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的擔憂沒有落空,那白色的小瓷瓶早就被侯飛凰用袖子裡的瓶子給換掉了,因着都是白色的青花瓷花紋,趙氏一時也沒有發現,只是現在看着侯明溪的臉上方纔摸過珍珠粉的地方開始滲出紅疹來她有些慌了。
“明溪,快住手!”
侯明溪只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癢,但也沒看見此刻自己的異常,倒是趙氏飛快的撲了過來去看那小瓷瓶,侯飛凰看着趙氏突然的舉動笑出了聲,“姨娘,怎麼你這房裡還有別的瓷瓶嗎?”
她早覺得可能會是這母女三人,纔會將那裝了過敏源的小瓷瓶帶進來,此刻看趙氏母女的反應,她更加確定方纔那一瓶丟在自己房中的,就是這母女所爲。
侯明溪這纔看見銅鏡前自己臉上起的紅疹,有些發狂的捂着自己的臉,“娘,你給我塗的這是什麼!不是珍珠粉嗎!”
趙氏也納悶呢,伸手摸了一下那白色的粉末,又嗅了一番,發覺味道和觸感都不對之後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若這不是珍珠粉?難道是送到侯飛凰那裡去的毒藥?
趙氏冷汗涔涔看着侯飛凰的笑越發覺得自己像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侯青蓮看家自己孃親的臉色也知道有異常,便笑着開口道。“明溪許是對這東西過敏,用不得罷了,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大姐不妨試試?”
侯青蓮一愣,若這瓶子裡的真的是毒藥她自然是不敢試的,何況已經看見侯明溪起了那一臉的紅疹了,她乾笑一聲說道,“我從來也不用這些東西,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我看既然都已經令明溪的臉這樣了,娘你日後也還是別用了。”
趙氏連忙附和着點頭,“是啊是啊,定是那胭脂鋪的人坑妾身,妾身下次定要去好好說她一通。”
這母娘倆裝的像樣,但侯飛凰也不會放過她們,“姨娘若是以前常用這珍珠粉,爲何今日不敢用,難不成這藥瓶裡是別的東西?”
趙氏神情一頓,飛快的狡辯,“怎麼可能呢,這裡還能有什麼別的東西啊!”
“那姨娘此前也用過着珍珠粉,爲何不敢用?”侯飛凰掃了一眼侯明溪,沉聲道,“明溪若說以前沒用過臉上起紅疹倒也不奇怪,怎麼姨娘你用過的也不敢用,難不成這瓷瓶裡裝的是別的東西?”
趙氏心頭一驚,連忙將那瓶子搶了過來,“怎麼會有什麼別的東西呢,就是珍珠粉罷了,妾身就用給你看看!”
她就擔心這瓶子裡是原來送去侯飛凰房裡的毒藥,所以將粉末倒出來以後每一下都及其小心的避開鼻子和嘴巴,見自家小女兒起了幾個紅疹的模樣她雖然有些心慌,但更多的是怕侯飛凰發現這藥瓶裡的端倪。
但好歹趙氏這一番塗抹下來,臉上仍舊光滑白皙,什麼異常也沒有,侯飛凰見她將臉都擦了一遍,這才笑道,“看來真是我誤會姨娘了,秦大人今日搜了一通我的園子,都在找什麼毒藥,我還以爲姨娘這瓶就是呢。”
“怎麼可能呢。”趙氏連連擺手,“妾身這就是一瓶養顏的珍珠粉,二小姐若是喜歡,妾身下次差人給你送一瓶過來。”
“那便先謝過姨娘了。”侯飛凰奔還想哄着侯青蓮也塗抹一些,但她戒心實在太強,她遊說很久她也不爲所動,於是只好放棄。
但趙氏同侯明溪都抹了那藥粉,近兩日怕是不會好過了,趙氏母女都對螃蟹過敏,那藥粉裡她令無霜撒了一些蟹粉,臉上起紅疹也是正常,侯飛凰心情大好的出了南苑,想着這裡離清園近,也就順便去了一趟朝陽太子那裡。
時值正午,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就這麼幾步路侯飛凰腦門也出了些汗,那在外頭伺候的青玄見她來了卻臉色不好的進了內室,磨蹭了半天才請她進去。
剛進房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侯飛凰忍不住掩住了鼻子看向半躺在木塌上的朝陽太子,“見過朝陽太子。”
朝陽太子臉色比起剛中毒那幾日確實好了不少,他見侯飛凰來了也很快坐起身,“二小姐,坐。”
“太子殿下,這是我等方纔研製出的方子,您不妨再試試這一碗?”侯飛凰還沒來得及坐,門外那日東宮流雲送來的兩名老大夫又端着一碗黑色的藥進來。
也不知用了什麼藥材,比起通常喝的,這藥聞着都苦。
朝陽太子也是秀眉微蹙,“這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苦?”
