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粉色的珠簾內,紅木的大牀前點着好聞的薰香,侯飛凰身着白色裡衣,正好好的斜靠在牀上,瞪着一雙烏黑的瞳仁驚訝的望着她。網
“趙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李氏有些不敢相信,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打量了一番都只發現侯飛凰一個人的身影,視線不覺被那有些隆起的被褥吸引。
她訕笑,“侯老爺沒看見你有些擔心,就派我來看看,二小姐這是怎麼了臥在牀上?”
“我都說了是方纔落水,子音去給我取衣服,趙夫人就這樣闖進來是何意思?當這裡是你的將軍府嗎!”侯飛凰語氣嚴肅了幾分,那本和善的面容上也有了怒色。
李氏賠着笑臉,可看她生氣的模樣更加認定她的被褥裡有人,她緩緩走到牀沿坐了下來,“二小姐這說哪的話?我不過也是擔心你,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那趙夫人你現在可看夠了?知道我沒事還不走?”侯飛凰被褥下的手動了動,壓制着渾身的燥熱再紮了自己一下,而李氏見被褥中突然動了一下,自然是覺得裡頭的人動了,驀地上前一把便將被子給扯了開來。
“趙夫人!”侯飛凰的臉上已是壓制不住的怒氣。
而李氏充耳不聞,專心去瞧牀上的人,卻只見那淡蘭色的被褥中只有侯飛凰坐在那裡,而方纔那隆起的部分,則是她剛剛脫掉的外衣。
李氏臉色有些難看,難不成裘天佑又沒得手?她擡頭有些尷尬的看着侯飛凰,笑意更大,“二小姐沒事就好,我真是多心了。”
她緩緩退出幔帳,就開始警惕的打量四周,那身側的幾個嬤嬤也輕手輕腳的朝那屏風後走去,以爲侯飛凰看不到一般,在這房間四處翻找着有沒有男人的身影。
“趙夫人,你不要得寸進尺!”幔帳內,侯飛凰帶着濃濃怒意厲聲呵斥。
李氏立在幔帳外諂媚的笑着,那幾個嬤嬤卻仍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二小姐怎麼這樣緊張?嬤嬤們不過是見二小姐房裡有些灰塵,想給二小姐收拾收拾罷了,二小姐不做虧心事,又何須忌諱呢?”
“今日是誰做了虧心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不說出來你也別以爲我不知道,明溪大婚我給着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侯飛凰的呵斥聲更大幾分,幾個嬤嬤也是愣着望向李氏,但見李氏又點頭,也連忙再翻找着這周圍。
“二小姐這話便說大了些吧?明溪大婚我自然也是在意,所以纔會過來看看二小姐,二小姐不領情也便罷了,怎麼句句話都說的如此難聽呢。”李氏探頭探腦着,也不忘轉身說着這辯解的話。
這房間本也沒有十分大,幾個嬤嬤早就尋了一圈也沒找到這裡有男人的身影,紛紛朝李氏搖了搖頭,李氏卻不肯相信,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了侯飛凰的木牀。
牀上既然沒有,那麼牀下呢?
侯飛凰也察覺到她不善的來意,見她又往幔帳內走來終於忍不住發了火,她站起身一把便將被子朝那身影丟了過去,“趙夫人!你不要太過分了!這裡再如何也是我的閨房,你這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莫不是以爲侯府在你將軍府之下,還得看你的臉色過活?”
這帽子扣的大,李氏今日這番舉動已經是冒犯之舉,且侯飛凰已經盛怒,她若執意進去,難保這事要鬧到侯老爺那裡。
可她不甘心,今日搜查至此,就算最後一個地方沒有人,她也得看了才甘心!那帶幾分算計的眉眼略過侯飛凰,她直直的朝她走去,“二小姐消消氣,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侯飛凰冷冷甩開她的手,那藥效太強烈,她已經感覺自己身上又在發熱了,“到底什麼意思,我待會去稟明父親,讓父親來定奪,趙夫人,你請走吧!”
李氏臉色更難看,一見她態度如此堅決,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便見兩個嬤嬤迅速闖入了簾子裡,往牀下看去。
“怎麼樣?”李氏有些激動,那手卻仍舊按着侯飛凰。
“夫人,什麼也沒有。”兩個嬤嬤蹲在牀沿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可能!”李氏有些激動的站起身,這廂卻見侯飛凰也隨她站起臉色陰沉的嚇人。“二,二小姐。”
“趙夫人,我忍讓你多次,但這次你休想我會姑息你!”她語氣灼灼,那凌厲的杏瞳看她時帶着不可遏制的怒氣,“你當真以爲你做的那些無恥之事沒人知道嗎?”
李氏心下一驚,面上卻仍舊掛着討好的笑,“二小姐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太后壽辰當日,你中途離席去見了誰,需要我提醒你嗎?”
李氏這樣的人心機頗深,可做事卻較爲衝動,上次誣陷之事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她若一直沉寂不反擊,她便一直這樣得寸進尺。
李氏臉色大變,那心中的不安緩緩變成了緊張壓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緊緊盯着侯飛凰的瞳仁,仔細回想着她上次在宮宴冷宮相會裘千海的事,一路上她都十分小心,應當不會被人知道了纔是。
“趙夫人,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太直白,但今日之事若再有第二次,我一定會讓你在將軍府乃至元京都再沒有容身之處!”凌厲的視線帶着十足警告的意味,若不是她想先解決趙氏,纔不會留李氏到現在,還叫她這麼囂張。
李氏的臉拉下來了許多,侯飛凰這時又感覺一陣可惡的燥熱,忙怒聲道,“你再不走,信不信我今日讓你出不了侯府?”
李氏心裡又是一個踉蹌,侯飛凰說的話她還來不及消化,又是這樣滿滿威脅的語氣,她自知今日理虧,也怕侯飛凰手裡真有什麼證據,忙賠禮道歉帶着幾個嬤嬤灰溜溜的離開了。
侯飛凰的身子一軟,手連忙撐住了一旁的木桌才讓她沒有倒下。
“子音,快去準備冷水。”
子音方纔侯在一旁,沒能攔住幾個嬤嬤也有些過意不去,一見主子臉色難看,一陣風似得飛速離開了。
“還不下來?”侯飛凰微微側身,那房樑上的東宮流雲輕輕一躍便跳了下來。
幸虧他剛纔急中生智躲在了房樑上,受粗木柱的遮擋纔沒有被李氏察覺,但這番折騰,也令他月白色的衣服上多了許多灰塵。
他走近侯飛凰看她難看的臉色,伸手搭上了她的脈,“還難受?”
侯飛凰悶悶的應了一聲,死死的壓住自己想握住他那冰涼的手的衝動。
“主子!”
原燼在此時飛奔而來,手裡捧着方纔去王府取來的衣物,沒辦法主子有潔癖,雖然回王府耗時間,但他也不敢在這侯府隨便去借。
東宮流雲接了過來,原燼接着說道,“主子,我方纔瞧見侯老爺已經四處尋你了,還是儘快準備到前廳爲好。”
東宮流雲點點頭,他一搭脈也明白侯飛凰只是中了簡單的迷情藥,忙衝着原燼吩咐,“你去外頭守着,有人過來提前來通傳。”
原燼點點頭,灰黑色的身影快速出了房間。
“你也該走了吧?”侯飛凰淡淡掃他一眼,感覺渾身都被那股燥熱充斥着,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儀態。
東宮流雲見她難受的咬脣,斂下黑眸手掌便覆上了她的背,那有些涼涼的觸感貼着她讓她身體又燙幾分,可緊接着背上一熱又讓她感覺到那掌心渡過來的強大的內力。
他竟然用內力爲她散藥?
侯飛凰有些訝異,可漸漸感覺背部一股暖流緩緩傳遍全身,將方纔那股燥熱擠開,她渾身舒暢不少,那股燥熱的感覺也隨之被壓制了下去。
半刻鐘過後他放下了自己的手,侯飛凰的藥效也被驅散的差不多,此刻更感覺整個人精力充沛了不少。
“侯爺。”
她此刻着一身白色褻衣有些羞澀,忙扯過一旁的翠煙衫套在身上,但一回頭便見東宮流雲的身子軟綿綿的似乎要倒下一般。
“侯爺!”侯飛凰忙伸手去扶,“原燼!”
東宮流雲的臉色有些蒼白,那本溼透了的長衫此刻已經幹了不少,可額角卻接連滲出細密的汗珠。
原燼風一般的從外面衝進來,見東宮流雲臉色難看的倒在侯飛凰懷中,有些疑惑,“主子怎麼了?”
“他方纔用內力替我散藥。”侯飛凰急急道,她能感覺懷中的東宮流雲那耀眼的眸子越來暗。
原燼臉色登時變得難看,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封住了東宮流雲身上的幾個穴道,擡手覆上他的額頭,“二小姐,今日之事還請切勿聲張。”
“他這是怎麼了?”手裡仍然抓着東宮流雲的衣袖,見他臉色越發難看也不禁更加奇怪。
原燼嘆了口氣,似乎很難出口。
“沒事,告訴安定侯,我今日有事先回王府。”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那隱忍難看的臉色已經能看出他此刻的煎熬,東宮流雲甩了甩衣袖,“原燼,回府。”
原燼點頭也不再多言,跟在東宮流雲的身後同他一起走出凰園。
子音在此時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走過來就見侯飛凰看着東宮流雲的背影發呆。
“小姐,怎麼了?”
侯飛凰搖搖頭走入內室,今日她又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凰園外。
“主子,你可知這幾日就是毒性發作的日子?怎可擅自使用內力呢!”一出凰園,原燼的責問就忍不住問出了口,他是從小跟在東宮流雲身邊的人,心裡早已將主子視爲親人一般。
“本侯,不捨得見她難過。”
“但你擅用內力,這幾日毒性會發作的更強烈,你如何撐過去呢?”原燼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卻見主子轉身突兀的笑了。
“原燼啊,本侯看你也是該好好找個媳婦了,省的整天叨叨的跟個婦人一樣。”東宮流雲黑眸散着耀眼的光芒,可那漆黑的瞳仁卻在夜色下漸漸變幻顏色,慢慢的竟然轉爲了一片火紅。
原燼心下一驚,連忙施展輕功帶着東宮流雲飛快的上了侯府外的馬車。
“快回王府!”
這廂侯飛凰沐浴更衣過後,天色已經全都暗了下來,侯府外那吹吹打打的聲音此刻也絡繹不絕的響起,這四周的熱鬧與嘈雜,紛紛說明着訂親宴此時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她心中隱隱有些擔心方纔離去的東宮流雲,走時那難看的臉色一直叫她心裡難安,若不是爲了替她散藥,他也不會這麼早離開,方纔見原燼那擔憂的神色,也定是有什麼關乎他身體重要的事。
“小姐,我們該過去了。”子音從內室緩緩走來,手中拿着侯飛凰的青色披風。
緩緩側身,子音連忙把披風蓋了上來,夜色中,清泉青海的身影緩緩出現。
“怎麼樣?”
“小姐,裘天佑已經找過老爺。”清泉的聲音略顯低沉,“趙夫人也在。”
猜也知道這二人定是先發制人的去找侯老爺說自己落水的事去了,而今日事情起因全是因爲裘天佑和李氏,侯飛凰眸色冷了幾分,她今日絕不會讓他就這麼安然無恙的離開!
侯府今日之繁鬧,這是在宮宴上也未曾見過的,府內大擺筵席,朝中江湖中都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侯老爺忙於應酬正遊走在那些人中間,柳氏也端着酒杯跟在侯老爺的身後。
侯飛凰走進清園,便見李氏跟在趙子麒身側,同這裡一些官場上的人寒暄着。
侯飛凰目光越過她,在人羣中尋找着裘天佑的身影,方纔她中的迷香中若帶了迷情藥的成分,裘天佑也跟她一起聞了,這會兒也應當是藥效正濃的時刻纔對。
“千嬤嬤。”侯飛凰叫住了面前正要走過的兩位嬤嬤,這二人皆是剛纔闖入了她的房間搜查,李氏從將軍府帶來的。
“二小姐?”千嬤嬤先是一愣,可面上還是保持恭敬,“有什麼事嗎?”
“看到裘公子沒有?”
千嬤嬤搖了搖頭,“二小姐若要找他,老奴們便替你去尋。”
“罷了,我隨口問問。”她搖搖頭帶着子音越過二人,清澈的眸子卻仍舊如同在找什麼人一般。
千嬤嬤的眼中閃過疑惑,迅速朝李氏走了過去。
“小姐,找到裘公子了。”人羣中小綠和子月的身影快速走了過來,她二人本來今日隨李嬤嬤在清園幫忙,聽到小姐的命令也連忙號召着這裡熟悉的下人一同留意,也很快便發現了裘天佑的蹤跡。
清園的偏院,這裡是一間堆放雜物的院子,所以地處偏僻,除非有需要取的東西,否則平日裡也沒有下人會來這裡,但一牆之隔又能聽得見隔壁清園裡的動靜,裘天佑倒是會找地方。
侯飛凰擺擺手,清泉便迅速進入了房間。
推開那扇已經滿是灰塵的木門,子音子月忙隱匿在一旁,侯飛凰緩緩走進去,很快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污穢之聲。
裘天佑也是死腦筋,他並沒有想到方纔那迷香會出意外,導致自己也中了這迷香燥熱難耐,便不顧自己身在侯府找了這處偏僻的院子,本以爲這周圍沒人他躺在牀上,靜心的等待着侍從去替自己找滅火之人。
一聽見推門而入的聲音,自然就以爲是侍從來了,滿心歡喜的看過來,卻見侯飛凰站在那裡。
“二,二小姐?”略帶詫異的眸中竟然含了幾分驚喜,方纔讓侯飛凰走了他已經後悔不已,現在她竟然主動出現在這裡。
侯飛凰則是一副受驚的模樣,見他在這裡轉身欲走,裘天佑本還有些弱的躺在牀上瞬間就爬了起來攔住她。
“二小姐,咱們今日可真是有緣分。”裘天佑臉上掛着猥瑣的笑容,向侯飛凰步步逼近。“爲何急着走呢?”
