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肖揚,你把話說清楚!是,我的確是做錯了事情,可比起當初我父親對你的救命之恩,這些又能算得什麼?你別再爲自己的忘恩負義找藉口了!你不就是不想按照我父親當初的吩咐娶我嗎?你憑什麼?我二十歲了,等你等到了二十歲了!”南雲儷憤怒地嘶吼了出來,當着大街上衆人的面前,絲毫不顧自己的臉面。
這種失控的情況已經很多年沒在她身上出現了,上一次還是十一歲那年因爲規矩學得不好被父親狠狠地責罵了一頓,心中怨恨,轉身到角落裡便扭斷了那隻她養了一年多的貓兒的脖子,直接扔進了湖裡。
肖揚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淡淡地道:“那日雁蕩山的事,你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你自己心中清楚。我放過你一條命便是還了你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你以後也不用再拿這個說事。”
看到南雲儷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肖揚就知道葉卿清告訴他的那個猜測準確無誤。
他斜斜地冷睨了南雲儷一眼:“至於什麼等我等到了二十歲,南縣主以後還是別說這種話了,肖某承受不起。你我之間也從來沒有過任何婚約,肖某也自認從未對你許過什麼承諾。我不希望日後再有人詆譭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說完後,肖揚便頭也不回地擡腳離開了。
留下南雲儷呆怔在那,好久才“啊”地一聲大叫了出來,伏在地上大聲痛哭,狀似潑婦一般。
聽到周圍的人圍着她指指點點,她站起身來朝着那些人嘶吼:“滾,你們這些賤民,都給我滾開!”
衆人只當她是瘋子,但辱罵他們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揭過去的。
於是剛剛那些還沒用完的爛菜葉便派上了用場,有些人見南雲儷身邊只帶了兩個小丫鬟,肖府的大門又緊緊地閉了起來,直接便上前推搡了起來,更有膽子大的甚至直接伸手在南雲儷身上佔起了便宜。
南雲儷的叫聲悽慘,全然沒了往日那般故作高端的樣子,兩個丫鬟在一旁插不上手也只能乾着急。
直到見到有一隊巡城的官兵朝着這邊而來,衆人才四處逃散。
只留下南雲儷衣衫凌亂、滿身髒污,眸子裡滿是對肖揚的恨意與瘋狂……
她今日所受的羞辱,它日總有一天會統統討回來!
肖府斜對面的一家茶樓裡,齊子皓摟着一身男裝打扮的葉卿清,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場好戲,不禁捏了捏她的腰,誇讚道:“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是怎麼長的,今天這一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做得很好!尤其是最後那個老婦人的出現,更是點睛之筆!”
齊子皓感嘆,這小丫頭若是個男子,定然是個不世之才!
葉卿清衝他甜甜地一笑,一臉得意:“王爺這麼厲害,你的王妃又怎麼能太差勁呢!”
樊家既然想當着衆人的面給肖揚扣下不孝的這頂大帽子,那麼與其正面迎戰,不如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好地感受一下百姓們的怒火!
她倒不是神機妙算預言到會有今天這一幕,只是之前樊家三番兩次地前去驛館打擾,也讓她多留了個心眼,再加上她也不覺得那個南雲儷會就此罷手,所以就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派人將盛安侯府與縣主府統統盯住了,另一邊就將肖揚的故事編成了戲文送去了榮喜班,好隨時準備應對。
至於那個老婦人嘛,到底是不是肖氏當年身邊的丫鬟不重要,她只是需要借他人之口讓這段往事曝光於人前。
不過說來這榮喜班也背後的確是有個大人物,而那人恰好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與醉風樓的作用相同,榮喜班是景城裡定王府最大的暗樁,也是探子們的總管之處,平日裡便是用來收集消息、積攢人脈。不僅僅是一些達官貴人,更有一些皇子公主都是榮喜班的常客。
所以,以前傳言中定王府的情報系統堪稱無與倫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齊子皓聽到她那一番讚賞崇拜他的話,又迎上這個小女人一眼亮晶晶的視線,心頭甜蜜,狠狠地在她臉上啵了一口。
聲音響亮,讓葉卿清的周身不自覺地籠上了一層粉紅的氣息。
兩人甜蜜之際,包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葉卿清立刻從齊子皓懷裡掙了出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進來。”齊子皓的聲音依舊清冷。
肖揚和齊南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包廂裡。
看着這並肩而立的夫妻二人,肖揚拱手鞠了個躬,語氣也是前所未有地鄭重:“今天的恩情,我肖揚記下了!”
若非他們夫妻二人,今天這事他很難善了。
不是他心慈手軟,也不是他懦弱可欺,他身體裡有一半是樊家的血,這一點就算他不想承認那也是現實且無法改變。所以,他不可能明面上出手去對樊家人趕盡殺絕,如果他那樣做了,不僅會將錯誤全都推到了他自己身上,也讓他和這些年嗤之以鼻、恨之入骨的樊家人再無區別!
