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的旨意送到長寧侯府之後,周家並沒有任何異常,便是周心怡,也只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府裡,並無任何動作。
長寧侯府如棠院
自從那晚從宮裡回來之後,不過短短三日,周心怡就跟變得個人似的,暴躁、陰鬱,動不動就會拿身邊的丫鬟來撒氣,那些小丫鬟們一個個地都恨不能繞着如棠院走。又或者,其實周心怡並沒有變,她只是撕開了表面那些純善、溫柔的面具不願意再僞裝了而已。
這幾日,敢待在周心怡眼前的也只有她的乳孃錢嬤嬤了,老長寧侯夫人前幾年過世後,周心怡好歹還能聽得進錢嬤嬤幾句話。
“小姐,您就聽老奴的一句勸,別再想着皇上了,趁着這幾日的時間好好選幾個伶俐可人又能拿得住的丫鬟放在身邊,好帶去西秦作陪嫁。”錢嬤嬤也是一番苦口婆心,她如今年紀大了,怕是也不能一路奔波跟着去了,“這到了西秦,侯府又是遠在天邊的,身邊多幾個可心的丫頭才能幫着將姑爺籠絡住。不過,老奴也打聽了一下,聽說那位完顏世子府上是西秦的一等忠義王,姑姑又是西秦的皇后,小姐您嫁了過去也不比進了宮差!”
實在是她也不忍心說出口,皇上若是真的對小姐有心,早在兩年前回來的時候便會將小姐娶過門了,哪裡還會等到今時今日封她爲公主送去西秦和親啊!
男人若是在乎一個女人,那是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若是不在乎,管你是生還是死、好還是壞。以前她便多次勸過小姐,無奈人微言輕,小姐性子又執拗,就是不肯走出這個圈子。
從頭到尾,周心怡都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前的繡凳上,眼神空洞無波地看着窗外,也不知究竟有沒有將錢嬤嬤的一番話聽進心裡。
突然,門被“吱呀”一聲從外頭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高大精壯的身影。
“見過侯爺。”錢嬤嬤福身行禮。
在聽到是周昆來了之後,周心怡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表情,嘴角勾起了一個冷冷的上揚弧度。
周昆擺了擺手:“你先退下吧!”
周心怡站起身來,就如同平日裡那樣笑着對周昆行了個禮:“不知我拜託大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周昆定定地盯着周心怡那張絕麗的笑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鬆了鬆眉頭,將視線挪開:“沒有意外的話,當是碧池郡主派人動的手。”
居然是她?有些出乎周心怡的預料之外,原先她以爲那件衣裳應當是秦冰冰派人去下的手纔是,畢竟她對皇上的心思秦冰冰再清楚不過了,那女人兇悍又善妒,定是容不下她的,更不會讓她又這麼好的表現機會!
雖然不知那件衣裳到底被動了什麼手腳,但她可以肯定不是意外。
在那晚的宴會之前,她和那個完顏靜可是沒有半分交集的!
“此事可靠嗎?”周心怡將信將疑。
周昆瞥了她一眼,雙手負在身後淡淡地道:“你那件衣裳不是派人在雲裳坊特意定做的麼,當日府中丫鬟去取衣的時候,碧池郡主恰好也在店內,據掌櫃的說她曾接觸過這件衣裳。所以,應當不會有錯!”
對於宴會上衣裳被毀、周心怡出醜一事,周昆原就覺得沒什麼必要再追究下去,因爲知道了事實又如何,周心怡於他來說是個廢子已經既成事實。不,若是利用得好也未必會成廢子,至少還能搭上那個忠義王世子不是麼!
想到這,他聲音柔和了一些:“這幾日,你好好地在府中休息,若是需要銀子或者覺得缺了些什麼儘管和你大嫂說。過兩日,宮中的賞賜應該就會源源不斷地下來了。你雖是遠嫁,可定然不會讓你吃虧。”
周心怡嘴角微勾,笑了笑:“那大哥能否送兩個暗衛給我?”