“侯爺吩咐的,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將太子體內的毒祛除,侯爺也正在努力找解藥,我等就只能找些祛毒的藥物一起煎煮了,我見太子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連慕容神醫也說毒素似乎不餘多少了,想來這藥也定是有用的。”
那老頭說着就將藥碗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太子,喝了對你體內的毒有好處。”
青玄在一旁接了過來送到朝陽太子身邊,“你下去吧。”
那老頭連忙又退出了門外,但不多時很快外頭又傳來生火煮藥的聲音。
青玄忍不住埋怨了幾句,“真是沒完沒了了,侯爺沒本事找解藥也不能這樣折騰主子啊!”
“不得無禮!”朝陽太子呵斥了他一句,擡眸看了一眼那又黑又苦的藥,猶豫了半天也沒能讓自己喝下去。
“太子是嫌這藥苦?”侯飛凰在袖中摸了摸,尤記得上次她嫌藥苦時東宮流雲曾給過她幾顆特製的糖球,不止吃的甜,吃完以後滿口生香。
朝陽太子怎麼肯在女人面前承認自己怕藥苦,只蹙眉道,“本太子只怕這些藥沒用,整天熬個不停,當真是將本太子當成藥罐子了”!
而且他還不能說什麼反抗的話,否則就是他自己不想解毒。
“可侯爺請的這些名醫不是也說太子的毒已經有好轉了嗎?”侯飛凰摸索着拿住了那顆糖球,“我見太子氣色也好了不少,這藥定是有用的,快喝了吧。”
朝陽太子臉色更糾結,撇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藥碗有些不忍下口。
“太子喝完我給你一個好東西。”
朝陽太子擡眸看了她一眼,那澄澈的鳳目之中漾出幾分興趣,低頭一皺眉,硬生生的將那碗聞着都苦的藥給喝了下去。
“好東西!”
他還沒說完,便感覺脣邊拂過一個輕柔的觸感,緊接着自己嘴裡像是被送進了什麼東西。
“別吐出來,吃完不就不苦了。”
朝陽太子一聽當真沒吐出來,只感覺嘴裡有股甜甜的味道蔓延開,還帶着幾分桂花的清香,他秀眉一簇不悅道,“二小姐給本太子的好東西就是這顆糖球嗎?”
“怎麼樣,是不是不苦了?”
朝陽太子本想反駁,但一擡眸看見侯飛凰那亮晶晶的帶着期許的眼神,不知爲何他硬生生的要出口的話壓了下去,嗯了一聲接着道,“確實是個好東西。”
朝陽太子眉梢微挑望了一眼面前的侯飛凰,又看了一眼門外那能將人曬脫皮的天色,忽而心情好了幾分。“二小姐就是來給本太子送糖球的嗎?”
侯飛凰想說自己只是順路路過,但一見朝陽太子似乎心情不錯她也就乾脆道,“是啊,聽說太子這幾日都在喝藥,想必也十分難熬。”
朝陽太子同意的點點頭,“那倒真是多謝二小姐的好意,不過你今日來的正好,本太子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侯飛凰擡眸看她,便見他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臉上漾出一個迷人的笑意,“昭然成親之日本太子也沒能好好備上一件大禮,雖說日子已經過了,但本太子答應昭然的禮物不可少,二小姐今日可否行個方便同本太子去看看?”
侯飛凰猶豫了一下,東宮流雲已經說的很清楚,不希望她同朝陽太子走的太近。
“不妨事,本太子不會去太久,何況本太子如今也是中毒的人,二小姐不該儘儘這侯府主人的義務,看護好本太子嗎?”他這番說着,眼角眉梢卻都擒着狐狸般的笑意,似非要她答應不可。
侯飛凰再想拒絕,可也覺得他說的話是有道理,若他在外頭出了事,侯府難免也受牽連,便迎了下來帶上了子音和無霜同他一起出府。
烈日灼灼,子音給侯飛凰打着紙傘,侯飛凰問道,“太子要給公主選什麼樣的禮物?”
