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皓暫時安撫下了燕隨,將他帶回了定王府。而在上官慕白回到慶王府的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被齊浩南召進了宮裡。
上官慕白看着眼前這兩個明明年紀比他大卻生生地矮了他一個輩分的男人,嘴角帶着一抹興味的笑意。
說實話,四年前剛剛從外祖父那裡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他從沒想過要回來認祖歸宗,也沒想過這輩子會踏進定京城。
只是,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般戲劇化,不是你不想就能比過去的。
齊浩南深邃而有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眯了起來,冷笑了一聲:“你是說,你手頭上並沒有雷火彈的製作方子?那之前,你和朕談的籌碼莫不是都在哄着朕玩?”
對於雷火彈,上官慕白只說他手頭上有一些,但並非是他製作出來的。齊浩南雖是語氣不大好,但大約也知道他應當還是有後手的。否則,他的皇叔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上官慕白點頭:“皇上,不僅是我沒有方子,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方子。所謂的製作方法,只是個人,也可稱之爲‘移動的製作方子’!”
齊子皓雙眼一緊:“當年傳說已經死在了海上的戴家小公子?”
“定王睿智!”上官慕白不吝讚賞之言。
世人都以爲戴家小公子都已經不在了,殊不知他依舊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並且還不怎麼安分!
這位戴家小公子之前蘇維雅便曾提過,而齊浩南也正是確定了她說的話之後應了她的要求,免了這三年的歲貢,只是三年後每年歲貢需加上一成。
聽了齊子皓與上官慕白的對話之後,齊浩南薄脣緊抿,目帶打量地看向了上官慕白:“你與這戴家小公子有何關係?”
“實不相瞞,這次我回來便是他授意的。”
戴家小公子戴存遠乃是雷火彈的製造家族戴家現在唯一的一個倖存者。而戴家之所以會弄到人丁凋零的地步,便是他們仗着自己能製出雷火彈而漸漸生出了不臣之心,不僅想着要顛覆琉璃國的政權,更將主意打到了中原寶地之上。
可他們心思大,琉璃國的國主也不是傻瓜,拼着不要雷火彈,也先下手爲強將戴家給滅門了。戴存遠成了漏網之魚,打算從海上逃向中原,只不過不知是他勾搭的中原人出了意外還是什麼其它的問題,他在海上被琉璃國的追兵擊落海底,從此,杳無蹤跡……
“難不成,這些年你一直和他在一起?”齊浩南問了一句。
上官慕白點頭:“是救我的那個老頭當年救下了他,一直隱匿在海上的一個小島中。只不過,他的腿廢了,終日坐在輪椅上。後來,他不知怎的得知了我與你們東齊皇室的關係,便打算利用我來達成他這麼多年都未死掉的野心。”
只可惜,那個老頭兒救人救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死在了他親手救治的一條毒蛇手裡。農夫與蛇的故事,大抵就是如此!
齊浩南挑眉:“爲何不這麼做?”
如果上官慕白有這個野心慢慢滲透,再借助雷火彈的威力,假以時日,未必就不能成氣候。
上官慕白彎了彎脣:“我沒有愛好給別人做嫁衣的打算,之所以與那個人虛與委蛇,也不過是不想再被他困在海島上而已。”
他沒有說的是,其實戴存遠一開始是給他下了毒的,妄想以此控制他。可他到底在那老頭兒身後跟了十年,又豈會被他這點手段放倒,之所以裝作臣服於他無非是爲了逃離魔掌罷了!至於戴存遠送給他的人,美其名曰是幫他做事,可事實上除了林伯和翼青、翼白,其他人都是他的眼線,不過也沒關係,早就被他在雁盛山莊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
上官慕白隨後又恭恭敬敬地朝着齊浩南行了個禮:“皇上,臣對權勢不熱衷,但僅希望能借着今日的身份‘不被人欺’!”
燕隨能活着離開雁盛山莊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雖然他也曾想過若是當初放出婚事的消息,埋在雁盛山莊裡的那些雷火彈說不定僥倖就能取了他的性命。可後來想想,若是真的這般容易,燕隨也不會北燕的傾軋鬥爭中拔得頭籌了。
齊浩南深深地睨了上官慕白一眼:“就依你所言吧,總歸我東齊的世子爺不是旁人想欺就能欺的!”
這句話一出,便是實打實的認下了他的身份。
上官慕白拱手謝恩:“多謝皇上恩典,皇上若是想要出海去尋戴存遠,我身邊的翼青、翼白隨時聽候吩咐。”
。
上官慕白退下後,齊浩南問向齊子皓:“對於剛剛上官慕白所說,你怎麼看?”
“他並未說謊,只是這其中應當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若是戴存遠真的有那麼大的心思,絕不會只靠着上官慕白一人。退一步回到二十年前來說,戴家雖然有雷火彈的製造方子,但是他們世代居住於琉璃國,若是打上了中原這邊的主意,必定會有同盟。而這個同盟……
齊浩南與齊子皓幾乎是異口同聲:“北燕!”
齊子皓一直在奇怪燕少桓爲何會在好幾年前便打上琉璃國的主意,勾搭上了蘇維雅。如今照此看來,許是他一開始聯繫的人便不是蘇維雅,而是早在多年前便和燕傲天之流搭上了的戴家。蘇維雅、琉璃國,只不過是他與戴存遠腳下的一塊踏板而已。
齊浩南擰眉:“若是事情真的像咱們所想的那樣,只怕琉璃國可能已經在逐漸被燕少桓與戴存遠控制住了。”
齊子皓卻並不以爲意:“即便戴存遠真如上官慕白所說的那樣,是一代鬼才,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琉璃國那邊早已沒有製造雷火彈所必需的硝石了。所以咱們搶先一步下手,將人拿下便可!”
