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君拂嫵掙扎着醒來已是三天後的事了,身下軟綿綿的,君拂嫵定睛一看眼淚就下來了:“藍衣……”
藍衣的墜崖時用自己的身子給她墊在身下,自己卻粉身碎骨……
以內力將藍衣化成灰收進另一隻香囊掛在胸口,君拂嫵一瘸一拐的踏上了回國之路。
當君拂嫵像一隻乞丐一般站在鄴城皇宮宮門前的時候,那些守備軍都不敢攔她,哪怕她渾身髒污哪怕她遍體鱗傷哪怕她一無所有!
可是渾身上下那股氣勢叫人不敢輕易攆鋒!
連滾帶爬的禁衛軍趴在御書房門口:“墨公子,宮門口有一個和女帝陛下很是相似的人要闖宮!”
和女帝很是相似?
墨奕譞“啪”的一聲放下手中批奏摺的毛筆,和翠兒相識一眼,連忙起身出去!
直到看見君拂嫵,他也始終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落魄髒污的女子會是曾經那個風華絕代*不羈的女帝!
可是那雙灼灼其華的桃花眼卻一瞬不瞬的告訴他:這就是他的嫵兒!
“墨奕譞?”
“嗯!我在!”墨奕譞走過去將渾身髒污的女帝陛下收入懷中:“我一直都在,只要你回頭我都在。”
“碧落雨死了。”
“嗯,她心裡願意的。”
“藍衣也死了。”
“嗯,她死得其所。”
“玖凰憬就是楚瀛辰,我又被騙了。”
“沒關係,只要你回來了我們什麼都不怕的。”墨奕譞有一下沒一下的拍了她的背,輕聲細語的站在宮門口任由所有往來的百姓宮人觀摩。
君拂嫵抱着他終於痛哭出聲,這幾天從楚朝到凰朝她都強忍着不肯顯露出半分難過!因爲她知道,在不憐惜你的人面前哭泣是沒有用的只會換來別人的白眼和嘲諷,只有在真正在乎你的人面前,哭泣才能換來憐惜……
帶着哭暈過去的君拂嫵回了皇宮,墨奕譞讓翠兒給君拂嫵洗浴,自己則聯繫神兵山莊和逍遙殿的人。
不知爲何,這些日子以來從楚朝傳來的消息全然沒有任何不對勁兒!
可君拂嫵這麼落魄的出現在他面前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對勁兒!卿肜鬱呢?爲何有他在君拂嫵卻會這麼狼狽不堪的回到凰朝?
“莊主,只怕楚朝的信息網被封鎖了!”墨一輕聲報告:“這些日子來咱們神兵山莊的信息也少了許多,尤其關於楚朝京都的,基本上流不出什麼情報來!看來女帝在京都發生了不少事情,京都戒嚴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戒嚴,只怕是楚朝最有勢力的幾大家族聯合起來阻攔情報的流通!
“我知道!”墨奕譞放下手中的狼毫,將信紙遞給墨一:“你去一趟京都將這封信交給卿肜鬱,通知他們把逍遙殿的勢力全都遷回凰朝,楚朝的勢力只怕要開始大清洗了!”
“可是莊主身邊……”墨一皺眉,卻聽墨奕譞道:“這件事我只信任你可以做得到!所以你必須去!走之前將墨家十八騎調過來!”
“是!”
看着墨一的身影漸漸遠去,墨奕譞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內殿,翠兒已經將君拂嫵洗漱乾淨,現在他的嫵兒正躺在龍榻上安然入睡。
翠兒聽見腳步聲,輕聲道:“墨公子,小姐似乎受了重傷,衣裙上染了不少血!”
“嗯,我給她看看。”墨奕譞伸手握住君拂嫵的手腕細細的把脈,脈象圓滑如滾珠,只是……
墨奕譞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朝翠兒道:“你且去太醫院請劉太醫過來。”
“墨公子也對小姐的傷勢無法?”翠兒困惑的看了眼斂神的墨奕譞,點點頭出門。
看着牀榻上眉頭微微蹙起睡得不甚安穩的君拂嫵,墨奕譞眸色明滅:“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嫵兒,你說我該怎麼做你纔會安心留在我身邊呢?”
“劉太醫快點兒啊!”翠兒拎着劉太醫急了忙慌的進門,將劉太醫往龍榻邊上一放:“給女帝陛下把脈!”
“哦哦!”劉太醫是個年歲見長的瘦小老頭子,他顫訛訛的伸手忽然眼前一花,墨奕譞已經將一張絲帕放在君拂嫵的手腕上隔着劉太醫的手。
劉太醫在把上君拂嫵的脈的瞬間就知道爲何今日一直右眼挑個不停了!
女帝懷孕了,孩子誰的?
“劉太醫,怎麼樣啊!”翠兒急得團團轉,突然想起自己好歹也是師從神醫的人!幹嘛非得要劉太醫這老貨來把脈?
真是急傻眼了!