“昭然喜愛玉飾和綢緞,就先去玉器行再找間綢緞莊吧。”
侯飛凰一聽玉器行眼睛便有些發亮,翠玉軒是她剛剛承接下來的鋪子如今生意並不好,她也就直接將朝陽太子帶去了翠玉軒,未告知對方這是侯府的產業,但朝陽太子也買了不少的東西。
這廂在翠玉軒收穫頗豐,侯飛凰忙又帶着他往綢緞莊去,只是這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頭傳來幾句熟悉的聲音。
“流雲哥哥當真會喜歡嗎?”
“那是自然,莫鳶姐姐你的眼光他什麼時候不認同過!”
一唱一和的兩句女聲令侯飛凰注意到那兩道出衆的身影,聽到東宮流雲的名字也令她更注意那二人,毫不怯懦的擡腳進了綢緞莊,她看着面前兩位出衆的女子莞爾一笑。
“見過莫鳶郡主,見過琉璃郡主。”
莫鳶同琉璃郡主一藍一紅的兩道身影立在那布料櫃前,手中正拿着一匹紫色的綢緞,似正商量着要給東宮流雲做衣服。
莫鳶先擡頭看見侯飛凰的身影,眼中立時閃過不悅,但仍舊是溫順的朝身後的朝陽太子行禮。
琉璃郡主並不知道莫鳶先前同侯飛凰發生的事情,對她仍舊是有好感的,見這二人進來了也有些親暱的走了過來,“二小姐,本郡主瞧你同八哥也挺熟,你看這布料,你覺得八哥會喜歡嗎?”
侯飛凰掃了一眼莫鳶手裡的綢緞,那的確是這綢緞莊上等的料子,且顏色也同東宮流雲平日裡穿的屬於同色,可她看莫鳶那有些手裡拿着就是不舒服。
“郡主真有眼光,其實這做衣服料子好壞並不重要,想必侯爺更看重的是這送衣服的人吧。”
莫鳶拿着綢緞的手驀地收緊,似覺得侯飛凰這話有意對着她說一般。
“二小姐說的在理,莫鳶姐姐,八哥想必也更在意的是這送衣服的人呢。”琉璃郡主杵了杵莫鳶的手臂,彷彿不知道莫鳶同東宮流雲一個妾有情郎無意一般。
“二小姐,你瞧這匹如何?”朝陽太子在身後拉了她一下,畢竟他一個男子在這綢緞莊裡挑來挑去太違和。
“是塊好料子,與旁邊這匹搭配一下會更好。”隨手拉了旁邊的一片好料子過來,反正她就就挑貴的都給朝陽太子就是了。
朝陽太子也不懂,侯飛凰告訴他什麼好他就什麼全都要,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已經納了二十幾匹布,身後的青玄拿也拿不下了。
莫鳶看着這幾人荒唐的買法有些不屑,扭頭就柔柔衝掌櫃道,“掌櫃的,你們這店裡最好的布料在哪?我怕侯爺穿着不貼身,只管給我拿最好的拿。”
前臺的掌櫃的連忙笑眯眯的迎了過來,這綢緞莊平日來的身份顯赫的人也不少,所以也沒有表現的過分諂媚,“郡主您手裡拿的,和你手邊的都是本店最好的布料。”
莫鳶皺着眉頭打量了一番手邊的綢緞料子,“可這花色都太豔了,有沒有收斂一些的?”
她話音剛落,眼神便撇到這綢緞莊的木架之上,有一匹深藍色捲成一個長軸的布料展示在那木架當中,她眼睛一亮上前試了一下手感,發覺這布料冰冰涼涼的貼身十分舒服,尤其這夏天,手貼上去就如同自帶冷氣一般涼爽了不少。
“掌櫃的,這塊料子可還有?”扯下來發現這布料也只夠做一身衣服,莫鳶看着他道。
掌櫃的賠着笑臉跟在她身邊,“郡主真是好眼光,這匹布料乃西域進貢而來,可不是一般的綢緞,是罕見的冰蠶絲,我這小店攏共就這一匹,是非賣品。”
莫鳶一聽不賣臉色就有些拉了下來,雖然模樣長相柔弱可還是帶着幾分威懾,“不賣?那你放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小店的鎮店之寶。”掌櫃笑着解釋,人家的鎮店之寶不放店裡放哪裡?