“你要暗衛做什麼?”周昆狐疑地挑了挑眉,而後想到這個妹妹和繼母如出一轍的記仇性子,便冷下臉來低聲斥責道,“宴會上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碧池郡主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周心怡“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昆,一臉無辜的樣子:“大哥這是想到哪去了?我就要嫁去西秦了,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傻得去找世子親妹妹的麻煩!我只是想讓大哥送兩個人給我,免得以後身邊連個有些武功的貼身護衛都沒有。”
周心怡說得滿臉真誠,便是周昆這種混官場已久的老道之人也不由得半信半疑了幾分:“真的?”
“自然!不過我希望大哥給我的人是真真正正能聽我話的纔是,千萬不要我吩咐他們去做事情他們還得畏首畏尾地去請示別人。畢竟,事情的輕重我還是分得清的,自然也明白即便是到了西秦我也還得靠着咱們周家不是麼!”
周心怡話裡的這個別人是誰,自然是再清楚不過,而她的言外之意,正中周坤下懷,他需要的就是周心怡成爲他和完顏珣乃至完顏家之間的橋樑。
想想周心怡說得也有理,在這個時候得罪了碧池郡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周昆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了周心怡來,原先以爲這個妹妹是個低眉順眼只會跟着他和姐姐後面、任他們擺佈的木偶,現在看來,以前她還真是藏拙了!不過她認得清情勢就最好了,免得他還要費心與她多做解釋。
周昆臉上微微一笑:“那兩人我會很快送過來,你放心,以後他們只供你差遣!”
看着周昆滿意地踱步而出,周心怡臉上再次漫上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西秦郡主又怎樣!敢得罪她,她照樣不會讓她好過!
也是之前她糊塗了,秦冰冰那種莽撞無腦的女人怎麼會想得出這般陰損的法子,她最多隻會耍狠揮鞭子罷了,否則當初也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倒是那個完顏靜,如果沒有宴會上她對着燕隨獻舞、大獻殷勤的那一出,她絕不會相信這事兒與她有關,可現在想想倒是極有可能!
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她會在晚宴上獻舞的消息,便將她這個同樣愛慕皇上的人視作情敵,這般來侮辱她!
欺她之人,她定會千倍百倍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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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
自從燕隨下令封周心怡爲華裳公主和親西秦之後,府中的周側妃也就是周心憐這幾日傷心不已,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看着周心憐臉色蒼白地倚在牀榻上,燕明朗心疼不已。不提他一直對周心憐疼愛有加,便是她好歹跟了他二十多年,又一直這般善解人意,而他早些年也一直怕燕傲天懷疑他和周家的關係,只能忍痛將周心憐放在側妃的位置上,後來又顧忌着唯一的兒子燕旭,也只能委屈了她。
因此,燕明朗一直都覺得自己虧待了周心憐,這次周心怡的事更是讓他覺得十分內疚。
“憐兒,你覺着怎麼樣了?”燕明朗坐在牀沿上摸了摸她的額頭,而後一臉怒氣,“徐管家是怎麼辦事的!讓他拿本王的帖子去請刑老太醫結果到現在還沒來,回頭本王便撤了他!”
周心憐聞言美目一轉,輕輕地咳了咳,虛弱地對着燕明朗笑了笑:“多謝王爺的關心,妾身沒事!您也別怪罪徐管家,這些年若不是他幫着妾身打理王府,妾身哪裡能這麼輕鬆地就將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條呢!”
燕明朗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將周心憐擁到了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好,好,憐兒說什麼便是什麼,本王就不怪罪徐管家了!”