“這……”劉太醫顫訛訛的看了眼眯着眼看他的墨奕譞,“噗通”一聲雙膝跪地:“老臣、老臣告老還鄉!”
墨奕譞眯着眼看着他:“你以爲這時候告老還鄉還有用?”
劉太醫:
真是被坑慘了!劉太醫顫訛訛的擡頭看着龍榻上睡得並不安穩的女帝,女帝啊你睡男人也就睡男人了幹嘛懷一個回來?
這不是坑老臣嘛!
墨奕譞看着就差捶胸頓足的劉太醫,轉頭朝翠兒:“我記得宮中有一棵天山血蓮對內傷很有效用,翠兒你去取來!”
“好啊!”翠兒一溜煙跑出去!
看着翠兒走遠,墨奕譞才輕聲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罷?”
“這、這是要保胎?”劉太醫察顏悅色就怕一不小心項上人頭不保!
墨奕譞一個眼神過去,劉太醫連忙低頭:“知道了知道了墮胎墮胎!”難怪整個凰朝都在說女帝終究是要納了這位墨公子,光是這份替女帝拿主意的氣魄就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劉太醫煎了藥端進來的時候翠兒正好取了天山血蓮回來,看見劉太醫手上的湯藥不由一呆:“劉太醫,今天真是手腳麻利啊!”據說平時這個劉太醫可是出了名的慢吞吞!
“呵呵……”劉太醫尷尬笑,看着她手上的天山血蓮眼冒狼光:“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山血蓮?可否給老夫看看?”
天山血蓮啊!對於所有學醫人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寶!劉太醫眼饞的看着,自知不能擁有當一睹血蓮也是極好的不是麼?
“好啊!我來拿藥你且看看吧!”翠兒順手接過藥碗,趁劉太醫的注意力全在天山血蓮上的時候點了點湯藥嚐了嚐,蹙眉:“怎麼化瘀的藥量那麼多?”
雖說小姐身上有瘀傷,卻不見得要這麼多化瘀的藥罷?
“誒呦那孩子不得化掉麼!”捧着天山血蓮兀自欣賞的劉太醫嘴裡嘖嘖稱道,等翠兒被他的話驚得險些打掉手中的藥碗的時候,他才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將墨奕譞交代不可說的話給說出來了……
“什麼孩子?”翠兒反手抓住劉太醫的手厲聲道:“你在胡說什麼?誰的孩子哪裡來的孩子?”
劉太醫緊緊地閉着嘴,一聲不吭。
就是給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啊,女帝懷孕了不知孩子是誰的,現在墨公子又想拿掉女帝肚子裡的孩子……
要他說這簡直就是專門爲難他這個臣子的天大難題?
“是女帝的對麼?墨公子要打掉女帝的孩子?不行!”翠兒咬牙,她家小姐現在昏迷不醒她得好好護住小姐肚子裡的孩子,否則她哪裡有臉再見小姐?
劉太醫哆哆嗦嗦的抱着天山血蓮,雙眼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就是不敢看翠兒的眼,半晌,低着頭輕聲道:“老夫只是一介小小臣子不敢說話,你們決定罷!老夫先出去走走!”
說着將天山血蓮往翠兒懷裡一送,自己轉身往殿門口走去。
這年頭做臣子真心難啊!
翠兒風風火火的進門,看着守在龍榻邊的墨奕譞,心中怒火一點點冷卻。
小姐懷孕這個消息對墨奕譞的打擊有多大她是知道的,七年守候七年期待七年的纏綿悱惻終於眼看着也許就要實現夢想,現在小姐卻懷孕了!
對墨奕譞而言,小姐肚子裡那不是孩子那簡直就是一個毒藥!
“藥煎好了?”墨奕譞回頭看了眼翠兒,視線落在她手上的藥碗上,再移回她的臉上:“你不同意我的做法對麼?”
“是!”翠兒低頭不肯看墨奕譞傷痛的眼,輕聲反對道:“小姐肚子裡的孩子不管是誰的,都得等小姐清醒了由她自己決定,我們都沒有資格輕易決定小姐的孩子的生死!”
墨奕譞走過來拿過翠兒手中的藥碗,輕嘆道:“若非情非得已我又哪裡捨得她的孩子就這麼流掉?你自己去看看罷!”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翠兒咬牙走過去看着龍榻上的君拂嫵,除了面色發白外,似乎也沒有受傷那麼重啊……
“把脈!”墨奕譞在翠兒身後大聲道。
翠兒一個哆嗦,將手搭在君拂嫵手腕上給她把了個脈,脈象圓潤如滾珠,氣息綿長細緩,稍有阻滯……
等等!
這是?翠兒疑惑的回頭看向神色淡然的墨奕譞:“那是什麼?”
“嫵兒曾經多次受傷動了胎氣又沒有好好休養接連的奔波讓她肚子裡孕養孩子的機能受損,也因此,她肚子裡的孩子極有可能,是死胎!”
“可是……”翠兒咬牙,她分明把到了孩子的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