當然,樊家人的生死興衰早已與他毫無關係,不能以怨抱怨,但也決不會以德報怨!
葉卿清微微一笑,肖揚的難處她理解,所以他不便出手的地方便由他們夫妻二人代勞了。
事情可不會就這麼結束,樊伯庸倒了下去,樊許氏的依靠也就沒了。
她可是聽說樊許氏這些年與她那個從族裡過繼來的養子媳婦,現任盛安侯夫人的關係頗爲僵硬,最近因着肖揚的事,更是直接降到了冰點。
這一次,樊許氏這一鬧,怕是將整個樊家的名聲就這樣敗掉了,回去之後,那個同樣不饒人的盛安侯夫人會善罷甘休?即便她明面上還是好好地敬着樊許氏,可暗地裡的隱私,誰又知道呢?可想而知,她的日子決不會好過!
至於樊佩玉麼,蔣國公府豈會放任一個已經嫁進來的媳婦三番兩次地爲了孃家的事情敗壞自家的名聲,是以根本不足畏懼!
樊家當初借肖博衍起勢,而後樊伯庸夫婦當年又爲了權勢將肖揚的母親逼迫致死,讓他們親眼看着樊家落敗便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
葉卿清做事永遠便是這樣,走出第一步,就會計劃好後面的九十九步,橫豎結果不會讓人失望!
而同樣關注着肖府門前這場鬧劇的,還有樊家的另一個血脈,樊菀青。
她執手一口美酒仰頭飲下,豐潤精緻的朱脣微微翹起,這般精妙的主意,倒是讓她都佩服起來了。
莫名地,她就覺得這件事與那夫妻二人脫不了關係。而且,這種回擊的手段,怎麼看都是出自女人之手,想必是出於那個傳說中睿智多謀的東齊定王妃之手,她對那個女人倒是越發地好奇了。
樊菀青又獨自倒了一杯酒,飲了下去。
原本她確實是看上了那個好皮囊又一身冷肅霸氣的男人,想和他一夜春宵,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不僅要讓那個男人折服於她,更想看看他背後那個女人被撕開那張冷靜的麪皮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男人對女人的寵愛能信嗎?簡直可笑!
樊菀青回府的時候,已然月上中梢。
那侯在二門前的丫鬟見她回來立即迎上前來稟道:“郡主,公主吩咐讓您回來了過去她那邊一趟。”
樊菀青微微點頭,邁着微醺的步子便朝着楚南康居住的茂園走去。
她今日雖喝了不少酒,但腦袋還是很清醒的,這些酒還難不倒她。
走到楚南康的臥房前,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呻吟聲與男子的粗喘低吼聲。
樊菀青頓住步子,嬌媚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也不離開,就那樣大喇喇地站在門外聽着屋子裡面各種曖昧的聲音交織響起。
過了約莫有一刻鐘,那些頗爲刺耳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下來。
那兩個和衣從房裡走出來的年輕男寵似是沒想到郡主會站在門外,連頭沒敢擡,便快步離開了。
儘管樊菀青長得妖媚豔麗,可被南康公主養在府裡的男人卻是沒有一個敢打她主意的。
樊菀青走進屋中,那股子歡愛之後的淫靡氣息十分濃重,楚南康臉上甚至還有一抹紅暈,她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薄紗,似是沒料到樊菀青會來得如此之快,有些不自在地問道:“何時回來的?”
樊菀青勾脣,臉上諷意盡現:“自然是在母親您一女戰兩男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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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楚南康的私生活極其放蕩,可被親生女兒當面這樣折辱,便是臉皮再厚也掛不住,她揚起手便要給她一個教訓。
樊菀青眼疾手快地捏住她的手腕,嘴角笑容不變:“怎麼?過了這麼些年,母親的老毛病又犯了,又要爲了你的男人來打我?”
聽到她說這話,楚南康便知道她指的是當年那件事,心裡驀地抽疼了一下。雖然她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可當年那件事的確是她的錯,原本她的菀姐兒也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可自從那件事之後,就什麼都變了……
“菀青,你還在爲當年的那件事怪我嗎?”楚南康不再如剛剛那般怒火四溢,連帶着聲音裡也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聽了她的話,樊菀青漸漸放開了她的手腕,哈哈大笑了起來……
怪嗎?怎麼可能不怪她!
可即便是怨她恨她那又有什麼用,她的人生早在那時候便已經毀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具活着的行屍走肉罷了!