“王爺真好!”周心憐軟着嗓音感激不已,只是到後來想起了傷心事又抽泣了起來,“只是,只是,妾身一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妹子就忍不住心裡難受,她嫁到了西秦那等地方以後怕是我們姐妹倆一輩子也見不到了,便是她受欺負了,我也不能幫到她,嗚……”
周心憐說道後來已經泣不成聲,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一樣。
燕明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此事都是本王考慮不周。兩年前黎宸說不願娶你妹妹時,本王便不該繼續堅持,要不然好歹也能早些爲她尋個好人家,不至於淪落到要被嫁去那蠻荒之地。”
靠在燕明朗懷裡的周心憐臉上漫過一股狠戾,她退出燕明朗的懷抱,咬着脣有些爲難地擡眼望向他:“王爺仁厚!是我那妹子與皇上無緣,入不得他的眼,哪能推到皇上和王爺身上去呢?只是,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就是了!”對於周心憐的善解人意,燕明朗慣來受用。
周心憐沉默了一會兒才似下定了決心般將心中的想法一一吐出:“王爺您看,自從兩年前皇上將皇后娘娘帶回來之後,身邊便再沒有過別的女人,妾身發誓,絕不是因爲我妹妹的事情記恨於皇后才說這些話。只是,一則皇后娘娘必竟是東齊人,再來她與東齊的定王妃看似關係極其親近,那定王妃可是出了名的專房獨寵,將定王牢牢地箍在了自己身邊。妾身在想,會不會皇后娘娘近墨者黑,也想效仿那定王妃,蠱惑得皇上只要她一人?”
“胡鬧!”燕明朗站起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堂堂北燕皇帝,怎麼可能只要她一人?”
之前,燕明朗確實還沒想到這個問題,只當是燕隨尚未登基,所以身邊只有秦冰冰一人。可今日經周心憐這番一提醒,他才察覺到事情的確是有些不對勁,即便沒有名分,那身邊總該有幾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啊,哪能那般委屈只要秦冰冰那種粗人!
可燕隨的身邊似乎的確只有一個秦冰冰。旁人不知道秦冰冰的真實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他也應了燕隨將這件事兒吞到肚子裡去。本來秦冰冰的草莽身份就讓他多有不滿,可看在她父親當年救了燕隨一命,燕隨又對她動了真心,自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若是那女人想獨佔燕隨,他絕不能容忍這種不成體統的事情!
見燕明朗臉上神色猶如烏雲密佈越來越黑,周心憐嘴角得意地勾了起來。
她掀被走下了牀,繼續趁熱打鐵道:“其實,旁的都不是問題,可好歹皇上如今已經二十有五了,咱們北燕男子到了這個年紀,再過幾年孩子都能婚嫁了。可皇后這兩年一直沒有身孕,妾身擔心……”
燕明朗下意識地冷哼了一身:“她怎麼配生下我大燕國的繼承人,皇上當初娶她時便答應過本王不會讓她有孩子!”
即便沒有當年和周家的約定,秦冰冰這個沒規沒矩的草莽之女也不配生下皇室子嗣!
周心憐不解,燕明朗覺得這事也沒什麼需要瞞她的,便將燕隨和秦冰冰在一起之後一直服用避子藥的事情告訴了她。
周心憐眼珠微轉,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她心思一動,計上心來……
“王爺,妾身有個法子或許能讓皇后離開皇上。”
燕明朗擺了擺手:“一年前的事兒你忘了?我那弟弟也是個死心眼,罷了,等他熱情勁過了,自然就回去尋上別的女人。”
周心憐咬了咬脣,兀自跪下身來:“雖然妾身知道自己逾矩了,可忠言逆耳,後頭的話妾身還是想說。其實我妹妹之所以會那麼輕易地被送去西秦和親,便是因爲前些日子我與她進宮拜見皇后的時候遇到了皇上,皇后娘娘應當是因此而生氣了。”
言下之意,便是秦冰冰看不得任何靠近燕隨的女人,這才攛掇着燕隨將人遠遠地送走了。可想而知,以後燕隨若是再有別的女人,秦冰冰肯定會毫不扎眼地將人除掉!