她一直退,他便一直靠近,直到退無可退靠到了佈滿蜘蛛網的牆壁上才停了下來。
“裘公子,你今日到底給我聞了什麼?”她佯裝扭捏的似乎難以啓齒,並未表現的過於憤怒。
而裘天佑一聽她此刻也難受一雙漆黑的眸子更是如放光一般,“自然是好東西,二小姐,是不是覺得渾身發熱啊?”
“你說什麼呢!”侯飛凰擡手輕輕推搡着他的胸膛,“裘公子你身上才熱了吧!”
這番嬌嗔的話叫裘天佑更是心癢難耐,如此美人在前,且與方纔冷冰冰的模樣絲毫不同,他有些飢渴的直接堵了上來攔住她的去路,侯飛凰卻靈活的躲開。
“裘公子你幹什麼呢!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侯飛凰跺了跺腳,一副已經生氣的模樣。
可就這嬌俏的模樣看的裘天佑更是欲罷不能,他見侯飛凰才吸了那一點迷香人就同之前大相徑庭,邪笑間,從木牀上的陰暗處,再次掏出了那根迷香,拿過一旁的火摺子就想點燃。
清泉青海二人的身影卻快速從木窗躍了進來,在他要點燃之際飛身而來一個手刀將他敲暈。
“小姐,怎麼辦?”清泉拿着火摺子,一旁的青海拎着裘天佑已經暈過去的身體。
“把他帶到觀月亭的假山處去。”
清泉點頭,子音卻有些不解,“小姐,這種人渣爲何不直接將他扔出去算了!還留他在侯府!”
“扔出去?”侯飛凰眸色漸冷,“我豈會這麼便宜他!”
裘天佑與李氏,今日一個也別想好好的離開!
清園主院。
“爲何不找個人跟着!沒用的廢物!”李氏方纔聽到千嬤嬤的稟告,知道侯飛凰在找裘天佑,猜以爲許是因爲那迷藥的事情,便覺得這事可能還會有什麼發展。
但聽千嬤嬤並沒有派人去跟不覺有些惱,這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侯飛凰的身影。
“夫人!您看!”千嬤嬤突然有些激動的喊着李氏,指着那院門口小綠抱着包袱匆匆跑走的身影。
李氏眼睛一亮,“快給我追!”
小綠抱着包袱在清園內繞了幾圈,更叫李氏覺得侯飛凰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叫小綠去做,帶着幾個嬤嬤緊緊跟隨在小綠身後。
但畢竟人多發出的聲響也大,小綠很快發現了幾人,頻頻回頭步履極慢。
李氏有些心急,忙揮了揮衣袖,“你們幾個,先跟在後頭,待會如果看見侯府的二小姐和裘公子在一起,你們就去找老爺,把咱家老爺和侯老爺都找來!”
千嬤嬤爲首的幾個嬤嬤齊齊點頭,便轉換路線留在原地,看着李氏追了上去。
小綠聽到後面的腳步聲漸漸少了許多,脣角溢出幾分淺笑,抱着包袱再次進了清園。
“裘公子,裘公子?”
裘天佑悠悠轉醒之際,只發覺自己身處一處陰暗的位置,周邊都有些潮溼,甚至身下十分硌人,但注意力還是被那軟綿綿的女聲吸引。
“是誰?”
“是我啊裘公子。”柔柔的女聲嗲的人骨頭髮酥,裘天佑一個好色之徒自然也抵擋不住,他正要朝那聲音走去,卻突然又聞到一陣異香。
他很快警惕的閉息想站起來,那柔弱的女聲卻靠他更近。“裘公子,您不必如此隱忍,奴家是知道您今日中了這迷香,前來給您解藥的,何不放開自己好好利用奴家呢。”
裘天佑本就覺得自己渾身燥熱難耐,加之本性就是好色之徒,一聽這柔柔的女聲竟然說出如此讓他噴鼻血的話,也顧不上是不是侯飛凰了,他訕笑,腳步漸漸朝那女聲靠近。
“哪家的小妖精?還不給大爺出來,讓大爺好好疼愛疼愛!”
“那您就過來嘛。”
女聲越發柔媚,裘天佑本屏住的鼻息不覺也放鬆了些,那迷情的煙也再次鑽入了他的鼻中。
裘天佑根據那聲音靠近,不多時便觸碰到一具柔軟的身體,他很快抱緊那身體,上下摸索了一遍,卻發現這身體似乎靜謐不動,儘管此刻身體已經浴火高漲,他卻還是在黑暗中問道,“小娘子爲何不動?”
他一邊說着手一邊飛快的將她的衣服解開,他閱女無數,那手一觸碰到身下人的肌膚,便知此人身嬌肉貴,一身細皮嫩肉,簡直欲罷不能。
“奴家不小心也聞了點這香味,還得靠裘公子來給奴家解藥了。”女聲仍舊嬌媚無比,聽的裘天佑的眼中更是噴火。
黑暗之中,那柔美的女聲以及此刻他身下那有着細膩肌膚,完美身段的女人,幾乎讓他此刻理智全失,即使沒有看見身下人的容貌,也是一個翻身狠狠的壓了上去。
www⊙TTKдN⊙¢Ο
子音強忍着想吐的衝動,從激烈戰鬥的山洞着收回了自己的腦袋,輕輕的跑到了假山前方二十米處一涼亭。
“小姐,辦好了。”
清園主苑,千嬤嬤幾個奴才因方纔李氏的話一直都離得很遠,怕小綠髮現也怕主子發火,可這一轉眼的功夫竟然不見了李氏,不禁有些心急。
“千嬤嬤。”
幾個嬤嬤一頭霧水之際,小綠一身綠衣緩緩走來,她身份是這侯府的大丫鬟,也不比這幾個嬤嬤身份低多少,“怎麼不去前院幫幫忙呢?”
千嬤嬤有些不解,方纔李氏明明是跟着小綠去了。
她有些迷茫的道,“小綠姑娘,你這是去哪?”
“我家小姐和裘公子在觀月亭,我過去給小姐送點心。”小綠笑眯眯的說道,“對了,我方纔瞧見趙夫人了。”
“夫人?”千嬤嬤的精神緊繃,李氏方纔的吩咐便是隻要看見侯飛凰與裘天佑在一起,就去稟告侯老爺和趙子麒。
“趙夫人聽說小姐和裘公子在一起似乎很開心,說是過去看看。”
千嬤嬤與身後的幾個老奴對視一眼,似乎暗裡達成了什麼協議。
“小綠姑娘,既然如此你且去吧,老奴們隨後就來!”
小綠點頭,端着點心便往觀月亭的位置去了。
千嬤嬤幾個奴才一見她走,那老臉上笑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快去告訴老爺,快去告訴侯老爺!”
“裘公子在哪?”
侯老爺語氣有些不耐,今日是侯明溪大喜之日,他來了許多商界重要的客人,這幾個奴才卻不由分說的衝過來說趙夫人有找幾位老爺有事,非得叫着幾位老爺來到觀月亭。
裘千海本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可一聽說裘公子也在這裡,有些擔心自己那風流成性的兒子便也一起跟來了。
於是這廂侯老爺,趙子麒,裘千海三人都在千嬤嬤的帶領下緩緩朝觀月亭走來。
觀月亭處於主苑隔壁,平日裡侯老爺很喜歡來這個地方,所以這裡打掃的一塵不染,即使是那圍繞觀月亭的人工湖泊,也是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
可當衆人漸漸走近,那假山內污穢不堪的苟合之聲就越發清晰的傳入衆人耳中。
侯老爺的臉色當即黑了下去,裘千海與趙子麒二人都在這裡,侯府出現這樣的事情,這不是當衆打他的臉嗎?
幾個嬤嬤卻靠近偷笑,紛紛以爲那裡頭的人是侯飛凰與裘天佑,忙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侯爺,這裡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是不是二小姐?”
“二小姐?”侯老爺的眼中噴出烈焰,彷彿要將面前的奴才吞併一般。
千嬤嬤被那恐怖的眼神嚇得一個踉蹌,連忙退了好幾步,不敢再說。
趙子麒聽到二小姐那薄脣卻添了幾分笑意,“侯爺,這奴才只是隨口說說,不過今日明溪大婚之夜,這人竟敢如此大膽,當真該抓出來嚴懲纔是!”
侯老爺臉色黑的嚇人,那假山內的兩人卻恬不知恥聲音漸大,身後的幾個未經人事的丫頭早已是面紅耳赤,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子麒卻偏頭,“去,把裡頭的人拖出來。”
侯老爺沒有說話,任千嬤嬤幾個奴才衝進了假山,侯老爺身後的幾個下人也紛紛打着燈籠侯在假山外,但假山內因天色昏暗,裡面幾乎是漆黑一片,千嬤嬤幾個老奴也是憑着那聲音摸索了過去。
裘天佑大汗淋漓的正到興起,手卻突然被兩個嬤嬤摁住,身上藥性使然,他有些狂躁的一把便將那兩個老奴給丟了出去。
而外頭的侯老爺見兩位嬤嬤被丟出來的身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正要說話,就見後頭緩緩走來一道青色的身影。
“爹,這是怎麼了?”侯飛凰帶着子音子月,清泉青海慢慢過來,“我在外頭就聽見了這裡的動靜,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惹爹生氣了?”
兩位被丟出來的嬤嬤一看侯飛凰好好的站在這裡,那兩雙眼睛便瞪的如銅鈴般大看着那假山,二小姐在這裡,那麼裡面的女人是誰?
侯老爺即使不相信裡頭的女人是侯飛凰,但此刻看她過來還是鬆了口氣,而侯飛凰越靠近,那污穢的聲音她也慢慢聽的更清楚。
她羞得面紅耳赤,連連退後了幾步,“爹爹,這,這是誰在裡頭啊!”
趙子麒也是有些驚訝,但見不是侯飛凰在裡頭,笑意不覺消失,“侯爺,在侯府做出這等敗壞門風之事,這兩個人還是得抓出來嚴懲!”
侯老爺點頭,此刻也沒什麼顧忌,“清泉青海,去把裡面的人拖出來!”
清泉青海點頭,兩道灰色的身影迅速進入了假山內。
而假山內,正打的火熱的裘天佑驀地被兩人鉗住了臂膀,藥性發作的他一回身就是一掌劈過去,清泉靈活的躲過,一旁的青海一腳飛快的踹在他的背上,將他兩手扭到身後,幾乎是扭着他的雙手把他弄出了假山。
等在外頭的三位老爺一見出來的人是裘天佑,臉頓時就黑了。
尤其是裘千海,他本不願帶這個兒子過來,但畢竟是他唯一的嫡子,好說歹說之下他還是同意了,可此時他竟然在侯府做出這樣的事情給他臉上抹黑,他登時氣得衝上去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裘天佑的臉上。
裘天佑正意亂情迷,這一巴掌也將他的理智打回來了許多,他正色一看眼前,那跪在地上的身影險些嚇得癱倒。
侯老爺揮了揮手,清泉連忙把一旁的外衫遞給他,他連忙接過手忙腳亂的套了起來。
那高大的身軀此刻蹦躬屈膝的跟在裘千海的身邊,“爹,您聽我解釋!”
“逆子!”裘千海氣得一腳踢在他的肩膀上,當即將他踹到在地,他轉過身,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喘氣。
“將軍莫氣,即是將軍府的公子,本侯就看在將軍的面上放他一馬,將軍帶回去再行處置吧。”侯老爺在一旁安慰他,他爲人一向如此,朝堂之上的人從來不會主動得罪。
趙子麒冷冷掃過二人一眼,卻在一旁涼涼的道,“裘公子真是風流,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他與裘千海在朝堂之上一向不和,不止因爲二人各自站隊東宮冥和耶律奉天,此前兩人曾同在耶律奉天身邊時也一直都有爭奪,這見他兒子在侯府做了如此蒙羞之事,不忘落井下石。
裘千海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卻並不理會他,“你這逆子,今日竟敢在侯府做出這等不要臉之事,當真是要氣死我不是?”
裘天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眼中只有一片驚恐,即使已經被父親罰過很多次,但也從來沒有一次是像這樣大庭廣衆之下讓父親下不來臺的,他臉色難看的嚇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動也不敢動了。
“不如就看看讓裘公子這般心心念念,在侯府也敢如此犯上的女子是誰吧?”趙子麒的眼中擒着笑,也不經過旁邊兩位大人同意,一揮手身後的兩名侍從便迅速的衝進了假山。
裘千海冷哼一聲,反正今日這臉也丟光了,裡頭的女人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砰!”
女人白皙豐滿的身體未着寸縷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兩名侍衛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甚至連一旁的衣服也沒有給她穿。
女人低垂着頭髮絲凌亂遮住了她的五官,那恰到好處的身材即使沾染了些許灰塵,也叫人看的臉紅心跳,侯飛凰羞怯的跟在侯老爺身後,侯老爺也擋着她的視線不想讓她看見這樣污穢的一幕。
趙子麒與裘千海誰也沒有說給那女人穿上衣服,只覺得那身體的曲線似乎有些熟悉,於是一個個盯着那女子髮絲遮擋的容顏。
“清泉,給她套件衣服。”還是侯老爺看不過去,那女子纔有了蔽體之物。
可此刻她仍舊匍匐在地上,髮絲凌亂的擋着臉,叫這高高在上的幾人看不清楚她的面龐。
“把她的頭擡起來!”趙子麒看熱鬧不嫌事大,即使覺得那女人有些熟悉,還是下命令道。
千嬤嬤飛快的衝上前,拽着那女人的頭髮就把她的臉露了出來。
“夫,夫人!”千嬤嬤觸電般的放開了李氏的頭髮,驚恐的跪了下來。“夫人饒命!”