“說吧,叫我來有什麼事?”笑夠了,樊菀青冷冷地問出聲來。
楚南康見她將話題揭了過去,眸中失落盡顯。
她也不再多做糾纏,凜了凜聲,說道:“皇后娘娘今日與本宮說了要爲周其琛向你提親,所以……”
“所以,你就同意了是不是?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憑你女兒現在這副樣子可以讓周皇后和周家看得上眼?還是你想讓我和當初的肖氏一樣,做一個踏板,日後再有一個像你當初那樣的女人來取了我的命,好取而代之?”楚南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樊菀青的質問聲打斷。
“啪!”耳光響起,屋子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樊菀青捂住左臉,吃吃地笑了起來:“母親以後便繼續醉生夢死,藉以緬懷我那早已白骨一堆的父親吧,我的事,您就別管了!”
她停頓了些許,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道:“不過母親以後做事還是長長腦子比較好,這一次皇舅只是下令將您禁足一個月,可下次您還會不會有這種好運氣那可就說不準了!”
說完,便拖着步子冷笑着離開了,留下楚南康一人頹然地跌坐在了牀榻上。
屋外涼風吹來,樊菀青擦乾臉上的淚水,眼中路的盡頭漫漫而又遠兮。
周皇后向母親開口,應當是周其琛在其中出了力,畢竟母親身邊有昭烈太后生前留給她的一千精兵,又是聖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娶了她,便等於將母親拉到了他們的陣營裡,也不怪周家會妥協!
只是,想當年肖氏那般乾淨無瑕的女子嫁入樊家,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到最後沒有用處的時候,下場都會那般悽慘,更何況是像她這樣既不乾淨連孩子都不能生的呢!
轉頭看了一眼那懸於門匾之上的“茂園”二字,樊菀青嘴角的諷意更濃,隨着臉上表情的逐漸冷硬,她邁出的步子也越來越堅定。
……*……*……
肖揚和綠翹的婚事並沒有受到之前那些牛鬼蛇神的影響。
第二天一早,他便一臉喜慶、大鑼大鼓地帶着人來驛館接親了。
替綠翹梳頭的全福夫人在京城裡頗有名氣,一個勁地稱讚綠翹是個旺夫的好樣貌。
葉卿清在禮數方面做得很足,不管是喜娘還是媒人,一人一個豐厚的紅包總是少不了。
正如她之前和齊子皓說的那般,在她心裡,綠翹幾個就像是她的姐妹一般的存在。沒有她們這一路的真心與幫襯,她也不可能走得這麼順利。
蓋頭蓋上之前,綠翹拂過喜娘的手,徑自走到葉卿清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紅蓮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雖新娘子成婚當天未見新郎不能擅自開口,可那無聲的默契早在主僕二人之間形成。
花轎一路敲敲打打來到了肖府,因着昨日那一鬧,很多百姓倒是來到了街頭圍觀,嘴裡不住地朝着肖揚恭喜道賀。
肖揚也很是接地氣地坐在馬上抱拳回禮,那象徵着吉利的喜錢也不停地朝着街道兩邊的人羣裡撒去。
肖太師已致仕多年,又常年深居簡出,那些往日裡說得上話的同僚又大都已經告老還鄉。
是以,肖揚的婚禮並沒有邀請外人,端坐高堂之位的便是肖太師與戴着面具的齊承風。
雖然觀禮的人並不多,但賀禮卻不少,不說幾位皇子,便連當今天子也沒少了他那份賞賜。
雖說肖揚與樊家徹底斷絕了關係,可怎麼說他也是神醫,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有求到他頭上的時候。再說了,楚彥對肖博衍這個老師還是有幾分尊重的,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什麼表示都沒有。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肖博衍看着新人跪拜行禮,禁不住老淚縱橫,盼了多少年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面具下的齊承風看到這一場景也是感慨萬分,既是因着錯過了自己兒子的婚禮,也因爲聽說他那還沒見過面的女兒不久後也要嫁人了,如同得到一個剛剛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這還沒捂熱,就要拱手相讓給別人了,這讓齊承風頓時覺得無比心塞!
“禮成!”隨着唱禮官一聲高昂喜氣的聲音,肖揚和綠翹正式三拜結白頭,自此執手共一生。
喜味正濃,喜色洋溢……
可就在綠翹將要被送進洞房之時,異變突起……
一陣凌厲的呼喝聲自門外響起:“給本宮將他拿下!”
楚南康一身豔紅,滿臉都是煞氣,指着齊承風厲聲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
未待她的人上前,一羣彷彿從天而降的黑衣武士緊緊地將齊承風等人護在身後,齊子皓與葉卿清也站了出來,擋住了楚南康的步子。
“南康公主,不請自來,是爲何意?”葉卿清冷聲問道。
看她這副架勢直接衝着父王而來,想必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可這女人若是以爲隨便帶着些人上門耀武揚威就可以做些什麼的話,那未免也太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了吧!