燕明朗黝黑的眸子微眯,臉上的神色也緊了起來,周心憐說得不無道理,秦冰冰在善妒這一塊兒可是有不少前科。一年前之所以會出那些事兒,不就是因爲她在御花園裡公然拿鞭子抽了周心怡和他那兒媳婦嗎!
“你剛剛說,你有法子?且說來與本王聽聽!”
見燕明朗動心,周心憐立馬踮起腳尖貼到他耳邊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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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齊驛館
齊子皓與燕隨商談的戰後事宜已經完全結束了,最後還是按照齊浩南的要求,打成和議。
北燕割讓運方、錦州兩城,以音波谷爲界,並良駒千匹、黃金萬兩,兩國十年之內不得開戰,除此之外,北燕每年還要向東齊進貢千匹戰馬。
雖然看似北燕吃了大虧,可這些爲他們換來了十年休養生息的機會也算是划算了。
因着燕少桓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因此齊子皓與葉卿清也沒有打算馬上離開北燕。
只是到底離得家久了,葉卿清難免思念起了齊靖霄和齊靖暉兄弟倆,尤其是齊靖暉,才那麼小的人兒,怕是回去之後他都不認得她這個做孃的了。
正抱着齊靜沅說話的齊子皓見葉卿清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猜到了她的心思,輕輕地在齊靜沅耳邊說了些什麼,小丫頭便跐溜一下從她父王膝上滑了下去,腆着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一臉笑眯眯地將她手上的奶糕遞到了葉卿清嘴邊:“母妃,給你吃!”
葉卿清回過神來,看着那被她捏了不知多久,上面還沾着牙印和口水的慘不忍睹的奶糕,微微皺了皺眉,再看着對面那男人歪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看好戲的樣子,忍不住暗罵了一聲,這混蛋,肯定是故意攛掇女兒這樣做的!
雖然她也不是嫌棄自己的女兒,可還真是有些下不了口,正當她想着要怎麼拒絕的時候,齊靜沅的小手臂已經舉得有些酸了,她乾脆直接縮了回去,將奶糕塞進了自己的嘴裡,而後心滿意足地鼓着小嘴跑去向齊子皓邀功:“父王,母妃不喜歡吃這個,嬌嬌代她吃了也一樣,母妃也會開心的!”
看着齊子皓那一臉不可思議的驚訝樣子,葉卿清忍不住掩帕笑了起來,這男人想必是不知道她的女兒在吃這方面有多小氣了吧,想從她手裡搶吃的,簡直是難如登天!
“王爺、王妃,睿王世子來了”如梅走了進來稟報道。
齊子皓臉色冷了下來:“他一個人?”
那臭小子怎麼會跑到驛館來了?
如梅點點頭:“身邊一個奴才都沒跟着!”
她心裡還奇怪着呢,睿王府的人怎麼會放心讓小世子一個人跑到這兒來,萬一走丟了怎麼辦?
齊靜沅坐在齊子皓懷裡仰着頭脆生生地問道:“是壞小子嗎?”
葉卿清挑眉:“嬌嬌還記得他?”
齊靜沅嘟着嘴,低頭對着自己的小手指:“上次和母妃進宮的時候,壞小子還拿着奶糕想將我騙走呢!不過,嬌嬌可聰明啦,纔不會相信他,也沒有要他的東西哦!”
小丫頭雙眼亮晶晶的彷彿在說“快來誇我吧”。
齊子皓臉色不虞,冷冷地問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若是一般的人聽到齊子皓這語氣,肯定得嚇出一身冷汗來,可齊靜沅卻渾然不知這是個什麼情況,反而摟住了齊子皓的脖子甜甜地答道:“他說要讓我跟他回府去做他的小媳婦兒,他就給我吃...”
其實媳婦兒是啥齊靜沅現在還不懂,但多年後她和燕雲琛糾纏不清的時候回想起這一段,卻總會不禁偷笑,覺得那時雖是幼稚卻也甜蜜。
這會兒齊靜沅話還沒說完,齊子皓臉色便徹底地黑了下來,將齊靜沅塞到了葉卿清手裡便要往門外走。
“你幹什麼去呢?”葉卿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齊子皓甩了一下沒甩開,硬聲硬氣地來了句:“都有人敢打我女兒的主意了,你還問我要幹什麼!”