“夫人?”趙子麒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他緩緩朝那女子走近,帶着老繭的大手幾乎是強制的鉗着那女子的下巴,但那臉一擡起來,他也是險些沒驚的摔倒在地。
竟然真的是她!李氏!
“你,你這逆子!趙將軍夫人你也敢碰!”裘千海此刻更是生氣,不止對裘天佑,還有對李氏的惱怒,勾引自己倒也罷了,竟然還敢將主意打到他兒子身上來。
他一腳踹在裘天佑的身上,看着他滿地亂爬更是火冒三丈,奪過一旁的晾衣杆便衝了上來,一下接一下的打在了裘天佑的身上。
裘天佑滿地哀嚎,他看着那出來的女子也是嚇了一跳,他根本沒想到裡面的人會是李氏,且方纔那柔媚的聲音根本就不是李氏,可此刻他什麼也不敢說,就算父親放過自己,趙子麒也不一定會放過他了。
李氏已經是淚流滿面,只記得自己偷偷跟着小綠看她進了院子,正要跟過去就被人打暈,再醒來時她已經……身子綿軟無力,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緊接着便是面前這幾人的到來,將她和裘天佑拖了出來。
她想說話,可此刻嗓子如同被什麼堵住什麼,什麼也說不出來。
“賤人!”趙子麒的鐵掌狠狠的甩在李氏的臉上,當即在那白皙的肌膚上映出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李氏捂着臉,楚楚可憐的望着他,事到如今,她想也知道定是侯飛凰在幕後作祟了,於是看到侯老爺身後的侯飛凰時,她猛地起身就想衝過去質問,可她嘴巴雖然動着,仍舊是一陣啞然,導致衆人只看見她激動的衝向侯飛凰,清泉護在那裡,一腳便將她踹倒在地,那本就輕輕披在身上的衣服又脫落幾分,露出白皙的胸脯。
趙子麒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覺得有如此丟人的時候,他一直寵愛的夫人,竟然會去勾引他對手的兒子!一口氣憋在胸腔,他一腳踹在李氏的肚子上,自己當時也是噴出一口鮮血。
“將軍!”侯老爺忙衝了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趙子麒的手攀在他的臂膀,那偉岸的身軀仍舊直挺挺的站着。
“將軍先消消氣,此事說不定有什麼誤會,不如回去再好好問問?”侯老爺在一旁試探的說道。
“還問什麼!本將軍不瞎!”趙子麒怒吼一聲,甩手就走。
李氏心裡怕極了,裘千海手段爲人都比趙子麒狠辣的多,若趙子麒走了,裘千海怕是真的會殺了她了,她連忙起身,也不顧自己的疼痛爬過來抱住了他的袍角。
可趙子麒反身就是一腳,再次將她踹到在地,那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裘千海亦是如此,二人微微側身目光交匯,眼中都是濃濃的怒火。
“裘將軍,你是否應該給本將一個解釋?”趙子麒冷冷的看着他,李氏捂着肚子疼的爬不起來,此刻又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裡着急。
“本將以爲該解釋的應該是趙將軍吧?”裘千海的眼神同樣凌厲,如刀般的視線讓跪在地上的兩人坐如針氈。“你竟然放任你的夫人來勾引我的兒子,這般不知廉恥之事也虧你能做的出!”
趙子麒氣急了,可偏偏李氏說不出話無法反駁他,裘天佑跪在地上,一聽父親在找臺階下,也連忙順杆子爬。
“是啊父親,就是她勾引我,我一醒來就同她在這個鬼地方,若不是她主動,我是萬萬不敢做出這等事的!”裘天佑也是個無恥之徒,這狀況比起亂咬侯飛凰把這罪責全賴在李氏身上要好的多。
而李氏說不出話,想反駁卻也只是發出嗚嗚的幾聲,一雙黑目惡狠狠的瞪着他。
“你還敢說!”趙子麒回身,周身散發着寒冽的殺氣,他的夫人竟然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抓到與裘千海的兒子苟合,這如何讓他日後在朝堂之上擡得起頭。
“賤人!”趙子麒怒斥了李氏一眼,卻環身掃過這周圍圍繞的下人,語氣透着寒芒,“今日之事!一個也不許說出去,否則,本將一個也不留!”
這番威脅透着威脅的話,也是讓這裡的下人心裡發寒,連忙跪了下來保證着自己今日絕不會外露,可這麼多人在這裡,總架不住哪個嘴巴大的。
“嗚嗚!”李氏想說話可嘴脣動了動卻仍舊是一陣啞然,她解釋的話說不出來,只能將一雙怨恨的眸子緊緊瞪着裘天佑。
她反抗過,可她畢竟也是個女子如何鬥得過裘天佑的大力,尤其在她全身無力的情況下,這個禽獸居然還敢說是她勾引他!
“爹,我真的知錯了,求爹原諒我,再沒有下次了!”
李氏聽着裘天佑此刻求饒的話,一雙帶着期盼的眸子不由望向裘千海,好歹曾與他有過魚水之歡,只希望他不要那麼不念舊情。
可裘千海只是冷冷的掃她一眼,對裘天佑沉聲道,“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的逆子!趙夫人再如何也是你的長輩,你竟做出這等有辱門風之事!”
他森寒的眸子冷冷掃過李氏,那眼中不帶半分情意,“趙將軍也是好好管管這夫人了,連晚輩都想着攀附!”
趙子麒方纔就被李氏氣得吐血,一聽這話更是怒不可遏,古銅色的肌膚上青筋暴起,他惡狠狠的瞪着兩人,“她從今往後便不再是將軍夫人,也請裘大人好好管教自己的不肖子!”
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肯退讓,侯老爺夾在中間有些爲難,好半天才道,“二位將軍,今日這事確難啓齒,本侯府裡的下人絕對會把好嘴門關,一個也不會說出來,但這人,你們是否還是帶回去再說,畢竟今日是小女的大喜之日。”
衆人這纔想起還有侯明溪訂親這一茬,早被剛纔氣得沒了理智,趙子麒沒好氣的道,“將她帶回去!”
千嬤嬤忙顫巍巍的上前去拖李氏,李氏卻豈肯離開,掙扎了半天那喉嚨裡也說不出一句話,硬是氣得趙子麒一腳將她踹暈,才讓千嬤嬤拖着去了別院。
“還不快滾!”裘千海同樣暴躁,這個逆子自出生以來便不停給他招黑,府中姨娘通房多倒也罷了,今日居然鬧到了侯府來,若這事傳出去,不止他臉上無光,裘天佑的嫡妻更別想娶個好門楣的了。
裘天佑自知多留無益,只想着回府告知孃親一起來求求父親,忙灰溜溜的跑出了觀月亭。
侯飛凰掩面站在侯老爺身後,白皙的面龐掛着淡淡的緋紅,似無意說道,“怪不得上次在宮裡我見裘公子看趙夫人眼神有些奇怪呢。”
她這般不經意嘀咕的話,卻讓那兩位高傲的將軍心中又起波瀾。
趙子麒臉色黑的嚇人,宮宴時就不自然,難不成是她早就給自己帶了綠帽子?
而裘千海則想起上次宮宴時自己與李氏的私會,他的確帶了裘天佑進宮,只爲給他謀個好親事,可到最後他也說不上到底看上了誰家的小姐,這想起侯飛凰的話,便更覺當是定是李氏勾引了裘天佑,否則那樣彙集元京最爲尊貴的女子之地,他怎麼會連一個都沒有看中。
那黑眸不由更加陰沉,對李氏的芥蒂已經難以言說。
“將軍,若是家中有事,不妨早些回去,本侯會與今日來客解釋。”侯老爺在一旁慢慢說道,本也算是一個喜慶的日子,可這事一鬧,看着二位將軍的臉色,如何再喜慶的下去。
“無妨,明溪訂親我作爲舅舅怎能缺席!”趙子麒的語氣有些重,可剛走一步手就連忙捂住了胸口,明顯是氣急攻心了。
“這裡有我在,將軍還是早些回去叫府醫看看吧。”侯老爺彬彬有禮道,即使朝堂之上若按封號來看,侯老爺品階比二人要高。
趙子麒嘆了口氣,今日這事對他打擊實在太大,他一時消化不來,也沒有什麼心思願意留在這裡,這一回頭看見裘千海背對自己,他嘆一口氣,“真是讓侯爺見笑,如此本將就先告辭!”
趙子麒本來想在今日侯明溪的訂親宴上位趙氏出出風頭,可如今別說趙氏,他自己也有把柄握在了侯老爺手上,語氣再也硬不下來。
侯老爺點點頭,連忙派了兩名侍衛送趙子麒出府。
趙子麒一走,裘千海也有些按捺不住了,雖然裘天佑風流成性早已是人盡皆知,可畢竟睡了與他同等品階官員的夫人,這還是以下犯上,於情於理都過不去的事,他知道趙子麒不會聲張,可心裡卻隱隱怕趙子麒背後出手,忙也走了過來。
“侯爺,今日實乃犬子的錯,本將先給侯爺陪個不是。”
“將軍嚴重了。”
“今日事出突然,本將若留在這裡也覺得面上無光,改日必然再帶犬子登門給侯爺賠禮道歉!”高大的身軀輕輕彎腰鞠了一躬,裘千海也是可憐,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本來他戰功赫赫在邊關早已是威震一方,按功論賞他也遠不止如今這個三等將軍的封號,可因爲這個兒子在元京風流成性得罪了不少大臣,他每次升官的奏摺都被其他大臣彈劾,導致他這麼多年都處於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也怨不得他會想投奔冥王。
“將軍言重了。”侯老爺仍舊十分有禮,“既然如此,本侯也不好再挽留,你們兩個,送送將軍。”
兩個侍從飛快的領着裘千海往門外走去,這觀月亭內霎時便安靜了下來,侯飛凰一副受驚的模樣站在那裡。
“爹,怎麼會?”
侯老爺擺擺手,那已至中年卻仍舊意氣風發的臉上帶着幾分深沉,“凰兒啊,今日之事你就當沒看見,切記不可聲張。”
侯飛凰點點頭,“可女兒不說的話,那些下人就不會多嘴嗎?”
“下人?能不能活過今晚也難說。”侯老爺看着門外嘆了口氣,趙子麒與裘千海哪個是省油的燈,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看見方纔一幕的下人,怕是一個也活不了了。
他眼神掃過着觀月亭侯府的人,眸色也冷了許多,“都聽見剛纔將軍說的話了?切記管住自己的嘴,否則本侯也救不了你們!”
這番冷冷的呵斥令那些下人也是一個激靈,都聽見侯爺說兩位將軍帶來的人都活不了,他們哪個還敢多嘴?忙哆哆嗦嗦的點頭道是。
“好了,去看看明溪吧。”侯老爺的臉上這才掛上了淺淺的笑容,他看着面前一副單純模樣的侯飛凰,實在不想與她在說這番黑暗之事。
侯飛凰點頭,乖巧的隨他一同出去。
清園主苑,訂親宴辦的與成親宴並沒有什麼不同,媒婆喜婆都請足了,只是訂親是因爲侯老爺覺得宇文無憂身份太低賤,嫁過去沒有身份不好聽,加之上次那事傳出來已經太久,怕拖久了名聲不好聽,才決定先辦訂親,選了吉日過幾個月再讓侯明溪正式出嫁,而在這幾月期間也給了宇文無憂一次趕考的機會,若他能中個狀元再好不過。
幾人進來時,便見柳氏穿梭在那些高官之間,陪着笑臉敬酒,高牆內院的煙火一直放個不停,吹吹打打的聲音也有些吵鬧。
柳氏眼尖的看見侯老爺過來,豐滿的身子一扭很快走了過來,面泛喜色,“老爺,您可算是來了,及時都快到了。”
侯老爺點點頭,柳氏雖然出生低微,可宴客待人這一點上,她卻絲毫不顯得小家子氣,甚至在那麼多名門閨秀面前也不失儀態。
“二小姐,您也快一起來吧,今日這些小姐公子都在明園那裡陪着明溪呢。”柳氏親暱的拉着侯飛凰,仿若對待自己的女兒一般,眼裡散着慈愛。
侯飛凰也不拘謹,就隨她站到她旁邊,“宇文公子過去了?”