“掌櫃的,你也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本郡主看莫鳶姐姐也着實喜歡這匹布,你只管開個高價就是,還怕我們出不起錢嗎?”琉璃郡主也在一旁幫着說話,看掌櫃爲難的模樣又補充道,“若你們老闆當真會追究,你只管告訴他是郡主買走了,難不成他還能怪我們不成?”
琉璃郡主心直口快,本身是沒有拿身份壓人的意思的,可這話聽在掌櫃的耳中就變了樣,以爲琉璃郡主這是在用自己的身份施壓。
但掌櫃的也並沒有因爲這就鬆口,只接着笑道,“二位郡主你們就不要爲難小的了,這布料我確實不能賣,若郡主喜歡,下次我們進貨若能有幸買到,定帶一匹回來給郡主!”
冰蠶絲的料子罕見至極,若一兩次進貨就能碰到,也不會被掌櫃的當成鎮店之寶了,莫鳶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抓着布料的手不肯放。
“我今日就要你這一匹!”
掌櫃的有些爲難,看着莫鳶已經強勢的將那布匹拿走登時也急了,“郡主,不可啊,這真的不能賣!”
“什麼能不能賣,不就是出價的高低?你還怕我們出不起錢嗎?”莫鳶雖然身形纖弱,模樣也一副病態的樣子,可糾結起來卻格外的悍,她瞪了掌櫃的一眼。“我出三千兩總夠了吧?”
“郡主您開開開恩看看別的吧,這匹布若賣了,我這掌櫃的也當不下去了。”掌櫃的躬着身子上前就要把那冰蠶絲拿回來,卻見莫鳶一側身,掌櫃的便撲了個空。
莫鳶神色不耐至極,卻連朝陽太子也看不下去,在一旁笑道,“郡主何苦爲難掌櫃的呢,不過一匹布而已,相信侯爺也不會願意穿郡主這樣買來的衣服吧。”
莫鳶臉色一變,侯飛凰也看着朝陽太子笑了,“就這樣一匹布,也值得郡主這樣大動干戈?掌櫃的不賣,難道你還打算搶走不成?”
“你!”莫鳶氣的一臉通紅,那平日裡蒼白的臉色也似有了血色一般,“誰打算搶了?”
“若不打算搶,掌櫃的已經說了不賣了,你還拿着做什麼?難不成堂堂東臨的郡主,就這樣的氣度?”朝陽太子面色溫潤,那平靜而瀲灩的眸中漾着令人沉醉的笑。
但莫鳶卻聽得一肚子火,可到底朝陽太子在這裡,她若要硬拿走的話確實不像話,於是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那點頭哈腰的掌櫃的,終於是把那匹料子給放下了。
掌櫃千恩萬謝,又領着莫鳶同琉璃郡主上一旁去看別的綢緞了。
侯飛凰掃了一眼被她放在那一堆料子中央的冰蠶絲,又看了一眼她身後丫鬟已經拿在手裡的幾匹布匹,回頭看了一眼無霜,無霜附耳過來頃刻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退後了幾步。
朝陽太子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面上一直掛着笑同她一起挑選這綢緞莊的布料,但就在此時,這綢緞莊的門口忽而傳來一聲大聲的呼救,緊接着便聽到有幾聲腳步聲朝那呼救的地方而去。
誰都喜歡看熱鬧,這聲音也成功的吸引了綢緞莊內的人,見莫鳶同琉璃郡主也被那聲喚了出來去圍觀,侯飛凰也索性放下料子同朝陽太子一起過去看看了。
莫鳶的侍女見侯飛凰放下料子了,也學着她將料子放在了綢緞莊的櫃檯上,無霜一見有機可趁,立即抓起方纔那匹冰蠶絲塞了進去。
“把料子拿上,我們付過賬的了。”莫鳶瞪了一眼那學着侯飛凰將料子放下的侍女,那侍女連忙也將她選的料子攏在手上跟着莫鳶公主出了綢緞莊。
“救命啊!放手,我不能跟你走!”