齊浩南點頭:“恐怕也不用派人去上官慕白所說的那個海島了,只怕此刻人早已暗中被接到了琉璃國了。朕會立即讓莫殤親自帶人去一趟琉璃國。”
燕少桓此人狡詐又詭計多端,若不盡快拿下,誰也不知道他又會生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
慶王府
自從秦冰冰跟着上官慕白回來後的這幾日,她一直都待在煦和院沒出去,外頭來的那些吃的用的也一律拋之棄之。
她雖然不記得事情了,可敏銳性還是不差的。
那日慶王妃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可看向她的眼神都是陰森森的帶着冷氣,她感覺得到,慶王妃不喜歡或者可以說是討厭上官慕白,而且應當連帶着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一起討厭了。
秦冰冰不喜歡這似被套起來不得自由的環境,可對外界的陌生讓她恐懼,至少在將孩子生下來之前她是不會離開的。但是……和上官慕白的婚事已經成爲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尤其是在知道他們的婚事竟然定在了半個月之後,她幾乎是焦慮了起來,可看着上官慕白一臉喜悅的樣子,想起他曾經爲了救他奮不顧身,那些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不討厭他,喜不喜歡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若是要讓她爲了上官慕白一輩子困在這裡,她不願意!
秦冰冰這邊沉思之際,煦和院門口也起了不小的爭端。
“你們這些奴才好大的膽子,我的路也敢攔?小心我告訴王爺,你們一個都沒好下場!”王香香一個個地指着鼻子罵道。
豈有此理!這羣奴才簡直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好歹是這王府里正正經經的側妃,不過是要見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罷了!別說現在還沒嫁進來,就是以後真的成了世子妃,那見着了自己也得規規矩矩地行一個禮,畢竟佔着長輩的位份不是麼!
這幾日王香香一直有意沒意地就想往煦和院這邊走,可一次都沒有單獨碰到過上官慕白,後來也打着來看秦冰冰的幌子想要進煦和院,結果都沒有成功。
可今日一早,她居然無意中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那個鄉下丫頭肚子里居然有了孩子了!這讓王香香頓時氣炸了肺,世子回來了也就算了,可現在居然還帶着個肚子裡有孩子的女人!她就說以世子那般天人之姿怎麼可能看得上那麼普通的女人,原來也是個耍了手段的!不過後來王香香一想,她怎麼說這身段也比那女人看起來要好吧,就不信比不過一個鄉下丫頭!
對與秦冰冰懷了孩子這事,王香香可謂是怒火中燒,即便不能明面上做些什麼,可暗地裡刺激刺激也還是可以的,要是能讓那女人氣得落了胎就最好不過了!
見門口這兩個門神巋然不動,王香香脾氣上來就要硬闖:“讓開,我要進去看秦姑娘!”
自從來了慶王府,她是備受寵愛,可謂一直是橫着走,何時受過這等鳥氣!
但門口這兩個人都是上官慕白留下來的,他們可不管什麼側妃不側妃的,見王香香要硬闖,直接一個大力將人給推到了地上。
王香香身邊的大丫鬟趕緊上前將人扶起來,狐假虎威地朝着二人道:“大膽,竟敢對側妃娘娘無禮,小心……”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在兩個冷臉侍衛的拔刀之下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其中一人冷冷地道:“世子有令,要是有人敢擅闖,立斬無誤!”
那兇狠似修羅般的語氣駭得王香香身子一顫,她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扶着丫鬟的手便離開了。當然,爲了自己的面子,還不忘丟下了幾句狠話。
回頭她一定要好好和王爺告一狀,世子又怎樣!難道就能欺到她這個庶母的頭上來了!
王香香心裡憋了一肚子的氣,順帶也遷怒了一直跟着她的幾個丫鬟:“都滾下去,沒用的東西!”
她獨自一人進了屋子將門關上之後,回頭一看,差點三魂嚇出了兩魂半:“你,你怎麼來了?”
眼前的黑衣人她自從進了慶王府就再沒見過了,原以爲他不會再找上自己……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這麼快就將我給忘了?”黑衣人的眼睛直直地在王香香曼妙的身軀上打轉,瞬時便令她想起了當初被這男人“調教”的那段時間。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狠狠地搖了搖頭。
黑衣人沒再耽擱時間,開門見山地便說出了今日的目的:“主子有令,讓你務必在三日內拿到慶王隨身攜帶的令牌!”
“令,令牌?”王香香遲疑了一下,原來這黑衣人只是來傳達命令的。
黑衣人點頭:“你仔細找找,很重要的一塊令牌!”
說罷,看着王香香臉上遲疑不定的表情,他的手驟然爬上了她的心口:“還有,別以爲你進了慶王府做側妃就是穿金戴銀享受來的。主子既然能讓你進來,自然捏死你也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說話的同時,手上重重地發力攥起,惹得王香香低聲痛呼了一聲。
她趕忙連連搖頭:“我不敢,我不敢,我一定會聽主子的吩咐!”
黑衣人滿意地笑了笑了起來:“那就好!三日後的子時,我會準時來找你,若是辦不到……你該知道我的手段的!”
言罷,在王香香的驚愕與恐懼中很快便消失了。
只是,他不知道,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可王香香早就被某人當做重點對象盯在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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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覺得王香香被對待的手段和當年某人有些像?她背後的人很好猜~
嗯哼,下一章放燕隨出來耍耍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