“沒呢,方纔五小姐也不知怎麼了鬧了一通脾氣,宇文公子這會正等着過去迎親。”
柳氏拉着侯飛凰邊走邊說,侯老爺也站在一旁,“那就去通知他,過去迎親吧。”
柳氏點頭,忙使喚一旁的婆子去喊,不多時便見一身喜服的宇文無憂從賓客滿座的人羣中走出來,他似乎跟這些人聊的正興起,一張儒雅的面容上帶着盡興的笑容。
遠看他立在那裡一副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模樣,那一身大紅喜服合身又不顯得他柔弱,盤起黑髮的金簪更給他整個人添幾分貴氣,此刻看起來再不復以往的窮酸。
看他此刻面帶自信走來的腳步,若然不知他身份,倒還真的以爲他是什麼名門之後或是權貴之子。
“宇文公子看起來今日很開心啊。”
侯飛凰涼涼的說道,偏偏臉上掛着笑容,讓宇文無憂看不透她到底是吃醋還是真心。
可一想這些日以來她對自己的作爲,他臉上還是掛着恭敬的笑意,“二姐說笑了。”
他也是睿智之人,從前幾次侯飛凰對他的態度推斷出侯飛凰對他可能再不復以往的情意,這會兒答話也就收斂了許多,何況還有侯老爺在這裡。
侯老爺見他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對侯飛凰也是對二姐的客氣,心中對他成見也消散了幾分,“吉時到了,過去迎親吧。”
宇文無憂點點頭,那清園本在牆邊吹吹打打的一隊人馬很快匯聚到了門口,管家李福海從牆院外牽來一頭紅色駿馬,宇文無憂一個翻身以十分瀟灑的姿勢上了馬,便帶着這一隊迎親人馬往明園趕去。
幾個今日的賓客又紛紛過來拉侯老爺,柳氏忙笑眯眯的跟了上去,站在侯老爺身側招呼着。
小綠從園子外緩緩走來,“處理好了。”
侯飛凰點點頭,今日李氏吸得東西除了那迷煙之外,還有小綠從黑市裡買來的紫羅粉,這粉吸食過後會叫人一個時辰內開不了口說話,也多虧了小綠能找到這種東西,今日李氏纔會如此慘敗。
子音在侯飛凰的身後抱怨。“小姐,那話說的奴婢噁心死了,以後不要再叫奴婢做這樣的事了。”
“子音,沒規矩!”李嬤嬤有些不悅的輕輕點了一下子音的額頭,呵斥着她,提醒她不要忘了尊卑。
可侯飛凰的臉上始終掛着溫和的笑意,“辛苦你了,明日你便回鄉去看看吧,準你五天假。”
裘天佑方纔在山洞之際,那道媚人的女聲就是子音,雖然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盯着小姐的寫的臺詞愣了很久,可還是在小姐與嬤嬤的催促聲中將那臺詞唸完,她羞得面紅耳赤,想起自己說完看見的那一幕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多謝小姐!”侯府的下人年假只有十天,一年也回不了家幾次,子音一聽這話臉上一陣歡愉,像忘了方纔那事一般。
子月和李嬤嬤無奈的看着她,可眼裡也是一片寵溺,這三人的關係如同母女一般。
“小綠,明園那邊怎麼樣了?”
“五小姐方纔鬧了一頓脾氣,趙夫人跟她說了些什麼便安分了些,這會兒在等着迎親隊伍呢。”小綠在一旁恭敬的答道。
“清泉,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沒有?”
清泉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小姐放心,已經辦好了。”
侯飛凰垂下眼簾,輕抿了一口子月遞過來的濃茶,再擡頭時那眼神含笑的看向了明園的方向。
宇文無憂的迎親隊伍很快到了明園外,侯明溪看見宇文無憂與侯飛凰表白後就一直鬧着便扭,李氏好說歹說勸了半天她態度纔好轉了些,但李氏說出去有事便一直沒有回來,這會兒侯明溪也等的有些焦急。
“小姐,迎親隊伍來了。”春迎一路小跑的回到裡屋,侯明溪鳳冠霞帔的坐在牀上,手指緊張的糾結在一起。
趙氏被侯老爺勒令禁止出席,李氏此刻也不見人影,就連她的大姐侯青蓮也在前院同其他幾個妹妹在一起,不願來陪她。
侯明溪的臉色很難看,更多的是對這新婚的未知恐懼,尤其她要嫁的是一個這樣她看不上的人。
門外吹吹打打的聲音漸近,宇文無憂的高頭大馬很快停在了明園外,他翻身下馬,一身紅衣意氣風發的朝裡走來,雖然知道侯明溪看不上自己,可他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日,會叫這裡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新姑爺。”
明園的主事嬤嬤秦嬤嬤帶着春迎夏迎攔在房門外,今日的媒婆連忙湊了上來,一人一個銀錠子陪着笑臉。
“秦嬤嬤,春迎夏迎姑娘,該讓新姑爺進去擡新娘了吧?”
秦嬤嬤淡淡一笑,老成的臉上笑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新姑爺,我們五小姐可不是這麼好娶的。”
“嬤嬤這是何意?”宇文無憂也是陪着笑臉,畢竟這園裡的丫頭都是從小跟着侯明溪,他目前一個也得罪不起。
秦嬤嬤笑着揮了揮手,那裡頭便走出兩個家丁,擡着一個直徑足有三尺左右的金盆,那金盆裡架着幾根柴火。
兩人把金盆放下,便把火摺子遞給了秦嬤嬤,宇文無憂這一看便也知是要他跨火盆,喜服的拳頭不禁握緊了幾分,是嫌他身家不乾淨麼?
秦嬤嬤絲毫沒有察覺宇文無憂的不悅,“新姑爺,跨過火盆就能進房間了。”
“但聽嬤嬤的。”心中萬般不情願,宇文無憂還是笑着說道。
秦嬤嬤笑容更大,一伸手便將那點燃的火摺子扔進了金盆中,金盆中的柴火瞬間燃燒了起來,噼裡啪啦作響,宇文無憂對衆人陪着笑臉,一邊邁着長腿朝那火盆靠近。
但就當他即將要跨過那火盆之時,那火盆內的火嘩的一聲火苗瞬間竄的與人齊高,將這裡的嬤嬤丫鬟紛紛嚇了一跳,秦嬤嬤是老奴才,她挪了兩步過去一聞便知道了怎麼什麼回事。
忙回頭厲聲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怎麼還往裡面倒酒了呢!”
宇文無憂的臉色更黑,只當秦嬤嬤是在賊喊捉賊等着看他笑話,那媒婆也看不過去,忙過來打圓場。
“秦嬤嬤,這火苗燒的這麼大,你們這是想去晦氣,還是想燒死新姑爺啊,不如就算了吧。”
秦嬤嬤也是沒想到會有人往裡面倒酒,但這又是小姐的意思,她也不敢隨意拿捏主子的想法,剛想推脫,就聽得裡屋傳來一聲清亮的女聲。
“不是想娶我麼?這點火苗就怕?若是怕了,現在打道回去也不遲!”侯明溪的聲音清亮而高傲,她的確是從心裡看不起宇文無憂,但此刻被霞帔遮面的她根本沒看見那金盆的火苗燒的有多高。
宇文無憂的拳頭握的更緊,更加確信了這是侯明溪對他的刁難,他看着面前的火盆,雖然不似剛纔那樣燒的與人齊高,可也幾乎燒到了他的腰際,他若就這麼跨過去不小心燃了衣角,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緊抿着下脣似在思量,那裡頭的女聲卻再次不耐的響起。
“怎麼?不就跨個火盆就怕成這樣?還想娶我?”
這一聲不屑的言語再次讓宇文無憂的臉色陰沉,這周圍的平日裡狗仗人勢的丫頭們,聽着主子如此不待見這位新姑爺,心裡對他也紛紛多了幾分看法。
媒婆在一旁勸道,“新姑爺,要麼我去給您打盆水,若不小心着火,立刻給您澆熄?”
媒婆也是好意,可若然喜服被燒被淋溼,他待會總不能着一身*的喜服和侯明溪拜堂成親吧?
宇文無憂的黑眸斂了斂,擡頭時卻擒着溫柔的笑意,“勞煩你了。”
媒婆也是少見侯明溪這樣無理取鬧的女子,這看新姑爺如此彬彬有禮,對他也徒增好感,忙打發着幾個幫手去打水。
侯明溪卻是越聽越煩,她不過是要他跨過一個小小的火盆去去他身上那股窮酸之氣,卻見他墨跡了這麼久,還叫媒婆去取水,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沒好氣的說道,“取什麼水?若連個火盆都不肯爲我跨,還是儘早回去找你的二小姐吧!”
她這番話說的聲音極大,這裡頭的下人們想不聽見都難,加之她語氣態度惡劣,這裡的下人也忍不住爲這位新姑爺捏了把汗,卻也清楚這位新姑爺大抵是不得小姐歡心的。
宇文無憂的臉色從未這麼難看過,他從前跟侯飛凰在一起時,身份地位比這差距更懸殊也沒有遭到過這樣的羞辱,今日卻被她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將他男人的尊嚴下的絲毫不剩。
他猶豫着,那火盆裡的火苗卻燃燒的更加旺盛。
“新姑爺,小姐都等不及了,您還是快些吧。”秦嬤嬤是瞭解侯明溪脾性的人,這叫裡頭的主子已經不耐煩也連忙催促道。
宇文無憂咬了咬牙,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但卻還是挪着腳步上前。
媒婆都有些看不過去,“五小姐,這火燒的旺,不如滅了火跨吧?”
“再多嘴信不信本小姐將你叉出去!”侯明溪不悅的聲猛然響起,媒婆也是被喝的退後幾步,今日她也是來賺錢的,不想得罪這位金主連忙閉了嘴,站在一邊同情的看着宇文無憂。
宇文無憂緩緩朝那金盤靠近,那火苗也燃燒的映紅了他的臉,似下定決心一般,他衝過去騰空躍起跨過了那直徑三尺有餘的火盆。
安全落地之後他正鬆了口氣,卻突然聞到身後傳來一股燒焦的味道,他一回頭,便見那喜服的後襬此刻赫然已經燃了起來,正跳躍着小小的火苗。
畢竟是個孱弱書生,他腦子再精明,平日裡也缺乏鍛鍊身體不如習武之人。
他猛然回身想把那火苗撲滅,可奈何前襟一碰到那小火苗竟然順燃了過來,帶的他前頭的喜服也燒着了一塊。
秦嬤嬤幾個丫頭卻都冷眼旁觀着,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幫忙。
還是媒婆看不過去,連忙上前拿着布巾打溼撲上去才阻止了他身上的火勢蔓延,媒婆心裡嘆着氣,可面上仍舊一片喜色。
“恭喜新姑爺,跨過火盆可以去擡新娘子了。”
宇文無憂的眼底卻是黑了一片,方纔的意外導致他前襟和後襬都燒掉了一塊,渾身都帶着一股灼燒過後的焦味,而那掙扎之中,他頭上的金簪也掉了下來,本來盤好的長髮此刻凌亂的披散在身側。
他面無表情的站着,修長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着將那金簪捏起,輕輕的盤於頭頂,那胸前與身後被燒出的洞卻沒了法子。
媒婆看不過去,連忙叫着一旁的丫頭拿來了針線,當場給他縫補了一下,才叫他的喜服恢復了幾分原來的樣子。
“秦嬤嬤,這總算可以進去擡新娘子了吧?”
秦嬤嬤緩緩側身,讓出一條路,“新姑爺請。”
宇文無憂適才走入屋內,儒雅的面容上方纔的陰沉全然不見,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喜宴一直辦到三更,侯府的賓客才一個個的離開,柳氏與侯老爺二人仍在前院送客,清園偏院的新房,侯府的幾個小姐便在這裡鬧洞房。
宇文無憂還未回新房,這廂幾個姐妹也就在這裡打趣。
“五姐,五姐夫容貌不差呢,我聽爹說他也會參加今秋的科舉,若是中了狀元,日後也是大好前程呢。”侯傾歌挽着侯明溪的手臂,親暱的說道。
侯明溪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就他那個樣子,若是能中早就中了,何須等到今秋!”
這番蔑視的話讓侯傾歌也是一愣,可隨即還是笑道,“怎麼會呢,我方纔也聽爹說五姐夫資質聰慧,若是培養一番,日後定能成才,前途似錦呢。”
侯傾歌是目睹了侯明溪與宇文無憂那場齷齪之事的,她身爲柳氏的女兒,對趙氏的女兒自然不會真心,這會兒也就一個勁的酸她了。
“成才?”侯明溪笑出了聲,那語氣中透着濃濃的輕蔑,“若他能成才,爹早就答應二姐跟他的事了,如何會輪到我!”
侯飛凰本來一直安靜的坐在屋內飲茶,這見侯明溪扯上自己也忍不住辯駁,“明溪你胡說什麼呢,宇文公子與我早就了斷了情緣,現如今他是你的丈夫,你才應當好好維護他纔是,怎麼句句話都如此貶低他呢?”
侯明溪一聽這話更是火冒三丈,當即氣得站了起來,“侯飛凰!你少在這裡裝好人!若不是你,我會淪落到嫁給這種人嗎?”
“好了明溪。”侯青蓮看不過去,連忙過來按住她,她今日一身水藍色翠煙衫明媚動人,“你二姐也是爲你好,你今日大婚不要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
她語氣適中,舉手投足都十分有大家閨秀的氣魄。
侯明溪心裡氣得發狂,可見大姐一直拉她還是聽話的坐了下來,侯青蓮擋在她身前,面帶微笑,“飛凰,明溪還小,你別把她的話往心裡去。”
趙氏如今淪落到被趕回將軍府,侯明溪也即將嫁給宇文無憂,方纔又傳來李氏與裘天佑勾結的消息,現如今發生的一切都叫侯青蓮不敢小看面前的妹妹。
“大姐這話說的,都是自家姐妹,我度量大不會放在心上的。”侯飛凰也笑着回她,二人站在那裡便是兩種不同的氣質,兩道身影都是絕色清麗。
“新姑爺來了!”