人羣簇擁之中,有一名身着布衣的美婦人正被一個壯漢拉扯着,露出了半個渾圓的肩頭,哭的涕淚橫流惹人生憐,她手被那壯漢拉在手中,令一隻手卻緊緊的抓着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
侯飛凰認得這對夫婦,一直是在這大街之上擺攤賣豆腐腦的,平日裡總是笑臉迎人,在這元京的人緣很好,夫妻也十分恩愛。
可此刻那拉扯着美婦人的壯漢身後還跟着五六個壯年男子,一見那美婦人死活不肯放手跟他走,登時就上前推開男人拳打腳踢起來。
“不要啊!老爺你放過我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不能帶走我媳婦兒啊!”那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男子仍然不肯放棄,在人羣之中拼命的呼喊。
“爺像缺錢的嗎?你那點錢還是留着給自己買副好棺材吧!”那壯漢冷冷瞪了他一眼,繼續伸手拉扯着那美婦人。
“小姐,這是劉丞相的侄兒,京城有名的惡霸劉雲天。”無霜湊在侯飛凰耳邊說道。
這一大羣圍觀的百姓,見這一對夫妻在承受劉雲天的暴力,沒有一個敢出手相救,甚至人羣之中還傳出了一些指指點點的聲音。
莫鳶同琉璃郡主看着這一幕眉頭也皺了起來,“怎麼回事?”
“不要啊老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只想跟相公一起過日子啊!”那美婦人已經被拉扯的衣衫不整,可說出的話仍然句句清晰。
朝陽太子看不過去,剛想出手卻見身旁的侯飛凰拉住了自己,他有些不解的看過來卻見侯飛凰不看他只盯着面前那幾人。
“真是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琉璃郡主終於看不過去,回身吩咐了兩句便見兩名侍女輕快的躍入人羣中,將那幾個在毆打男人的壯漢掀翻。
劉雲天一見生了這變故也愣了,登時氣的瞪着面前的兩名侍女,“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大爺是誰嗎!”
那兩名侍女卻看也不看他,直接衝上去一個飛腿就將劉雲天踹的後退的重重摔倒在地,那美婦人見他終於鬆了手,連忙拉好自己的衣服就朝男人撲了過去。
“相公,你沒事吧?”
這邊兩人攙扶在一起,那劉雲天爬起來以後卻氣的夠嗆。
“好啊,兩個小娘們兒也敢壞爺的事,看本大爺今天怎麼教訓你們!”
他說完這話擺擺手,那方纔五六個壯漢就又爬了起來一窩蜂的朝那兩名侍女衝過去,那兩名侍女不慌不忙,腳尖輕點便飛快的衝入人羣之中,以一敵三的對打,卻絲毫沒佔了下風。
半刻中過後,那五六名壯漢就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個鼻青臉腫的躺倒在地上,劉雲天這纔有些慌了,兩名年輕女子就將他們打得這樣慘,看來今日是沒有勝算了。
他怒瞪了面前這些人一眼,惡狠狠的道,“不知道爺是誰嗎?敢砸爺的場子,有種就報上你的家門,看爺改日不掀了你家!”
琉璃郡主一聽這話也氣笑了,侍女在她面前看着他猖狂的模樣,一腳踢上他的膝蓋,便將他直接踢得跪在了地上,而後冷冷的厲聲道,“瞎了你的狗眼,這可是琉璃郡主!你要掀誰的家!”
劉雲天猛的站不穩,但一跪下來就馬上撐着身子又站了起來,看着方纔按踢了自己一腳的侍女笑的有些淫邪,“琉璃郡主?哎喲,爺當真是好怕啊!”
琉璃郡主也因這話羞憤的臉有些紅,那兩名侍女也不待她吩咐,就直接再次衝上了前,糾着劉雲天的衣領就開始往死了打,劉雲天不過是個無賴,平時也仰仗着身邊那羣跟班,可此刻那羣跟班都已經被打跑,他也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經是鼻青臉腫的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的看着面前的侍女,那侍女見琉璃郡主沒說停,也就繼續抓着他的領子打了,直聽得琉璃郡主有些煩躁才擺了擺手令侍女停下來。
那劉雲天一陣鬼哭狼嚎以後也狼狽的跪在了地上,捂着被打腫的臉一臉驚恐的面前人,侍女冷冷的看着他,琉璃郡主也擺手示意那兩名侍女停下來,畢竟那二人下手都不輕,若在繼續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
但那兩名侍女一走開,劉雲天就飛快的爬起來,朝着擁擠的人羣狂奔而去,那方纔接被侍女打趴下的侍從見主子走了,也連忙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跟着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郡主,要追嗎?”