葉卿清簡直又好氣又好笑,一句玩笑話也能當真?三十歲的老男人了還和一個六歲小孩子計較!
“成了,你找個人送他回去吧,小孩子,能懂什麼呀!本來之前就和睿王府就鬧了矛盾,這咱們也快離開北燕了,犯得着再去立一個敵人麼?”葉卿清撓了撓他的掌心,安撫着他的怒氣。
“我親自去看看!”齊子皓瞥了她一眼,臉色緩和了些,看葉卿清還一臉猶疑的樣子,沒好氣地道,“本王還能吃了他不成?帶着嬌嬌,不許過去!”
齊子皓離開後,齊靜沅居然還神經大條地一臉崇拜狀拍着手道:“父王剛剛好厲害!”
葉卿清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也就這膽大包天的丫頭怎麼都不怕齊子皓,想當初自己還被他罵哭過好幾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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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驛館的正廳裡,燕雲琛正坐在椅子上晃盪着小腿等得有些不耐煩,桌上還有一盒他偷偷出來前讓奶孃給他做的奶糕,雖然他覺得這甜膩膩的東西太難吃了,可那臭丫頭好像十分喜歡。
等下見到她一定要讓她先答應和自己一起玩兒再給她吃,要知道,他出來一趟可辛苦呢!母妃現在還躺在牀上,父王一聽到自己要來找臭丫頭立馬便黑着臉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還把他關了起來。
還好他聰明,騙過了府裡那些總是跟着他的那些跟屁蟲,從狗洞裡爬了出來,又記得他們是在驛館,到處問人才找過來了。
燕雲琛悠哉悠哉地晃盪着小腦袋正做着各種美好的幻想,卻在見到齊子皓的那一刻屁股下面一滑,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他揉了揉差點摔成兩瓣的小屁股,低着頭偷偷地往後退了幾步,還不時地悄悄擡眼去打量齊子皓,一見齊子皓的眼神朝他望了過來,立馬便低下頭去。
齊子皓坐到了上首,見燕雲琛一副沒出息的膽小鬼模樣,鼻間冷哼一聲:“來驛館做什麼?”
燕雲琛不說話,那天在宮裡他被齊子皓嚇到了,那冷冰冰的滲人眼神他做夢還嚇醒過好幾次呢!
“擡起頭來說話!”齊子皓不耐煩地低斥了一聲,“扭扭捏捏地跟個女人似的!”
“我纔不是女人!我是男子漢!”燕雲琛下意識地便擡起頭鼓着腮幫子回了一句。
他可是翌陽城裡的小霸王,誰見到了都得讓着他,也就是莫名地害怕齊子皓,現在纔會這副慫樣兒!
燕雲琛撅了撅嘴,伸手拿起了裝奶糕的盒子:“我是來給臭...”見齊子皓一記利眼飛了過來,立馬改口,“給嬌嬌送奶糕吃的!”他記得那天臭丫頭的母妃就是喊她“嬌嬌”!
齊子皓瞪了他一眼,嬌嬌也是他叫的?
“奶糕放下,十一,送他回睿王府!”他可沒心情和這個嬌滴滴跟個女娃兒似的臭小子在這浪費時間。
豈料,燕雲琛居然死死地抱住了門框,一臉倔強地朝着齊子皓吼道:“本世子不走!我要找嬌嬌玩,我要把她帶回家!”
豈有此理,蹬鼻子上臉的臭小子!
齊子皓一雙銳目如下刀子般落在了他的身上,斥向了十一:“還站着幹嘛,把人送走!”