門外傳來秦嬤嬤的通傳,幾個丫鬟也都紛紛笑着在門口去迎接宇文無憂,這屋內的幾個姐妹也都站了起來,在侯明溪的身邊散開。
宇文無憂一身大紅喜服,金簪束髮頭戴紅冠走了進來,媒婆一臉喜氣的跟在一旁,“新姑爺快來挑新娘的喜帕吧,新娘都等了一晚上了。”
侯飛凰站在一側也能聞到宇文無憂身上散過來的酒氣,他今日倒像是喝了挺多,臉色很紅,那腳步卻一點也沒歪直直的朝紅木牀邊走去。
喜婆忙在一旁遞給他喜稱,他骨折分明的手指接過,便要去挑侯明溪的喜帕,可那喜稱剛碰到那喜帕的邊角,牀上的人兒卻突然往後一躲,喜帕也沒掉下來。
侯明溪驕縱的聲音隨之響起,“什麼味道!臭死了!”
宇文無憂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方纔就聽到了屋內她那般貶低自己的話忍着沒有發作,此刻她卻還在發她的公主脾氣。
喜婆忙在一旁打圓場,“哎呀小姐,今日是您跟新姑爺的大日子,新姑爺陪着賓客喝了點酒,哪裡會臭呢,這是吉祥的味道啊。”
侯明溪卻不依,“我不管!什麼吉祥的味道,臭死了給我出去,要想挑喜帕,就換身衣服再來!”
她這番話出口,宇文無憂的臉色又是一陣陰沉。
侯青蓮也看不過去,忙道,“妹妹不要這麼任性,妹夫今日陪客人喝酒罷了,只是酒味,待會就會沒有的。”
“什麼待會就會沒有!我現在就聞不慣!不換衣服就別進來!哪是什麼酒味,一股窮酸味!”
她說出這話連侯飛凰都爲宇文無憂有些不平,別說對宇文無憂這樣心高氣傲又有壯志雄心的人了,這就是一般男人也難以忍受她這般的驕縱。
“明溪,宇文公子今日之後就是你的丈夫,無論他身上有什麼味道,你身爲他的妻子,也沒有資格嫌棄!”侯青蓮的聲音也大了幾分,這個妹妹被趙氏寵的當真是驕縱的過分了!這房間內的下人都一個個捂着臉在這看笑話了。
“是啊姐姐,姐夫這不是一表人才嗎,有什麼可嫌棄的呢。”侯傾歌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補充道。
宇文無憂卻當這些話句句都是如刀子一般扎進了他的心中,侯明溪那任性又難伺候的模樣,心中不禁又想了侯飛凰的好,那一雙秀目隨之也看向了人羣中的侯飛凰。
侯飛凰也看着他,但眼神疏離再不復往日的情意,可嘴上仍舊是幫着他,“明溪,新姑爺都進房間了,你再叫他去換衣服拿怎麼說的過去呢,怎麼也不吉利,何況這新婚,哪有妻子嫌丈夫身上有酒味,就要去把喜服換掉的呢?”
侯明溪本來有些被侯青蓮說動,可一見侯飛凰也說自己,脾氣不禁更大,“你算什麼東西也來說我!今日是我成親,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語氣灼灼,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那火紅的身影扭動着退向牀邊,一副氣沖沖的樣子。
侯青蓮對這個妹妹不甚嫌棄,若不是一母所出,她才懶得管這個蠢貨!
“夠了!”侯青蓮正要說話再勸她,就聽得宇文無憂有些爆發的聲音,他聲音不大,甚至十分溫潤,擡起頭那雙微微上挑的眉眼卻是一片怒意,“既然明溪嫌我身上有味道,那我便等味道散盡了再來挑你的喜帕吧。”
他說着這話,不顧喜婆的勸阻,兀自一個人出了房間。
喜婆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事,呆在眼裡左右打量着這周圍的人,侯青蓮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還不去追!”
喜婆這才帶着幾個幫手一路小跑的追了出去,侯明溪怒意卻更深,“大姐,你看他哪裡想娶我?竟然帕子也不挑丟下我一個人走!”
侯飛凰真是要被侯明溪的不要臉所折服,明明是她逼走了別人,這會兒她還有理了,單看她現在這個不待見宇文無憂的程度,想來宇文無憂入贅後日子也不會好過。
她想了想緩緩起身,“天色不早了,妹妹還是儘早與宇文公子好好歇下吧,我周身乏困實在撐不住,就先回去了。”
侯明溪本就不想看見她,這一聽她要走,更是連連點頭,“走吧走吧!”
“二妹妹慢走。”侯青蓮十分有禮道。
侯飛凰一走,這幾個等在這房間本來打算鬧洞房的姐姐們也都坐不住了,新郎回來的本來就晚,還受了侯明溪這樣一出下馬威,也不知還要多久回來,她們也沒什麼興趣看接下來發生的事,何況天已過三更她們也是困的厲害,於是忙一個個的告退帶着下人離開了。
本是一個喜慶爲了沖刷晦氣的新婚之夜,現時卻冷清的連個鬧洞房的人也沒有,新郎還被氣跑,下人們面面相懼,紛紛心裡同情這位未來的姑爺。
……
第二日清晨,因侯明溪昨日與宇文無憂訂親,今日一早,侯老爺便派人來傳話,叫着這府中的少爺小姐都到祠堂去祭祖,於是一大早的,侯飛凰就被李嬤嬤叫了起來,洗漱好往祠堂趕去。
子音已經回了老家,子月與小綠一人一邊的環繞着她,在她旁邊說道,“小姐,聽說昨日新姑爺一晚上都沒有回明園,到今晨纔回去,五小姐一大早的就在鬧脾氣呢。”
侯飛凰點頭,“大姐呢?”
“大小姐昨日好像陪了五小姐一晚上,今晨才從明園走的。”小綠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要我說也是那五小姐活該,宇文公子家境再不好,日後都是她的丈夫,怎麼能這麼讓他下不來臺。”
“她要是有你這般聰慧便好了。”侯飛凰回眸一笑,小綠得到誇獎也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昨日一連兩出鬧劇,想來宇文無憂現在心裡也是恨死了這個新婚妻子,而且她驕縱不減,還有繼續作死的徵兆,宇文無憂是不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子的,尤其現在他怕是已經對她深惡痛絕,日後就算他真中了狀元飛黃騰達,侯明溪也別想安生的度日了。
她這樣想着,心情也不禁好了幾分。
“二姐。”
侯文煜滿面笑容的從另一側走來,想來也是昨日琉璃郡主與他談的投機,讓他能一直高興到了第二天早上。
“怎麼這樣紅光滿面,弟弟是不是也快有喜事了啊?”侯飛凰打趣的說道,與柳氏如今也算相安無事,她的一對兒女也對她不似從前。
“二姐取笑我!”侯文煜與她並排走着,卻不因她的調楷感到羞澀,反而精神更好。
侯飛凰心中冷笑,侯文煜上一世就是狠心殺了懷孕的碧煙,踩着碧煙的屍體才爬上了駙馬爺的高位,這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碧煙懷孕被發現的日子了,想來他也快下手了。
“凰兒,二,二姐。”
二人正並排走過木廊,就見前方拐角處,那熟悉的兩道身影緩緩走來。
宇文無憂一身青衣便服,旁邊站在侯明溪,二人雖然臉色都不好看卻還是一道走來,而方纔宇文無憂幾乎是下意識喊得凰兒,雖然很快改口說二姐,可還是惹得侯明溪一陣不悅。
“凰兒凰兒,你那麼喜歡凰兒就去她園子裡好了!”侯明溪刁難的責罵,即使在下人面前也絲毫不給他面子。
宇文無憂臉色有些難看,可他如今畢竟是入贅寄人籬下,若說了什麼反駁的話惹得她不快,唯恐侯老爺也連帶着厭惡他,便閉口不言。
“明溪這是怎麼了,才過新婚之夜就這樣大的脾氣,看來新姑爺也是該嚴厲些才能鎮得住她了。”侯文煜在一旁打趣的說道,彷彿察覺不到這尷尬的氣氛一般。
侯明溪狠狠的瞪他一眼,“三哥沒聽見他說什麼嗎!”
“明溪你這就小氣了,宇文公子從前同二姐關係好你也知道,如今成了一家人,總不能不說話吧?”侯文煜眉眼含笑,可侯飛凰卻覺得他這話多了幾分不友好的意味。
“宇文公子與我早成過去,現時他是你的夫君,也是我的妹夫,又如何會對我再有想法呢,明溪你想太多了。”侯飛凰也出聲解釋道,她並不在意侯明溪如何看她,畢竟她對自己的印象估計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可在宇文無憂面前,她還是得端着些架子。
“哼。”侯明溪明顯沒聽進去,扭臉就走,宇文無憂倒如一個小媳婦般,陪着笑臉跟在她身側。
侯府祠堂,老夫人已經回了相國寺,後院主持大局的人也就成了柳氏,侯飛凰等人到達這裡時,侯老爺與柳氏的女兒,還有葉氏女兒全都已經來了,唯有侯青蓮還未到。
“父親。”宇文無憂恭敬的給侯老爺行了一禮。
侯老爺點點頭,昨日新房的荒唐之事他今晨也聽下人說了,一時對宇文無憂臉色也沒那麼差,“明溪,你如今已爲人婦,切記不可再耍以前的小姐脾氣,凡事以夫爲重。”
侯明溪不情不願的點點頭,一雙漆黑的柳葉眼中仍是對宇文無憂滿滿的成見。
“怎麼這個時辰了,青蓮還沒來呢?”柳氏也覺得奇怪,倒不是她故意找茬,只是以往每次有重要的事情,侯青蓮總是第一個來的。
“大姐昨日睡得晚,興許是累了吧。”侯明溪忙回答道,如今府裡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這個大姐了。
“說的也是,聽說今晨才從五姐那走呢。”侯傾歌在一旁補充道,那語氣不乏嘲弄,如今她孃親掌權,她自認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比侯明溪低了。
可這話音剛落,便聽到祠堂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侯青蓮出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衆人眼中,她今日一身水藍色長衫,精緻的妝容散着渾然天成的媚意,侯老爺對趙氏房裡唯一一個沒有成見的便也是這侯青蓮了,於是語氣也不禁又多了幾分關懷。
“青蓮昨日若是累了,待會就早些回去歇歇。”
“爹,青蓮沒那麼嬌貴,祭祖是大事,自然要與爹同進同退了。”侯青蓮知禮的說道,復又擡頭看着這周邊幾位妹妹,“只是今早收到秦家公子的書信,忙着回信這才耽擱了。”
“秦家公子?可是秦央?”侯老爺有些疑惑的眼神掃過侯飛凰,又定格在了侯青蓮身上。
“正是。”侯青蓮點頭面色一片嬌羞,這叫人不誤會都不行,見侯老爺還要問什麼的樣子她又連忙岔開話題,“爹這祭祖時辰也快到了,我們就快些去準備吧。”
侯老爺點頭,只是那眸色裡的疑惑卻絲毫不減。
侯飛凰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秦央來過侯府幾次都是找自己,應當是沒有機會和侯青蓮單獨相會的機會纔是,又怎麼會互通書信呢?想起那次在酒樓裡他憤然離席的背影,侯飛凰的心緒有些亂,莫不是那次他以爲自己與東宮冥早已合計好來坑他?
“妹妹怎麼不走?哦對了,秦公子也跟我提過你呢。”前頭的幾個姨娘與侯老爺正在上香,那一邊的侯青蓮就湊過來說道,“妹妹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說什麼?”
“他說妹妹心計太重,城府深的他看不透,若妹妹如明溪般心淨,萬事都寫在臉上,說不定會是他意中之人呢。”侯青蓮幽幽的話語鑽入侯飛凰耳中,叫侯飛凰又是一陣心塞,秦央果真是誤會了嗎?
侯青蓮說完這話便也不再理他,上前與侯老爺平行上香去了,侯飛凰卻因她突然的話心中泛起了漣漪,雖然知道侯青蓮可能是故意氣她,但這話秦央未必說不出口。
找個時間,她還是得去一趟雲傾山莊。
“文煜,你最近的臉色倒是越來越好了,今日如此意氣風發,是不是也有了意中人啊?”祭祖途中這幾人上香完畢,都在等着侯老爺出來,前方侯青蓮卻拉着侯文煜笑道。
她身後今日跟來的兩個丫頭,便是碧煙碧絲。
“青蓮說笑了,文煜還年少呢。”柳氏站在兩人中間,也是一臉的笑容。
“弟弟如今已過十四也算不小了,裘將軍家的公子才十三歲就納了姨娘呢,文煜也是該擡個通房了。”侯青蓮說着這話,那眼神卻看向身後的碧煙碧絲,她這番舉動,倒真叫侯飛凰懷疑她是否已經發現了侯文煜與碧煙的事。
“青蓮就別取笑文煜了,我們文煜不過是庶子,怎能跟將軍府家的嫡長子相較呢。”柳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說的是一番謙虛的話,可她心裡卻有些氣不過,裘天佑是什麼人?臭名昭著百姓深惡痛絕,侯青蓮卻拿他來與她兒子比較,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侯青蓮卻彷彿未察覺一般,仍是笑盈盈道,“姨娘這事可得儘早,我聽說川陝總督海大人家的長子便是十五歲未擡通房納姨娘,在海大人生辰當天便鬧出丫鬟爬牀的醜聞,聽說還懷了三月身孕呢,本來海大人的長子條件優厚無論如何娶個高門貴女也不算高攀的,可如今那稚子出世,上個月求娶元京鳳按察使家的女兒都被拒絕了呢,如今按察使家的女兒都瞧不上她,更曠論那門楣高的了。”
她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說出來,不止侯飛凰,連侯文煜都清楚這大姐怕是知道些什麼了,於是不禁看向他身後的碧煙,希望能從碧煙那裡得到答案。
可碧煙只是低着頭,不管侯文煜目光如何灼熱,也不曾看他一眼,更別說迴應。
“好了文煜,大姐跟你說笑呢,別往心裡去。”把這一切收在眼底的侯青蓮臉上笑意更深,一揮手帶着碧煙碧絲上前去了。
柳氏茫然的看着侯文煜,“你與青蓮何時這麼熟絡,開得起這樣的玩笑了?”