琉璃郡主見他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也沒有再去追的心思,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對夫妻,那對夫妻連忙千恩萬謝的走過來連聲說着謝謝郡主。
琉璃郡主面上掛着輕柔的笑意,直到目送那一對夫妻離開。
莫鳶看琉璃郡主面上發自真心的笑容,也在一旁拍馬屁道,“琉璃妹妹真是好心。”
這周遭的百姓方纔一聽琉璃是郡主早已炸開了鍋,此刻那劉雲天那惡霸被兩名侍女打跑,也一個個出聲稱讚着琉璃郡主的正氣,琉璃聽着這些話,面上笑容漾的更開。
但就在這時,方纔那綢緞莊的老闆卻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直接跑向了莫鳶身後的侍女,“郡主,恕我得罪。”
掌櫃的語氣有些不穩,那雙精明的眼睛在看到侍女手中抱着的布匹時更加的警惕。
琉璃郡主還因他方纔不賣莫鳶那塊布有些不悅,此刻也斂了笑容看他,“掌櫃的,做什麼?”
“方纔郡主看的那匹冰蠶絲不見了,小人找了一圈發現鋪子裡都沒有,所以想着是不是郡主拿錯了。”掌櫃的話也說的十分委婉,但琉璃郡主一聽這話則有些激動。
“你都說不賣了,我們怎麼會拿走呢?難不成掌櫃的是懷疑本郡主偷你一匹布?”
掌櫃的神情有些惶恐,連連擺手,“怎麼敢呢,小人只是斗膽過來問問,看是不是郡主拿錯了。”
那方纔圍觀的百姓還未散去,見這裡又有新的好戲也連忙圍了上來,一聽這掌櫃的當真叫那女子郡主,人羣之中也響起了幾聲冷嘲熱諷。
“人家是郡主,怎麼可能在你這小店拿一匹布給錢呢!”
“就是就是,一國郡主何況又如此貌賽天仙,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掌櫃的未免也太緊張,定是被別人拿走了沒在意吧?”
掌櫃的臉色也有些難看,本身問兩位郡主這件事就是無禮之舉,此刻聽得這些人挑撥的議論臉色不由更黑。
“掌櫃的?你的意思難不成是我們會偷你一匹布不成?”琉璃郡主聽着這圍觀人羣的稱讚之聲有些得意道,“本郡主會做這樣下流的勾當?”
掌櫃連連擺手,低眉順眼的笑着,“不是不是,郡主,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布匹實在找不到,所以想勞煩郡主給小人看看,若不在郡主這裡,小人也好去看看別的客人。”
莫鳶也冷笑了一聲,看着掌櫃的眼神不甚友好,“你可知你此舉有多冒犯?若我這布匹裡沒有你那一匹布呢?掌櫃你如何處理?賠禮道歉就算了?”
莫鳶這話已經是明顯的警告了,令那掌櫃的也有些戰戰兢兢不敢說什麼,也就在侯飛凰以爲掌櫃要放棄了之時,朝陽太子忽然出聲。
“郡主何必如此小小氣,掌櫃的只是擔心混在了一起,也沒有說郡主偷了布匹的事,這麼激動做什麼,沒有做虧心事,又何必怕掌櫃看看呢。”
掌櫃的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朝陽太子,一副遇到了救星的模樣。
莫鳶也因這話變得有些賭氣起來,朝陽太子這話顯然是在影射自己做了虧心事啊。
琉璃郡主也是一樣,聽着人羣之中的這麼多人站在她這一邊,十分自信的笑了,“好,掌櫃的若是不信,就過來搜搜,看本郡主和莫鳶姐姐有沒有拿你的布匹!”
她指了指莫鳶身後的兩名侍女,都抱着方纔買的布。
掌櫃的點點頭,顫巍巍的上前,“多有得罪,郡主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小人當真只是怕郡主拿錯。”
莫鳶也有些不屑的哼了一聲,“不過也就是一匹布,宮裡什麼樣的沒有,至於來偷你的嗎?”