楚南康一臉怒色,停在了原地,她直接忽略過葉卿清的話,對着後面那個坐在輪椅裡的男人嗤笑道:“怎麼?當年大名鼎鼎的東齊戰神,英明神武的定王殿下如今已經淪爲了一個縮在人後、連真面目也不敢露出來的廢物了嗎?”
楚南康字字句句毫不留情,字裡行間的惡毒似是要將齊承風羞辱地一無是處。
可是她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時,脖頸間便纏上了一隻冰冷有力的大手。
楚南康看着齊子皓那雙冰寒如霜的眸子,突然間無邊的恐懼如潮水般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那是強者與生俱來的一股威壓和攝人心魄的存在。
她雙手努力地想掰開那雙似鋼鐵一般的存在,費力地從嘴裡吐字而出:“你,你敢,殺,殺我?”
楚南康這般微弱的威脅非但沒有嚇到齊子皓,反而使得他手上的力氣更甚,她只覺得呼吸正在逐漸朝着自己遠去……
葉卿清冷眼在一旁並未阻止齊子皓的動作,就算今日殺了楚南康和楚國結仇也沒什麼不可的!
楚南康,確實是該死!
更何況,她就不信,楚皇會爲了區區一個公主讓兩國再陷戰火之中!
而楚南康帶進來的那些侍衛們雖然個個都是一臉焦急,可卻壓根就無法動彈,完完全全地被定王府的人制住了!
“子皓,放了她!”齊承風一臉平靜地說道。
他已經摘了臉上的面具,吩咐侍衛將他推到了前面來。
面色平靜,彷彿楚南康剛剛羞辱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齊子皓臉上神色微鬆,慢慢地鬆開了手,隨即接過齊南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直接扔在了地上。
這一番動作讓跌坐在地上捂着咽喉大口喘息的楚南康看了之後眸中怒火更甚。
她步伐有些不穩地站起身,聲音嘶啞,可眼中的狠意卻絲毫不減。
“你們以爲將這些人制住了本宮就沒法子了嗎?本宮告訴你們,我已經讓我手下的親兵護衛隊將整個肖府都圍了起來,你們的人再厲害,還能敵得過千箭齊發不成?”楚南康狂妄地笑了起來。
配上她那破銅鑼般嘶啞的嗓音聽起來宛如暗夜裡夜梟的叫聲那般難聽刺耳。
葉卿清凝眉,朝外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一羣做好準備的弓箭手。
但擡眸看向身邊的男人,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毫無變化的表情,她頓時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以她對齊子皓的瞭解,此番前來南楚救人事關重大,他暗地裡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從來都相信自己的夫君。
楚南康想要來抓齊承風,無非是打着爲樊峻茂報仇的名號罷了。
可一個已經死了十六年、早已不知被人們忘到哪個角落裡的人又如何值得如此地興師動衆。
英雄的保鮮期尚且只有那麼一段熱血時期,更別說樊峻茂還只是個聲名狼藉、又戰敗了的狗熊!
不說楚彥不會同意因此挑起戰火,便是楚國的百姓知道了此事,也能一人一口唾沫將楚南康淹死。
“所以,南康公主今日是爲你的亡夫來討債的嗎?”當年齊承風巧勝樊峻茂那一戰可謂是天下聞名。
現在既然是女人之間的脣舌之鬥,葉卿清自當義不容辭地站出來和楚南康好好地辯駁一番。要知道比起脣槍舌劍,迄今爲止還沒有人能敵得過她呢!
楚南康眼角的厲色化開,那鮮紅的脣瓣更顯猙獰,她語氣生冷,指着齊承風道:“自然,當年他害死我夫君,本宮豈能輕易放過他!”
楚南康這話,恨是恨得徹底!
不僅僅是因爲樊峻茂死與齊承風之手,更是因爲二十年前她便看上了帶着蘇明心一起出訪楚國的齊承風,卻慘遭拒絕,少女初心被傷,自覺萬分羞辱。最後覓得“良人”,可又被曾經那恨而不得的男人親手毀掉了,她怎麼能放過他!
葉卿清聽了這話嘴角卻是微微上揚,雖然覺得接下來的話在肖家說可能有些不太適宜,可看着肖揚和肖老爺子對於楚南康的到來並沒有沒有那種過激的反應時,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也是,再過多地記着樊峻茂和楚南康的事也是對肖氏的一種侮辱。
“聽起來,公主與駙馬當年的確是情深意重,讓人只羨鴛鴦不羨仙。可是……,”葉卿清頓了頓,又繼續煞有介事地說道,“可莫非這些年公主府上的那些男寵也是爲了來懷念駙馬的?”
她那一副不知求甚解的呆萌模樣看起來頗爲無辜,卻成功地挑起了楚南康的怒氣。
“你!”依着楚南康的脾氣,擡手就要去教訓她,可看着站在一旁的齊子皓,那股子怒火還沒來得及發作便被澆滅了下去。
她改口道:“你別想着轉移話題,當年他殺我多少南楚將士,你以爲我皇兄會讓你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把人帶回去?今日不管怎樣,本宮定是要將人帶走的,要不然你們就等着萬箭穿心好了!”