侯文煜搖搖頭,不慎苦惱,但聽着侯青蓮這番話,他也覺得不無道理,他如今的身份本就比不那些高門嫡子,若是這時碧煙真的懷孕,那他的下場絕對比川陝總督的兒子更慘。
濃眉緊皺,此刻他清秀的面容上一片愁容。
“二小姐。”祠堂外,秋嬤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這裡,有些神秘的掃了周圍一眼,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子音。
“這是老夫人臨走留下的書信,吩咐老奴一定要交給二小姐。”
侯飛凰忙示意子音收起來,“嬤嬤,祖母可還說了什麼?”
“未曾,只是叮囑二小姐一定要一個人看這信,若有難處,便去相國寺找她。”秋嬤嬤一臉恭順的說道,老夫人走時她本意是想跟着老夫人去伺候的,可硬是被老夫人攔了下來,侯老爺看她念舊情,就把她留在了這祠堂打掃,整日裡唸經誦佛與老夫人過的日子也沒什麼差別。
“多謝嬤嬤。”
秋嬤嬤點點頭不再多言,往祠堂內去了,侯青蓮剛好從祠堂內出來便看見這一幕,她明豔的目光掃視二人一眼,什麼也沒說。
一個上午的時間,這祭祖儀式總算是做完,與侯老爺全家人一起吃了頓午飯,侯飛凰便匆匆回到了凰園,老夫人一直很偏愛她,她有預感老夫人給她留的書信定然不會是簡單的家書。
回到閨房關上房門,確認房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後,她才緩緩掏出那封書信,將裡頭的信紙拿了出來,娟秀的毛筆字映入眼簾。
“二丫頭,見你爾今亭亭,祖母甚歡喜,也可心安離去,但有一言你不得不知,回府前定遠大師曾爲你窺過命格,稱你乃鳳凰命格命脈極硬,但周身小人太多不可不防,命裡天定之人也已與你相見,若能把握結成連理下半生定然無憂,但一個月內許有一場災禍,切記小心身邊人。”
侯飛凰看着這書信有些生疑,定遠大師是元京乃至東臨國有名的天師,也是出自相國寺,經他探過命格之人,給出的箴言無一不準,甚至當朝皇帝曾經也請他算過,但算出的結果無人得知。
老夫人能請到定遠大師爲她窺探命格當真也是給了大臉面了,她倒是不在意老夫人說的天定之人,只是老夫人說她一個月內會有場災禍,還是身邊人所爲讓她心緒有些亂。
身邊人?如今她親近的李嬤嬤和小綠是從小跟着她長大,不說對她疼寵無比,也如同親人一般,這二人是斷然不會害她,子音子月是李嬤嬤帶出來的,也應當不會與她爲敵,那麼她身邊人還有誰呢?
“小姐,三少爺來了。”
侯飛凰的心裡正亂,忽然聽到侯文煜的名字就不覺想起了他送來的兩個丫鬟,文蘭和文菊,祖母說的提防身邊人,莫不是說哪兩個丫頭?
她一直不敢叫那兩個丫頭進屋服侍,都是安排着在院子裡做些雜活,平日裡也有小綠管着她們,就算是這兩個丫頭要害自己,也該沒有機會纔是。
她這番想着,人也已經來到了前院,侯文煜挺拔的身姿立在那裡,一見她到來連忙側身,“二姐。”
“文煜可是有事?”方纔侯青蓮說過那話之後,侯文煜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這會兒他來到凰園,他的來意侯飛凰也能猜出個大概。
侯文煜淡淡一笑,同侯飛凰在一旁的木塌上坐了下來,小綠連忙上茶。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侯文煜似有些爲難,沉默了半晌纔開口道,“實不相瞞,我有一事想請二姐幫忙。”
“何事?”
“不怕二姐笑話,大姐園子裡有個二等丫頭碧煙,這丫頭聰明伶俐,一直都十分照顧我,我想把碧煙要來我的園子服侍。”侯文煜臉上掛着訕笑,那漆黑的眸子裡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侯文煜與碧煙有私情應當是早幾個月的事,如今侯青蓮若發現了此事,很有可能會去要挾他,他將碧煙要去他的園子,若是日後真傳出懷孕的事,也好順杆子爬直接擡了通房,不會落得一個勾引大姐房裡丫頭的名聲。
最重要的,若是碧煙在他園子裡,他能護住碧煙不被侯青蓮利用。
他倒是想的透徹,侯飛凰的眼中添了幾分笑意,“文煜若是這事,求大姐不是更好?”
“大姐房裡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實在不忍心,這纔想求二姐去找爹說說,找個合適的理由,把碧煙指給我,也好叫大姐心中沒有芥蒂。”侯文煜臉上笑容有些尷尬,那烏黑的眸子卻滿懷希冀。
侯飛凰也隨他笑着,“你這是怕爹說你不務正業只知道玩丫頭麼?”
“二姐說什麼呢,只是覺得碧煙那丫頭閤眼緣,聰慧些而已。”
侯飛凰打量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感嘆這男人的無恥,這些日子以來柳氏與趙氏兩房一直是互相爭鬥的局面,而今趙氏慘敗,柳氏當家正是得意之時,若侯青蓮將此事拿來做文章,她眸中漾出笑意,柳氏不是她的同盟所選,若這兩方爭鬥起來,不論哪方失利都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可這大姐園子裡的丫頭,我如何去找爹說呢。”侯飛凰爲難的皺起了秀眉,“那丫頭到底是哪裡那麼聰慧叫文煜這樣看的上?你瞧我這園子裡,你送來的文蘭文菊兩個丫頭也不錯,若是你園子裡缺,我將她們送給你也是可以的。”
侯文煜的臉色有些不好,“二姐你園子裡丫頭也不多,而且我送來的怎麼好再叫她們走呢。”
“可這後院丫頭們在哪伺候的事我實在管不着,若是文煜怕大姐有芥蒂,不妨去找你娘跟爹說說也是好的啊,如今你娘當家,她說的話應當比我作數纔是。”
她這番話出口,侯文煜也大抵明白這個二姐怕是不會幫自己,他有些悻悻的偏過頭,“二姐這算是拒絕嗎?”
“二姐自認沒有那樣的本事。”
“即是如此,那文煜便不打擾了。”侯文煜的臉色很不好看,幾乎可以說是黑着一張臉出了凰園,小綠匆匆跟上去送他。
那一旁的李嬤嬤也湊了過來,“小姐,莫怪老奴多言,眼下還是不要得罪三少爺爲好。”
“乳孃怎麼說?”
李嬤嬤面色有些凝重,確定了這房間內沒有外人才開口道,“老奴也是聽府中下人多舌,說是今晨琉璃郡主派人送了一箱宮裡的東西過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看如今,郡主似乎十分中意他,若三少爺有幸真能娶了郡主,那日後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娶郡主?”侯飛凰冷笑一聲,除非柳氏真的扶正,否則憑他一個庶子的身份,想也別想!
豔陽高照,五月初的天氣已有些炎熱,侯飛凰望向門外,想起那日東宮流雲走時那難看的臉色,不管怎麼說,那日也是他幫自己散藥,才讓她擺脫迷藥的折磨,也是該去看看他纔是。
於是囑咐小綠和子月備了一些手禮,就上了馬車緩緩朝冥王府駛去。
冥王府外,戒備不甚森嚴,通傳之下,纔看見府內原燼的身影緩緩走出,一身黑衣面無表情。
“二小姐請,侯爺正在內院等候。”
侯飛凰隨他進屋,很快也看到了在王府前廳正襟危坐的東宮流雲,只是除了東宮流雲外,連東宮冥也在,還有一名穿着僧袍的和尚手持紅木權杖,竟然與二人平座。
侯飛凰上前福神,“見過王爺,見過侯爺。”
東宮冥一身玄色長袍,紫紅色的玉簪盤起額前長髮,修長的雙腿交纏着以一種十分倨傲的神態坐在那主位的木塌上,見她進來也只是輕輕的擡了擡眉眼。
東宮流雲的臉上則漾着令人心曠神怡的笑意,那一身雲衫淡薄雲天,出彩的眉眼如同畫裡走出來的人一般,叫神仙也遜色幾分,尤其那雙流光溢彩的眼,奪目的叫人移不開視線。
“二小姐不必客氣,這位是相國寺的定遠大師,正在給本侯算命格呢。”他語氣柔和。
定遠大師?侯飛凰狐疑的掃過面前的高僧,只見他額頭光滑印有九鼎,身形健碩穿一身僧袍,眉毛和山羊鬍都已經花白,他眼神明淨,看起來約莫六十來歲,單看相貌確實像是高人。
侯飛凰想起祖母留下的信,信裡也提到過這定遠大師,莫不是就是眼前人?
她正胡思亂想着,那前方的東宮冥也開口了,“定遠大師一直在相國寺做住持,常人得他賜一言也是九世修來的福氣,此次他卻願上門爲八弟探命格,當真也是給八弟臉面。”
東宮流雲不置可否,俊顏仍舊溫和,“大師,我出生時便有大師替我看過天命,你這趟來說的不會是與那天師同樣的話吧?”
定遠大師有些蒼老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非也。”
他似乎對這裡還有旁人有些不滿,頓了很久也沒有說接下來的話。
“大師,這裡都是自己人,您無需忌諱。”東宮流雲禮貌道。
定遠大師打量二人一眼,見侯爺不反對他也不再多言,權杖點地便站起了身,他背對幾人看天,聲音低沉,“侯爺出生時爲侯爺窺過命格的乃是老衲師兄,所以侯爺之事老衲也多少清楚,師兄心直口快害的侯爺這麼多年一直承受天煞孤星的稱號,老衲心中過意不去,所以這些年一直有留意侯爺。”
“大師莫不是說八弟的命格有了變化?”東宮冥的聲音冷清帶着傲氣,泛着鎏金色的魔瞳冷冷的掃他一眼,似乎心情並不好。
“是,老衲前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侯爺的命格已然被扭轉,東方紫微星偏移,這是有貴人出現之兆,老衲連夜爲侯爺卜了一卦,算出這元京有一鳳凰命格女子,可破侯爺天煞孤星之命,且對侯爺百利而無一害。”他說道最後眼神若有意味的看着東宮流雲。
看他如此隱晦的表達這個意思,侯飛凰也明白他大抵還是忌諱東宮冥,能忌諱東宮冥而不能說的話還能有什麼,無非也就是那朝中的權謀了。
可他說鳳凰命格倒叫侯飛凰想起了自己,祖母留給她的信上,確實明確說她是鳳凰命格,並說她天定之人已經出現,難不成是東宮流雲?
她這番想着臉色也變得有些奇怪,東宮冥在一旁聲線冷淳,“此女是誰?”
“不知,但侯爺應當已經見過她了。”定遠大師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東宮流雲奪目的鳳眼微眯,脣跡笑意斐然,“大師可否提點一二?”
“此女生來兩命,彼時乃涅盤之時,不多時定會大出風頭。”
侯飛凰本還不確定定遠大師說的是不是自己,可這話一出口她便確信無疑了,生來兩命,這不就是說她重生回到十五歲這年嗎?
“老衲爲補償師兄罪過已泄露天機,不便再多說,侯爺請保重。”定遠大師微微彎腰,十分得體。
東宮冥眼神仍舊很冷,“大師難得出山,只爲來找八弟嗎?”
“非也,老衲此次乃是來替師兄贖罪,王爺吉人天相,願此生長安。”眸中毫無懼色,定遠大師淡定的答道。
“天命如此,流雲不曾怪誰,此趟多謝大師,流雲自會謹記在心。”東宮流雲起身,那如畫的眉眼中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大師久未下山,不如在王府小住幾日?”
定遠大師搖搖頭,“老衲命不久矣,相國寺裡還有些餘事未了。”
“命不久矣?”侯飛凰看着他,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可這世上當真會有人知道自己何時會死嗎?
“王爺、侯爺,老衲先行告退。”他不再多言,點頭得到這二人的應允之後,便獨自向前走去,東宮流雲擺擺手,原燼連忙在前頭引路送他。
“二小姐此趟前來,有何事?”東宮冥神情冷傲,看那定遠大師的眼神帶着輕鄙,大抵是不信那天命之事的,這見侯飛凰臉色一直在變,纔開口道。“找本王,還是找八弟?”
東宮冥陰沉的眸曈掃過她,似有幾分不滿,“若是找八弟,本王就不奉陪了了。”
“三哥慢走。”東宮流雲語氣溫潤,那欣長的身子也緩緩朝侯飛凰走來,“二小姐,我帶你四處走走。”
侯飛凰點頭,與東宮流雲並排出了前廳。
身後屋內東宮冥的暗衛玄青迅速跳了出來,“王爺,要不要去攔定遠大師?”
“不用。”孤傲的神情帶着自信的霸氣,東宮冥緩緩起身,那足有一米九的個頭站在門口,幾乎將陽光全部擋住,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作握緊狀,那神魔也要遜色幾分的臉上滿是倨傲。
王府後花園,百花齊開,朵朵嬌豔,假山流水潺潺,風景秀麗。
侯飛凰也注意到了這後院匆匆走過的下人,幾乎都是男丁沒有丫鬟,不禁有些奇怪。
“三哥與我命脈相差無幾,母妃自小被宮裡嬤嬤所害,又多受宮裡嬤嬤宮女欺負,所以十分厭惡女人,如今也未納妾娶妻,府中也沒有丫鬟。”東宮流雲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緩緩解釋道。
“處於這樣尊貴的身份還能孜然一身,也真是難得。”侯飛凰笑道。
東宮流雲點頭,星辰般的眸子溫柔的似化爲一汪泉水,“二小姐今日來此若是爲了道謝倒不必了,我從來也不是爲了讓你道謝而幫你。”
“那你爲了什麼?”
