒說得天花亂墜,聽得她擰了柳眉,“你說,我們兩大醫館都碰見這種事,不會是巧合吧?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爲之?”

杏兒瞧見管家出門才問的其他人,不知管家回來了,也不知管家帶回來的結果,只是跟齊妙說了梅家醫館出的事,“奴婢也不知。”

齊妙深思半會,起身道,“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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