楚南康眸子裡燃起的瘋狂火焰讓葉卿清絲毫不懷疑她會一時腦熱命令外面那些人動手。
她暗自撇嘴,要不是這個瘋女人來攪局,他們自然會給楚國面子悄悄地把人帶走,只是今天這一鬧他們想不大搖大擺也不成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齊子皓的手勢微動,外面舉弓的那些兵士如撞了邪般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恍惚間,只能看見一道道快如疾風的身影在人羣中穿梭,甚至連他們手上的動作都不曾看清。
楚南康瞪大了雙眼,竟是比剛剛被齊子皓掐住喉嚨時臉色還要難看,大聲尖叫了起來:“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
她不敢相信她那一千精兵竟會毫無還手之力,要知道,那些人上了戰場可都是能以一敵十的。如今,竟然如此地脆弱不堪!
不過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外面那些所謂的精兵便一個個地全都倒在了地上,而剛剛出手的那一羣人也快速退散了開去,眨眼間便不見了人影。
但葉卿清還是看清了他們身上的裝扮!
麒麟衛,東齊皇室最神秘、最詭異的一支護帝親軍,具體人數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極善團體作戰,歷屆兩位統領單獨放到江湖上幾乎都是難有敵手,且他們只聽從當今天子吩咐。無論何時何地,執行何種任務,那一身標誌性的裝扮都不會有所改變。他們究竟有多厲害,怕只有那些敗在他們手下的亡魂才能領教一二。
沒想到,齊浩南居然會讓齊子皓帶着他們來了南楚。
想到此,她對齊浩南前段時間的不滿也稍稍緩和了些。畢竟,他對齊子皓的這一番情意是出自真心的。
不是每個皇帝都能有這樣的魄力和氣度,將自己的親衛交給一個臣子,即便他們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可更是君臣。
前幾朝的歷史上,像齊子皓這般優秀的人物甚至是一些有從龍之功的功臣,沒少出現過被君主猜忌迫害致死的例子。
因爲有時候,能力出衆、功高蓋主本身就是一種罪。
不得不說,爲君之道、兄弟情義這些方面,齊浩南都做得沒有任何挑剔之處。
話說回來,看着楚南康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葉卿清卻不覺得她有絲毫值得憐憫之處。
覬覦他人丈夫、逼死髮妻、迫害嫡子的能是什麼好人!
打着真愛的名頭便可以目空一切嗎?更何況,這份愛情到底有多真尚還有待商榷。
葉卿清骨子裡便有愛管閒事、好打抱不平的種子,尤其是這女人還一再地欺負她和子皓的朋友。她不能有些什麼實質性的動作,但開口讓她歇斯底里一番還是不難的。
她嘴角微勾,那漾上的一抹笑容無比惑人,朱脣輕啓:“其實,說起來,你對那位良人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情。這些年,你身邊的男人不勝其數,而所謂的藉着這種靡亂不堪的生活來麻醉自己的思念之情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若是真愛,怎麼會和一羣男人一起放浪形骸;
若是真愛,怎麼會在他過世後便立即斷了與他家人的關係,對他們不管不問;
若是真愛,怎麼會連他們唯一的女兒,這世上他生命的延續都不好好教導!
所謂真愛,不過是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不過是她用來掩蓋自己慾望的幌子罷了!
不得不說,葉卿清對人心的猜測實在太過厲害。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楚南康當初拼死拼活地要和樊峻茂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是愛着他的。
可嫁入樊府之後,樊家人逐漸展露出來的貪婪嘴臉讓楚南康覺得無比厭煩。即使她發脾氣,他們回過頭也能腆着臉再貼上來。這時候,她對樊家人有了一種深深的厭惡之感。尤其是在發現枕邊人也沒那麼單純的時候,她覺得憤怒,逐漸地感情也在慢慢轉淡。
終於有一次她再次對他的母親發脾氣時,那個男人酒後和她吵了起來,居然拿她和肖氏做對比,話語中竟是有了悔恨之意。
楚南康一生驕傲,如何能容得一個手下敗將再和自己相提並論!
那晚之後,他們再沒見過。
直到樊峻茂在戰場上的的死訊傳來時,她才發現她的心裡竟然沒覺得有多難過,或許那時候她便已經意識到她對樊峻茂那短暫的愛已經悄然遠走。
甚至在樊峻茂的七七之期未過時,她便帶着樊菀青回了公主府,從此與樊家一刀兩斷。
她不願再入他人婚事的圈套,自認爲自己是因爲愛着樊峻茂才無法另嫁他人的,而那些男寵不過是長夜難熬,用來排解寂寞的手段罷了!