東宮流雲笑意盎然的看着她,叫侯飛凰頓時就有些後悔自己問的蠢問題,她忙岔開話題,“既然侯爺身體已經無礙,我便不多作打擾了。”
“誰說我身體無礙了?”東宮流雲看着她,帶幾分無賴之色,“只是我怕二小姐擔心,裝的無恙罷了。”
侯飛凰有些無語的看着他,“你既怕我擔心,還告訴我幹什麼?”
東宮流雲啞然,好半天才岔開話題,“二小姐今日是否吃壞了什麼東西,我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
侯飛凰搖頭,只當他是爲了岔開話題所說的話,也並不往心裡去,她在腰間摸索了一下,很快把救了他那日在他身上取下來的玉佩拿了出來。
“侯爺,其實你與趙將軍遇刺殺當日,我在岸上撿到了一塊玉佩,此前一直不知道是誰的便擱置在一邊,昨日翻看之下發覺這玉佩上有東宮二字,猜想可能是侯爺的,所以拿來請侯爺確認一下。”她將玉佩遞給東宮流雲,他也很自然的接了過去。
本來是不想把這塊玉佩還給他的,可東宮流雲對她有種超乎尋常的好,怕耽誤他的正事,她還是一早就在後院把玉佩挖了出來。
東宮流雲接過那玉佩摩挲了一下,很快確定那是自己的,他輕笑,“的確是我的玉佩,這還是我出生當年,父皇請高人開過光,爲保我一生安定特意打造的南陽玉呢。”
“那定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了。”
“二小姐可是用什麼東西打磨過?”東宮流雲摩挲一番,便覺那塊玉佩比起之前要圓潤通透不少。
“未曾。”她拿來以後就一直埋在後院的土壤裡,昨日才挖出來,哪有什麼心思去打磨。
“那這玉似乎更適合二小姐,不必還了。”他反手將玉放在侯飛凰的手心,將她掌心收攏“此玉我們皇族兄弟各有一塊,但唯有我這塊被天師開過光,願能保二小姐一生相安。”
他這番認真的說出這話,倒叫侯飛凰有些一頭霧水,皇族兄弟各有一塊,他卻將自己的送給她,這是何意?
侯飛凰上一世跟宇文無憂在一起時,宇文無憂家中一貧如洗,別說積蓄,爲進京趕考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更別說送什麼禮物給她了,導致侯飛凰對此事還是有些懵懂。
東宮流雲淡笑,看侯飛凰的眼神仍是一片柔情。
只覺這目前的情形似乎有些尷尬,侯飛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侯爺了。”
“何事?”他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侯飛凰走,那芝蘭玉樹般的身影比她高上一個頭直接擋在她的身前。
侯飛凰是打算去趟雲傾山莊找秦央解釋一番的,畢竟上一世侯青蓮嫁給秦央對她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眼下秦央又與侯青蓮通書信,她是萬萬不能再讓這二人有機會在一起的。
“侯爺若有興趣,不妨跟我一起來。”侯飛凰笑顏動人,只怕秦央不肯見她,若是東宮流雲前去,至少也有一個見面的機會讓她好解釋。
東宮流雲一聽她相邀,臉色也好看了幾分,“自然。”
於是這二人乘着王府的馬車便前往雲傾山莊,雲傾山莊處於元京山郊,較爲偏僻,這一路上也路過京城不少府邸,包括趙子麒的將軍府。
熱鬧非凡的元京大街,馬車緩緩駛在街頭,這馬車內的兩人也都在悠閒的飲茶,可突然就一個急剎車將侯飛凰手裡的杯子都撞飛了出去,眼見自己的頭也要撞上前方的紅木,東宮流雲眼疾手快在前方攔腰截住了她,二人才緩緩平穩。
“怎麼回事?”侯飛凰有些受驚,此刻東宮流雲仍然攔腰抱着她。
子月清脆的聲音緩緩從馬車外傳來,“小姐,好像是趙夫人。”
李氏?侯飛凰有些詫異,忙撥開東宮流雲的手掀開馬車的門簾往外看去,只見將軍府外,兩名侍衛一左一右的立在那裡臉色十分不耐,而將軍府門前,有一披頭散髮的紅衣婦人此刻倒在馬車前,她身形纖瘦,此刻蓬頭垢面。
看不清她的臉,這馬車的車伕卻有些戰戰兢兢的看了過來,得到東宮流雲無礙的聲音後他才鬆了口氣,不悅的看着地上那名女子,“這位姑娘,麻煩您下次突然衝出來的時候看路好嗎?現在請你讓讓!”
車伕的語氣十分不耐煩甚至有些惱怒,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今日侯爺在車上,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如何擔待的起。
那地上的女子這才緩緩擡頭,侯飛凰看清她的臉也不由驚住,竟然真的是李氏!
她此刻模樣狼狽至極,紅衣破落,面目骯髒,身邊丟着一個藍色的包袱,裝着她的衣物已經散了出來,但那平日裡囂張至極的眼神此刻仍舊是兇狠無比。
“你叫將軍出來,我要見將軍!”
她聲音哀慼,但仍舊不管這車伕的驅趕,跪在前方的路上,也叫這馬車無法行駛過去。
“將軍會想見你嗎?也不看看你如今什麼樣子!”那守門的兩個侍衛也是極其勢力,一看以往高高在上的夫人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個個不忘踩上一腳。
“你,你們!你們忘了我是誰嗎!”李氏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雖然沒有哭喊,但她此時狼狽的模樣已經全然沒有往日將軍夫人的樣子。
“你以爲你還是將軍夫人啊?”侍從的臉上掛着不屑的笑容,“將軍的休書你沒看見嗎?且將軍已經說了,今後不准你再踏入將軍府一步!若你執意要進,也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李氏披頭散髮,那眉宇間盡是哀慼,侯飛凰遠遠便看到李氏臉上幾道鮮紅的掌印,額角還有鮮血的痕跡,那往日還算風情的臉上如今竟然變成這樣,可轉念一想,趙子麒也算是給她留情面了,爲着自己的面子沒有將她處死,只是找了個理由休了她將她趕出府。
這換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是對他自尊的侮辱,將她拖去浸豬籠杖斃也不爲過。
“這位姑娘,麻煩你讓讓!”車伕不是好看閒事的人,只覺得這面前女子無賴又礙事,即使一臉的傷也叫他同情不起來。
李氏匍匐在地上,聽到那侍從的話已經快發瘋了,這會兒又叫這個車伕也來驅趕自己,登時哀慼的臉就溢上了一臉憤怒,她並不離開,仍舊趴在那裡。
“勸你還是快走吧,將軍已經說了,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就算在這裡等到死,將軍也不願意看你一眼的!”侍從冷冷的話帶着滿滿的蔑視,這個往日裡的夫人,他絲毫不留情面。
李氏的臉色更難看,甚至如同快要發瘋一般,“你說什麼,老爺怎麼會不想看見我,我是他最寵愛的夫人啊,我是將軍夫人,我是將軍夫人啊!”
這番響徹天的嚎叫成功的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不少百姓指指點點的圍了過來,看着這李氏的笑話。
馬車開始被這人羣圍在了中間,本來還只是一個人,這會兒被人羣圍着連個人都擠不出去了,車伕有些無奈,“侯爺,這裡人太多暫時走不了。”
東宮流雲看侯飛凰一直挑起簾子在看,也不生氣,“停會兒,待人羣散了再走。”
“誒。”車伕點頭,忙將馬車在人羣中掉了一個頭,停在了牆邊,既不擋住這些百姓的視線,又能叫裡頭的主子以絕好的視線看的見面前的鬧劇。
“你還誠以爲你還是將軍夫人啊?將軍昨天的休書已經說了你犯七出之條將你休了,你也別再爲難我們兄弟了好麼?”侍衛的聲音仍舊是嘲諷無情。
李氏的臉色更是難看,就因爲侯明溪訂親那夜,若不是她自己鬼迷心竅去找裘天佑合作,也不會作出那樣的醜聞,她心裡萬般後悔,可趙子麒現在看也不願看見她,她一個軍營出生的軍妓,走的時候就不風光,若然如今就這麼回去豈不更要叫同村的婦人笑掉大牙。
她牙關緊咬,那白皙的面龐上雖然狼狽,眼神卻仍是不服,“算我求求你們,念在我與老爺多年情分,也念在我往日待你們不薄,就讓我見一見老爺吧。”
“待我們不薄?”那侍衛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臉上的嘲弄不減,“夫人你莫不是忘了上個月,就因我打碎了您的一隻茶杯,就罰我在內院跪了一天一夜?若說這算您待我不薄的話,那倒的確是非常不薄呢。”
李氏的手指緊緊掐進掌心,直將掌心掐出了血肉,但跪在地上的身影卻仍舊是死也不肯走,她顫巍巍的撿過一旁的包袱,掏了半天才從包袱裡掏出了一錠銀子,“算我求你,就讓我見見將軍,只要讓我見將軍一眼,我保證不會再來糾纏!”
她有些狼狽的爬起身,想將那錠銀子遞給那兩名侍衛,可人還沒有靠近,那侍衛一腳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本就殘破的的身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那銀錠子也隨着她的動作滾的老遠。
她在地上受驚的連忙爬過去去找那錠銀子,此刻的身影說不出的可憐,被趙子麒驅趕,那銀子已經是將軍府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了,她坐在地上,想起往日的種種,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圍觀的人羣一直是持一種看熱鬧的態度,直到人羣中有人喊了一聲。
“聽說這是將軍府的夫人,犯了七出之條才被將軍休妻!”
很快有人答話,“犯了哪條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瞧瞧她那個模樣,若然是小錯,也不會這麼慘了。”
人羣中的議論聲四起,皆因方纔那名男子的話將這李氏說出了無恥放蕩之人,李氏則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手中抱着的包袱也散了下來。
“你說誰穢亂?”李氏的聲音近似於嘶吼,直直的朝方纔那說話的男子身邊走去。
男子退後幾步,卻見她一直跟上來不禁也有些惱怒,“不然你倒是說說,爲何將軍會休了你啊!”
他毫不畏懼,這裡的百姓也都跟着附和着。
李氏的臉色卻越發難看,眼中徐徐落淚也沒了感覺,“爲何,爲何,我爲何會落到這般田地!”
“都是因爲她!”她突然有些瘋魔的拽住了那男子的衣領,整個人的表情近似癲狂,“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侯飛凰,都是因爲那個賤人!”
侯飛凰在馬車上的身影不覺一怔,李氏恨不恨她她倒無所謂,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被趙子麒發現勾結他人的事。
東宮流雲的黑眸則若有意味的盯住了眼前人,“跟你有何關係?”
侯飛凰並不回答,仍舊盯緊了趙氏的方向。
“我不會放過,我絕不會放過她!”李氏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那被她揪住衣領的男子也有些覺得她是神經病,連忙喊着一旁的友人掰開她的手指。
李氏被狠狠的推倒在地,方纔那名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衣領,彷彿沾到什麼骯髒的東西一般,罵了一句瘋婦便匆匆離開了。
“你們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抓爛你們的臉!”李氏已經渾身是傷,卻還是不忘叫囂着,將這裡看熱鬧的人趕得一個不剩,她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那往日秀麗的眸中再不復神采,卻溢滿了仇恨。
四散而開的百姓們仍舊對她指指點點,李氏也撿起地上的包袱,站在將軍府外盯着看了一會兒將軍府的牌匾,眼中含淚落寞的轉身離開,道路空了出來,這裡的車伕也連忙將馬車掉頭開始走回了官道。
侯飛凰放下車簾,便能看見馬車後那一身衣服骯髒無比,一臉傷痕的李氏,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也算她咎由自取,只願她日後不要再涉足侯府。
她重新坐回馬車後座,靠着軟墊闔上了眼睛,東宮流雲也不多話,就這麼與她一路無言。
到雲傾山莊時已然是下午了,日頭正烈,侯飛凰在小綠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馬車停在雲傾山莊門外,很快有小廝過來幫忙牽馬,也有下人過來領着二人進院。
山莊內通往內院之地是一片寬廣的大理石地,已有不少山莊內的人在這裡對弈比武,她環視周圍一邊緩緩前行,但人還沒能走進內院,就有一白白髮老翁攔住了她。
“老爺爺可是有事?”侯飛凰縮了縮衣角,打量面前的老人,白髮白眉白衣一身仙風道骨,看起來便不似常人。
老頭看她一眼,臉色有些不好,“姑娘不覺得最口胃口大增麼?”
侯飛凰點頭,她這幾日食量是大了很多,但也沒覺得此事有什麼不妥。“卻是。”
老頭側身打量她全身搖了搖頭,“無妨。”
說罷也不顧二人這奇怪的眼神,轉身便走入了那羣異士中,那領着二人的小廝連忙笑道,“這是慕容先生,侯姑娘莫往心裡去,他就是這樣怪里怪氣的。”
“慕容先生?莫不是慕容神醫?”東宮流雲有些詫異,神醫慕容緋,傳言一年只出診三次,經他之手的病人哪怕是已到鬼門關也能拉回來。
那小廝點點頭,“正是,二位這邊請。”
侯飛凰心中卻泛着狐疑,若他真是慕容緋,難不成她如今身體真的有礙?