“對不住郡主,實在因爲這布料不外賣,找了許久沒找到纔會來問問郡主,還請郡主不要介意。”
掌櫃的話音剛落,莫鳶身後侍女裹着布匹的紅綢一掀開,便讓琉璃郡主同莫鳶都有些愣了,因爲方纔那匹深藍色的冰蠶絲布匹此刻赫然就混在她買的布匹中。
莫鳶臉色登時就黑了,她纔剛說完這話就被打臉,一時有些窘迫,琉璃郡主也是一樣,看着那匹布有些疑惑,“怎麼會在這裡呢,青城?”
那抱着布匹叫青城的女子也有些惶恐,連忙在兩位郡主身前跪了下來,“奴婢不知啊,方纔奴婢明明沒有拿這一匹布的。”
“許是青城姑娘拿錯了吧,無妨無妨,小人拿回去就是了。”掌櫃的是個不願意惹事的主,見青城也這麼說了他也不願意刨根問底,只當是拿錯了便是。
但這周圍圍觀的百姓很多,方纔都還指點着掌櫃的說人家亂咬人,此刻卻一邊倒的說起琉璃郡主來了。
“郡主怎麼能拿人家的布匹不給錢呢?”
“就是,就算是郡主也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做這種事!”
“哎呀你不要命了,人家皇家之人做什麼哪裡容的到你們插嘴!”
圍觀人羣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開始對着莫鳶與琉璃郡主指指點點,琉璃郡主的臉色也有些黑,“青城,是你拿錯了嗎?”
Wωω▲ тт kán▲ C○
青城跪在地上惶恐的搖搖頭,“奴婢真的沒有啊,郡主,方纔莫鳶郡主讓奴婢拿着這些已經買下的奴婢還檢查過的,確實沒有拿這匹布!”
“不是你拿的,難道還有鬼不成!”莫鳶氣的罵了一聲,畢竟這裡這麼多人在看,攏共也就她們幾人一起進的綢緞莊,青城一直否認,難不叫還是這兩位主子所爲?
“無事無事,定是青城姑娘拿錯了,不妨事,耽誤郡主了!”掌櫃的這廂還是陪着笑臉,希望這件事儘快揭過去。
莫鳶臉色卻仍舊有些黑,琉璃郡主也好不到哪去,方纔兩人已經將話說的那樣絕對,沒有拿掌櫃的布匹,此時無疑是在衆人面前被打臉,且這些人還知道了自己郡主的身份,出不了幾日,這件事定也會傳的滿城風雨。
可見青城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拿那布匹,這兩人也有些好奇那布匹到底是怎麼出現在她手中的,掌櫃的拿回了鎮店之寶,這會兒已經擺着手離開了兩人的視線,那周遭的百姓指指點點的聲音卻一刻也沒有停,甚至有越來越烈的跡象。
琉璃郡主黑着臉同莫鳶一同上了馬車,不論是誰拿的布匹,總之今日在這兒是說不清了。
圍觀的人羣見郡主的馬車走了,這才四散開來,那流言聲卻一直不絕於耳,侯飛凰同朝陽太子也跟隨這人流分散,沿着兩邊的鋪子緩步前行。
朝陽太子笑容溫潤低眉看她,“二小姐,莫怪本太子唐突,方纔本太子要出手救那對夫妻時,你爲何要攔?”
朝陽太子想不通,琉璃郡主同莫鳶都出手救人了,他覺得侯飛凰也不是那樣冷漠的人,對這樣的事情不幫忙也罷,怎麼會阻止他?
侯飛凰的眉頭卻在他說道此事時再次皺了起來,“太子殿下,你當真以爲今日救了那對小夫妻就是做好事嗎?”
朝陽太子眉頭微皺,看着她容色有些不解,“不然呢?”
“這樣看來,你們今日救了她確實能讓她們得以一時團聚,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今後?”侯飛凰平時前方,腳步平緩,“劉雲天那惡霸在京城也有些名氣了,他爹是當朝太后的親侄兒,不可能當真會對他如何,大不了也只是一頓責罰。”
“所以,若他好了之後會來尋仇?”朝陽太子這才恍然大悟。
“今日若你們不救這對小夫妻,雖說二人暫且分離,但好歹保住了各自的性命。”侯飛凰也注視他起了波瀾的眸子,緩緩道,“可你們救下了這對小夫妻,且還將劉雲天打成這樣,他回了父親家自然是要告狀的,你以爲劉家老爺看的過去自家兒子受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