於是,她一方面深情款款地將自己居住的園子題名爲“茂園”,另一方面又心安理得地在那懷念樊峻茂的地方與別的男人尋歡媾和。
甚至於對齊子皓與葉卿清的恨意,都並非完全是因爲樊峻茂,不過是她自己臆想出來她該是如此,以及因爲他們是齊承風的兒子與兒媳。
她今天來這是爲了什麼呢?或許正如前幾天肖氏的事情那般,不過是爲了自己的面子。
二十年前在齊承風面前丟的面子,她要在今天找回來。
即便她此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自欺欺人,可葉卿清毫不留情地將這些揭露於人前還是讓楚南康徹底地抓狂,一時間,竟是連對齊子皓的恐懼都忘了。
“你這個小賤人,再敢胡言亂語,本宮便要了你的命。”楚南康像個潑婦一般撲上去就要去廝打葉卿清,全然沒了往日裡雍容華貴的模樣。
可齊子皓豈會容她這般放肆,在他這裡,從來沒有不對女人動手的說法。
於是楚南康這一番辱罵葉卿清、甚至試圖襲擊她的下場便是牙齒活着血水被打落了下來,胸前也捱了齊子皓重重的一腳,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不起!
不會要了她的命,但也能去了她的半條命!
在場的沒有人同情她,甚至她的那些手下也只是因爲擔心她若出了事自己便要跟着償命。
正當喜堂裡一片混亂之際,幾個太監模樣的人急吼吼地喘着粗氣趕了過來。
爲首的是楚彥身邊的心腹夏公公。
他看見這一片凌亂的場面便知道自己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
“定王殿下,吾皇得知老王爺尚在人世,心裡又頗爲欣慰。這不,特地吩咐奴才來請老王爺和您,還有王妃進宮一敘。”夏公公一臉諂笑地上前對齊子皓說道。
其實,楚彥的原話並不是這樣,但夏公公在宮裡這麼些年也算得是人精了,看人向來很準,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眼前這個冷麪王爺絕不是好惹的,他若是不說得客氣些萬一將小命丟在這裡豈不太冤!
齊子皓聽了他的話,眼中若有所思,隨即脣角微勾,弧度幾不可見,拉着葉卿清的手道:“既如此,父王與本王自是不能辜負了楚皇的一片盛意了。”
這一趟進宮,只帶了齊南一人,畢竟有麒麟衛隱在暗處,加上楚彥也不會像楚南康那般沒腦子,自是不會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
綠翹和紫苑二人要跟隨,皆被葉卿清佯怒拒絕了。
這一個洞房花燭夜,一個又身懷有孕,豈能讓她們這般任性,況且肖家這邊還要人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倒是臨走前,夏公公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低聲輕哼的楚南康,暗自搖了搖頭。今天這事一出,怕是這位受盡帝寵的公主是把自己的福氣耗盡了。
但到底還是記着自己做奴才的本分,暗自吩咐手下的小太監喚人將楚南康送回了公主府。
……*……*……
齊子皓等人來到楚宮的御書房時,卻發現除了明越帝楚彥之外,地上還跪着一個人,聽到有腳步聲走進來,那原本垂頭跪在地上的人擡首轉身看向了他們,正是楚南熙那張依舊我見垂憐的臉。
她今日一身淡青色常服,髮髻上也並未佩戴太過晃眼的首飾,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細細看去,纔會發現她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還有些尚未乾涸的淚痕。
葉卿清垂眸,眼中諷意盡顯,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楚南康剛剛在肖府大鬧了一場,楚彥便得到消息將他們請進了宮,偏偏這個表面看起來一臉無害的楚南熙也在這裡。說是沒有貓膩,她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不知楚皇找本王有何事?”進入御書房後,齊子皓也掃了一眼那個跪在地上的身影,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他並未向楚彥行禮,而是直接冷冷地開口問道。
那語氣中的冰冷以及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寒氣,便是這炎炎夏日都會讓人感覺身子一抖。
楚彥雖然對於他這般囂張至極的態度極爲不滿,可還是耐住了性子沒有發作。
眼前這個年輕的定王和他父王當年的性子可是相差太大。當初的齊承風更多的是一股儒雅和灑脫。當年他與齊承風也是有幾分交情的,若非後來兩國關係惡化,他們說不準還能成爲朋友。
想到此,他細細地打量起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雖是近二十年過去了,可有賴於上天的厚待,他的容貌看起來並未有太大的改變。雖然雙腿不便,沒有了往日那般的恣意瀟灑,可那份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卻絲毫不減,也不怪乎他那兩個皇妹都被這個男人迷失了心智。
楚南康今日的動機,別人不知道,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卻是一清二楚的。要說她是爲了那樊峻茂而罔顧聖意帶着兵去了肖府拿人,他是半分都不信的,多半還是當年的心結未了。
說起當年,楚南康也曾費盡心思想要嫁給齊承風,只那會人家已經有了嬌妻在側,又豈會看上她一個才十四歲、尚未及笄的小丫頭!他這妹妹一生要強又記仇,只是這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縱容她了!