到底是個小孩子,被齊子皓一嚇,立時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甚至還想要像往常那樣坐到地上打滾耍賴。
可十一壓根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上前便點了他的啞穴和身上的穴道,最後燕雲琛紅着一雙大眼幽怨地盯着齊子皓被十一扛在肩上送走了。
看着桌上那一盒礙眼的奶糕,齊子皓直接冷冷地丟下了兩個字:“扔了!”
區區一盒奶糕就想拿來騙他的女兒,不知天高地厚!
十一送燕雲琛回睿王府的時候,燕旭等人已經發現燕雲琛不見了,府里正是一片大亂、雞飛狗跳。而當十一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燕旭之後,不出意外,燕雲琛又被狠狠地胖揍了一頓。
十一離開睿王府時,卻意外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他敏銳地將身子隱到了暗處,好在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待仔細觀察了一番的確是那個人之後,他便立馬趕回了驛館稟告給了齊子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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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周心怡戴着兜帽,乘着的馬車停在了東城一家較爲偏僻的茶樓前。她並沒有帶任何丫鬟,只除了周昆送給她的那兩個暗衛。
下了馬車後,她便吩咐車伕到後門那裡候着,隨即微微轉頭問向其中一個暗衛:“事情都辦妥了?”
暗衛點頭。
周心怡嘴角微微一勾,這才心滿意足地朝着其中一間包廂走去,令那兩人侯在門口,周心怡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果然包廂裡只有完顏靜一人趴在了桌子上,旁邊還有一杯剛剛飲用過的茶水。
周心怡摘下了頭上的兜帽,一臉惡毒的得逞模樣,也不枉她這些日子一直派人跟着完顏靜,知道她最近每晚都回來獨自一人來這家茶樓定下包廂喝茶聽書,這才提前讓人做了準備,在完顏靜的茶裡下了藥。
看着完顏靜那張妖豔勾人的臉龐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膚,周心怡甚至是在計劃着到底是該先毀了她的臉再扒下她的衣服將她扔到大街上還是直接將她丟到那最下等的窯子裡讓她被人百般污辱千般踐踏呢?
“完顏靜,你也有今天,等你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脣萬人嘗之後,看皇上還會不會要你!”周心怡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自說自話了起來。
雖然她確實很想直接毀了她的臉讓她沒辦法再勾引燕隨,可仔細想想破了相貌哪裡及得上被人侮辱來得強。她沒機會和燕隨在一起了,也決不讓這個害了她的女人佔了本屬於她的位子!
等到明日西秦郡主夜宿萬花樓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完顏靜即便真的被燕隨看上了,也沒機會再做他的女人!而她也不當心這事兒會被人揭露出來,就算這兩個暗衛被人抓到了蛛絲馬跡,大哥爲了保全周家和他自己,也會幫着她滅了這兩個暗衛的口的!
至於秦冰冰那個笨女人嘛,就算沒有她周心怡,以後也會有王心怡、李心怡,秦冰冰遲早會被這些人拉下來或者算計死。
這般算來,她也不算輸得太慘不是?
正當周心怡得意忘形準備讓守在門外的那兩個暗衛進來時,原本昏睡在桌上的完顏靜卻倏地睜開了雙眼,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甚至笑着和周心怡說起了話來:“沒想到周小姐居然這般苦心呢,就要嫁給我大哥了,還戀着其他人,嘖嘖嘖,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什麼來着,就是你們這些所謂才女常常用的一個詞,哦。對了,叫‘用情至深’!”
她一步一步逼得周心怡後退,連眉梢都揚起了一抹興味的笑意:“只是我大哥知道了,想必不會太高興!”
“你,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周心怡面帶防備着盯着她,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冰涼的牆壁。
她明明讓人下了雙倍無色無味的蒙汗藥,便是一頭牛都會倒下,爲何完顏靜這麼快就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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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信息量頗大,隱藏了一些伏筆~
到底誰算計了誰,又或者她們都只是別人書中被算計的棋子~
有木有人能猜到接下來完顏靜會怎麼對周心怡,好喜歡這種渣渣互撕的場面~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