來不及細想,那慕容緋的身影已經沒入了山莊內,這廂她也已經同東宮流雲來到了前院,秦央一身藍衣容貌出衆,此刻正坐在前廳與幾個異士說着什麼,小廝連忙上前去稟告,那幾個異士便齊齊離開了。
“侯爺與二小姐大駕光臨,有何賜教?”他挑了挑眉眼,眉宇之間並沒有不悅,反而盡是客套,與之前他找侯飛凰的神色不同。
東宮流雲看向侯飛凰,“其實今日是二小姐找你,本侯不過是個隨從。”
他這番含笑的話說的秦央聲音也爽朗了幾分,他擡眸看向侯飛凰,眼神帶着看不透的深邃,“二小姐倒是有本事,連侯爺也甘做你的隨從,也怨不得不近女色的王爺都想求娶了。”
“求娶?”東宮流雲狐疑的掃他一眼,“何時的事?”
“侯爺你還不知道嗎?就前幾日,王爺派人擡了聘禮到侯府,還清了媒人去說親呢,王爺當時還告訴我,不多日就迎二小姐就過門,我這廂還以爲二小姐即將成爲侯爺的嫂嫂,才陪二小姐前來呢。”他輕抿香茶,語氣不乏嘲弄,就算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幾日,可心中仍舊無法原諒被侯飛凰與冥王一起下套之事,雖然皇帝並未加怪於他。
東宮流雲臉色變了變,“前幾日湘西一帶發大水,本侯得皇兄指派,一直在與湖廣總督商議對策,倒是錯過了。”
他仍是有些不相信,一雙燦若星輝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侯飛凰。
侯飛凰淡淡看着這兩人都明顯質問的眼神,開口解釋,“我想秦公子是誤會了,王爺確有到侯府提親,但半路又折返了回去,這事問問王府乃至侯府的下人都應當清楚,至於王爺說過幾日迎我過門,那更不可能了,不說我無意嫁入皇家,就算我願意,王爺也絕不是我的意中人。”
她這番話說的及其堅定,叫東宮流雲稍稍安心了一些,秦央卻是冷冷掃她一眼,那語氣仍然不悅,“說是這麼說,可哪個女子能拒絕的了權傾朝野的冥王呢,倒是我原本還以爲二小姐或是特殊之人。”
他這番話說的十分嘲弄,不止對侯飛凰,更有對他自己之前輕信侯飛凰而感到後悔無比。
“秦公子,我一直將你當朋友,從未有過害你的想法,王爺是什麼人你不清楚麼?他在侯府下聘,又告訴你會迎我過門,你難道不清楚他的目的嗎?”侯飛凰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實在無法忍受秦央這樣疏離自己,說出的話還這樣傷人。
東宮流雲是不清楚那貢品被劫事情始末的,於是這會兒不禁有些好奇二人究竟在說什麼。
秦央卻因她的話在心裡努力的過了一遍篩,細細想着倒真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冥王可以傳出此言,難不成真的只是爲了讓人以爲侯府已被他收入靡下?
他猶豫着,那臉色也相較之前好轉了許多,“二小姐此前當真不知道?”
“我發誓。”侯飛凰亦十分認真的望着他,“我若已攀上冥王這顆大樹,便也不會來找你,我心中將你當成朋友,纔會在意你的想法前來找你解釋。”
秦央薄脣輕抿,似在考量她話的可信度。
“本侯怎麼不知道二小姐和秦公子何時感情這麼好?”東宮流雲的語氣不乏醋意,雖然他看二人眼神知道沒有愛意,可見侯飛凰對另一名男子說這樣話,心裡忍不住泛酸。
“若真誤會二小姐,秦央今日便陪個不是。”一番思量之下,秦央還是決定不論真假,先當真話聽,反正現時他和侯飛凰接近沒有壞處。
侯飛凰知道他心中仍持懷疑態度,但也不再解釋了,日後時間還長,他若有眼睛自會看的清楚。
“二小姐今日專程爲此事前來?”他放下茶盞,臉色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含笑看着她。
“並不如此,只是今早見大姐讀你的信一副小女兒嬌態,想來看看你是否有意做我未來的姐夫。”侯飛凰也當玩笑話說着,眼睛卻一刻也不放過秦央的神情。
秦央先是一愣,繼而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大姐?侯府的大小姐?”
侯飛凰點頭,“大姐說與你通信已久,你這裝的什麼傻?”
秦央則完全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彷彿對侯青蓮真的沒有絲毫印象,只見他眉宇間的摺痕也重了幾分,好半天才一拍腦門,“是青蓮小姐嗎?”
“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侯飛凰笑道。
秦央的臉色卻更莫名其妙,“若是青蓮小姐,那是我前幾日在醉仙居喝多了,湊巧遇見她送我回府,昨日纔給她書信一封道謝而已,並沒有它意啊。”
秦央並不像在撒謊,也叫侯飛凰覺得奇怪,侯青蓮跟她說的那些話,並不像是編出來的。
“那你是不是醉酒跟我大姐說了什麼,叫她誤會了?”她仍試探的問道。
秦央的桃花眼微眯,略有幾分尷尬,“記不得了。”
他本以爲侯飛凰與冥王聯合算計他,在父親秦安伯那得了一頓罵晚上纔出去借酒澆愁,也沒想到會遇見侯府的大小姐,至於酒後所言,他腦子真的一片空白,但驀地他神色又有些緊張,若說些旁的倒還罷了,若了多嘴透露了朝堂之事,他臉色漸漸有些難看。
“那便是我會錯意了。”侯飛凰自然也將他神色的變化收入眼底,心裡也明白侯青蓮怕只是在誇張二人的關係,此時二人並沒有什麼發展。
突然覺得腹部傳來一陣陣痛,叫她忍不住捂住了肚子,這動作很快落入東宮流雲的眼中,忙關切的靠了過來。
“二小姐,你沒事吧?”
侯飛凰搖搖頭,想直起身卻覺得腹中那股痛楚似乎更加強烈,似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她的內臟一般,叫她疼的站不起身,她突然想到方纔在門外慕容緋問她最近胃口是否變好了的事。
“秦少爺,我身體有些不適,我方纔見慕容神醫再此,能否請他幫我看看?”侯飛凰說着這話,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秦央見她臉色如此難看,也忙叫着一旁的小廝去請。
東宮流雲反手去搭她的脈象,可只覺得脈象一陣平穩,他看不出什麼不妥。
但侯飛凰此時是一副疼痛不已的模樣,腰也彎了下去,她趴在木椅的扶手上,手緊緊的捂着肚子,可那疼痛的感覺沒有得到絲毫平復。
半刻中過後,才見慕容緋緩緩從門外走來,他進門一看侯飛凰的模樣便嘆了口氣。
東宮流雲的臉色拉了下來,“慕容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慕容緋點點頭,撫了撫胸前花白的鬍子,他脊背挺直,走到侯飛凰面前,伸手在她腹部點了兩下,便讓侯飛凰覺得那股疼痛的感覺突然就被止住,她臉上已大汗淋漓,但心裡也清楚,這肚子裡怕是有什麼東西了。
“慕容先生,可否替我看看?”
慕容緋打量她一眼,那明淨的眸子似清水般,“不必看了,二小姐,你被人下蠱了。”
“下蠱?”這裡的幾個人皆是一驚,蠱術是苗疆乃至湘西一帶人的看家本領,侯飛凰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府小姐,怎麼會得罪了那樣的人呢?
侯飛凰心頭也是一百個問號,“慕容神醫可有解?”
“你身上中的乃是苗*傳女兒的子母蠱,你腹中那條是子蠱,下蠱之人手上應當還有一條母蠱,若要解此蠱,必須將那下蠱之人找出,以母蠱引誘,方可逼出你腹中子蠱,否則時日一旦長了,子蠱便會食你五臟心脈,不出一月,你會經脈俱斷,暴斃身亡。”慕容緋神情淡淡,彷彿司空見慣一般,“你如今既會劇痛,這子蠱在你腹中應當已經超過七天了。”
七天,那她離一月不是最多隻有二十幾天?東宮流雲神色有些難看,“慕容先生,沒有別的辦法嗎?”
“我只是個大夫,若是內傷外傷我倒還可以幫忙,但蠱術不是我的專長。”慕容緋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我方纔一見這姑娘便有些猜到,這幾粒藥丸你收下,若感覺腹痛無比,便吃一粒,我也只能幫你至此了。”
侯飛凰伸手接過,臉色此時卻難看的嚇人,若然她今日不來這雲傾山莊,不遇見慕容緋,怕是一月之後,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眸色凝重,在腦中迅速搜索可能給自己下這蠱的人,可想出來的人都是侯府或是將軍府的人,這些人怎麼也不像是苗疆之人。
東宮流雲亦是隨她緊張,“慕容先生可認識元京是否有這養蠱之人?”
慕容緋擡眸淡淡掃過他,“侯爺應當比我更清楚吧。”
東宮流雲瞭然,東臨國開國以來這蠱術便被定性爲巫術,在東臨國養蠱之人都是不被承認的存在,尤其是先皇在世時,養蠱之人幾乎是發現一個殺一個,且基本都是不得好死,到如今元京乃至東臨國幾乎都已經沒有衆所周知的養蠱之人,就算曾有想偷偷養的苗疆後裔,被鄰里告到官府也是死路一條。
“二小姐可是得罪了什麼人?”秦央眼神看向她,他雖然現時對侯飛凰不敢太信任,但經過她解釋成見已經消散許多,還算比較關心她。
侯飛凰面如豬肝,想起祖母留下的信件叫她小心身邊人,又結合她如今中的蠱毒,難不成這蠱也是身邊人下的?怪不得祖母會在信中說她有災禍。
小綠也是急的快哭了,在侯飛凰的身邊轉了許久,忽然開口道,“小姐,會不會是三少爺送來的那兩個丫頭?”
苗疆子母蠱傳女不傳男,一聽兩個丫頭慕容緋也追問道,“哪裡的丫頭?”
“三少爺上個月送來的,說是新招進府的,也不清楚來歷,回去我就去管家那瞧瞧。”小綠攙着侯飛凰的一隻手臂,臉色比起她要難看的多,“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我答應夫人要好好照顧你的。”
侯飛凰點頭,將小綠的手握進掌心,她如今也是一手心的汗,她自認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哪裡對不起侯文煜的地方,他應當不會這麼對她纔是,可若不是侯文煜這而今的局面就更亂了。
“這些日你多留意身邊的人,不必太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東宮流雲的聲音帶幾分安慰,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見他如此,秦央的眼神不禁在二人身上打轉,也忙附和道,“是啊二小姐,我也會幫你多留意,若有識蠱之人,定會替你尋來。”
“那便先謝過秦公子跟侯爺了。”侯飛凰語氣很穩,可此刻她心中卻已泛起驚濤駭浪,她步履有些不穩,甚至臉色都蒼白的嚇人,“今日我就先不打擾了。”
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繼續留在這裡,如今慕容緋都幫不了她,除了將這下蠱之人找出來,怕是沒有誰能救的她了。
東宮流雲看她那身形纖弱卻強忍痛苦的模樣,不由一陣心疼,雲衫下的拳頭緊了緊,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從雲傾山莊回來,侯飛凰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前世命隕她有幸重生,可不過半個月就得知她已經中了蠱毒超過七天,她實在有些承受不了,到底是什麼人會如此狠毒,在她身上下這樣的蠱,她始終想不透,這時小綠的身影匆匆從園外跑來。
子月連忙連忙退下給小綠倒了一杯茶,小綠氣喘吁吁臉色有些漲紅,“小姐,我方纔去管家那打聽了,文蘭文菊都是鄉下送來的丫頭,身家清白,不可能是苗疆之後。”
如此便不關侯文煜的事了,侯飛凰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李嬤嬤也有些心疼。
“小姐,你可有什麼懷疑的人?”
“沒有。”侯飛凰腦子一片空白,李氏今日那下場以及那發狠的話,此事顯然不是她所爲,否則不會再說不放過自己這樣的話。
趙氏是將門之後應當不可能會認識養蠱之人,她的兩個女兒,侯明溪膚淺輕鄙更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思,侯青蓮雖然心機稍勝,但平日裡比她出門還要少,也基本不可能有機會認識這樣的人,而今又排除了侯文煜與柳氏,這侯府中,恐怕也沒有符合這下蠱之人的所選了。
她心緒很亂,重生一世後從來沒有這麼亂過,那清澈的雙眸此刻也變得有些渾濁,李嬤嬤看的心疼不已,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小姐,會不會是葉姨娘?”
葉氏?侯飛凰在腦中迅速過濾這些年來對葉氏的印象,不管是上一世和這一世,都只記得葉氏一向性子冷淡,從不與姨娘爭寵,也不讓自己的女兒出頭,可以說是較沒有存在感的一人。
“葉姨娘的母家是中州知府葉大人吧?”
李嬤嬤點點頭,“聽說這個月連升兩級,如今已是江南巡撫,而且,似乎是受耶律將軍的提點。”
侯飛凰有些訝異,但若說葉氏下蠱她仍舊是有些不敢相信,葉氏那樣性子溫和的人,這些日子別談害她,幫她倒是比較多。
侯飛凰擺擺手,“葉姨娘性子淡,不大可能,乳孃不必放在心上,我會找出那下蠱之人。”
李嬤嬤頷首,面上仍舊是一片憂色。
一夜無眠,清晨太陽緩緩照進屋內,侯飛凰躺在牀上假寐,突然就聽到房間外傳來一陣吵鬧。
“怎麼了這是?”不悅的坐起身,她臉色已經很難看,門外的子月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進來。
“小姐,是蓮園傳來的動靜,好像是哪個丫頭出事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侯青蓮?侯飛凰只愣了一下便迅速起身,“替我梳妝,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