想着想着,楚彥開口朝齊承風說道:“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
楚彥這話中神色未明,聽起來好似是對齊承風還活着這件事感到欣慰,可真正內裡的意思,在場的人皆心照不宣。
要說南楚最記恨的東齊人是誰,恐怕非齊承風莫屬了。
畢竟,當年的兩國之戰,齊承風是主帥,且率兵將楚國打得節節敗退,若非最後出了那個意外,恐怕此刻南楚早已是東齊的附屬國了!
聽了楚彥的話,齊承風的嘴角微微揚起,那角度神態和齊子皓極爲相似,只是沒有他那股隨身攜帶的冷意。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楚南熙,輕啓薄脣,道:“當年幸得南熙公主救命之恩!”
聞言,楚南熙擡頭望向他,眸子裡滿是淚花,還隱隱帶着些激動。
“這麼說,南熙她說的都是真的,你確實是在公主府裡住了十六年?”楚彥的話一絲暗沉,一絲嚴肅,隱隱還有一絲……急切。
可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不一般呢?
什麼叫齊承風在楚南熙的府上住了十六年?這一個孤男一個寡女,讓別人聽到會怎麼想?
齊承風聽了這話,笑而不答。這種話,怎麼接都是錯。
倒是站在一旁的葉卿清忍不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彥以及一臉嬌弱的楚南熙。雖然不知道這兄妹倆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可如果要和他們玩這種文字遊戲,那可未免太低級了。
“楚皇這話說得倒是有些不太合理。”葉卿清開口道。
禮數周到、態度客氣,彷彿真的只是在指出楚彥話中的不合理之處。
“哦?願聞其詳。”或許是看在齊子皓的面子上,對於葉卿清的反駁,楚彥也沒有出言怪罪。
葉卿清正了正色,一臉嚴肅狀:“前幾日王爺的確是從公主府裡將父王救了出來。可與其說人是公主府裡住了十六年,還不如說是被囚禁了十六年。所以,今日便是楚皇不提這件事,王爺也是要來您這裡爲父王討個公道的。”
葉卿清將“救、囚禁”這幾個字眼咬得很重,不管今日請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被動挨打的感覺總是不好的。與其被他們牽着鼻子走,不如反客爲主,將主動權搶過來。
“豈有此理!”楚彥怒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案,“你的意思是我楚國有意幽禁不成!”
到底是年齡大了,又久居高位,早已忘了“收斂”二字怎麼寫,脾氣也比年輕的時候暴躁了很多,被葉卿清隨意一激火氣便涌了上來。
“楚皇這是在嚇唬本王的王妃?”齊子皓上前將人一把摟在懷中,冷冷地盯着楚彥,看得他心虛地移開眼睛不敢再與他那抹鋒利如刀刃的視線對上。
楚彥氣得想吐血,本就強撐着病體,這會兒更是忍不住急劇地咳嗽了起來。
齊子皓那副急迫的樣子彷彿他懷中的那小王妃是真的被他的凶神惡煞嚇到了似的。這夫妻兩人分明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生生地想把這件事揭過去!
簡直氣煞他也!
一旁的夏公公趕忙上前替他順氣,又將他每日裡必不離手的參茶端給了他。
楚彥飲下參茶,臉上的神色纔好了些。
這時,被忽略了很久、待在一旁顯得沒什麼存在感的楚南熙又弱弱地開口了:“王妃怕是誤會了皇兄的一番好意,他只是關心齊大哥。而且,王妃也明白,這也談不上囚禁不是麼!”
葉卿清想罵人了,楚南熙這是在提醒她之前和他們見面時便將原因講清楚了?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到底是擺給誰看的啊!
也不怪她如此氣憤,在葉卿清心裡,蘇明心早就與她的親生母親無異。而齊承風被救回來的這些天,無論是從他平時的談吐中還是偶爾的一些字畫上,葉卿清都能真切地看到他對蘇明心那多年不變的深情,曾經她心裡還有的最後一點疑慮也都不存在了。
於她而言,他們就是他的親生父母,想必任誰看到有人恬不知恥地想破壞自己父母的感情,都會對那妄想插足進來的人恨之入骨吧!又因爲女人善嫉的天性,她對楚南熙的厭惡絕對比身爲親子的齊子皓還要來得深刻。
她勾起嘴角,漫不經心地回覆道:“看看本妃這記性,當初公主暗中約我和王爺見面時,好像確實是說了怕楚國皇室的人對父王不利,這纔將人藏了起來。子皓,我沒說錯吧?”
葉卿清一點也沒顧忌楚彥還坐在龍椅上並且剛剛被他們狠狠地氣了一番,隨口就將當日楚南熙告訴他們的那個原因說了出來,並且還一臉茫然地擡頭看着齊子皓,偷偷地朝他眨了眨眼。
不就是裝無辜嗎,誰不會呀!
看到這小丫頭俏皮的樣子,齊子皓一直緊繃的神情才柔和了些,開口應道:“確有此事!”
坐在輪椅上的齊承風看着這小兩口默契無間的樣子,臉上揚起了一絲欣慰。
而楚彥兄妹臉上的表情就沒那麼好看了。
楚南熙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慌外加大寫的尷尬。她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定王妃居然絲毫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當着他們的面挑撥她和楚彥的關係。
雖說,她與楚彥之間的關係和楚南康與他之間截然相反,根本沒有絲毫親情可言,但葉卿清這一攪和,說不定會讓楚彥徹底厭惡她。
楚南熙垂下的眸子裡又多了一層不忿及痛恨。
正如她所想的那般,楚彥現在心中的憤怒早已如熊熊烈火般燃燒了起來。
原本,今日楚南熙藉口說楚南康帶着人去了肖府鬧事,突然跑來對他說了這麼個勁爆的消息時,他是打算治她的罪的。可楚南熙話裡話外暗示着他和齊承風的關係不一般,倒是讓他生出了些別的心思。
兩國結親嘛,那自然是越牢固越好,更何況這即將可能結親的對象還是齊承風。
這麼好的直接和定王府搭上關係的機會怎能放過?
畢竟,齊子皓的手上可是有整整四十萬的兵權。
然而,楚彥做着這個美夢的時候卻忘記了很多事。不說楚南熙壓根不可能進定王府,便是進了,那兵權也和南楚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更何況,不管是齊浩南還是齊子皓自己,都絕不會允許定王府和外邦有絲毫牽扯。
楚彥還在做着美夢,一個現實倏地就將他砸醒了。那就是,這一切,都是楚南熙自己在自作多情。
說真的,對於楚南熙,他並沒有絲毫感情,皇家親情本就涼薄,更何況如今她居然還妄想欺上瞞下、利用自己。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楚彥的確是對楚南熙動了殺心的。
可轉念一想,楚南熙在說謊又如何,齊承風的確是在公主府住了十六年。更何況這些年楚南熙一直沒嫁人,誰會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而楚南熙也正是因爲將楚彥的性子摸得很透,認定了他知道這件事後想通過她和定王府扯上關係,纔敢有此一搏。
剛剛那麼一想,楚彥的底氣又回來了。
“此前的事情咱們都不再提,不管事實怎樣,老王爺在公主府裡待了十六年總是事實,若是傳出去怕是不好聽,是以,如今你們總該給個說法吧!”楚彥見齊子皓夫妻二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乾脆直接深入主題,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今天召他們前來的意圖。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難不成這楚國的公主一個個地都嫁不出去還是怎麼的,都想着來搶別人的夫君。
楚彥這個皇帝也真是夠可以的,難怪下面會有這麼兩個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極品妹妹,真不知道她們的禮義廉恥都學到哪裡去了!
這一次,不待齊子皓和葉卿清開口,齊承風直接便拒絕了楚彥的暗示。
他嘴角笑容仍在,即便是生氣,也不會向齊子皓那般緊抿雙脣,讓人不敢靠近。
他很溫和,年輕的時候還會有一絲痞性,然而這些年的沉澱只留下了他的高貴優雅。
但溫和不代表可欺,尤其這個人還是上一代睥睨戰場的東齊戰神!
“這些年,南熙公主爲了救治本王確實是花費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還有銀錢,回頭本王會讓皓兒派人加倍送去公主府。至於有沒有什麼不好聽的說法,本王相信既然這十六年中本王的消息都沒有傳出去過,現在定然不會那麼輕易就傳出去了。”齊承風的聲音很輕,可說出的話卻有如泰山壓頂,將楚彥話裡的那些威脅擊了個粉碎。
要說,這些年他和楚南熙真有什麼關係,那便是銀錢上的關係。細細算來,他確實是欠下了楚南熙不少銀子。
況且,這些年楚南熙的保密工作既然做得如此之好,那若是這個時候傳出了什麼不好的流言,背後的泄密者會是誰一清二楚。倘若楚南熙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名節,他又爲何要爲這件事來負責。
他和齊子皓一樣,心裡眼裡在乎的從來就只有那一人而已。
聽了這些話,葉卿清的嘴角抽了抽。
敢情她這公公也是個腹黑的人啊,不聲不響地就把人給陰了。雖然楚彥的意思是想讓齊承風收了楚南熙,可他沒明說,他們自然也可以當做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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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虐了一下楚氏姐妹和南“山雞”~
明天重頭戲,大虐老白花楚南熙~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