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湑與宇文衡幾句說罷,又閒敘了幾句,方纔自那亭中離了去。
待蕭湑幾人回到所住之處,已然時近亥時。
蕭湑並未將宇文廷琰指派的宮人留下侍候洗漱,而是讓樓南打了水來,親手侍候着單尋歡洗漱了一番。
自兩人再次相見後,蕭湑便一直都是如此。
他也不覺煩累,倒是因着能親手將單尋歡照顧得妥妥帖帖而心覺欣喜。
“爲夫要吹燈了,小九可有躺好?”蕭湑向着榻上望了一眼,旋即輕笑問道。
而那榻上之人,卻並未多說,僅是輕嗯了一聲,作了應答。
雖不過是尋常對話,但在單尋歡應聲後,絲絲甜意已然越過蕭湑耳畔漫入其心間,而後直達百骸,頓時覺得渾身皆暖,不禁面上笑意變得更濃了些。
蕭湑回身將手中燈燭吹滅,待置在殿中桌案上後,又將披在身上的外袍解了去,掛在木施上後,便轉身向着牀榻處行了去。
屋中雖暗,但卻有月光漫過窗柩打進殿中,恰照在了殿中牀榻上的空位。
那是單尋歡留於他的,而單尋歡就在那處空位之側。
想至此,蕭湑不禁脣角彎起,眉眼均笑,但在笑意中,卻又有幾分苦澀。
每日同榻而眠,蕭湑自是歡喜,但卻抑不住一個男子的本能。
看着自己深愛之人就在身側卻不能“食”,蕭湑着實苦悶。
她知單尋歡早已做好準備將她自己交於他,但,因着他愛單尋歡,所以他想給她最好的。
於是他便只能硬撐着將他自己憋出內傷,天知道每夜溫香滿懷時,他有多難熬……
蕭湑剛一上榻,一雙澄亮的眸便映入了他的眼簾,即使在暗夜之中,仍舊明如皓月,亮如星斗。
單尋歡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時而輕眨,眼睫時而輕顫,沒有了白日裡的淡漠和鋒利,留下的,不過是溫軟和可愛,甚是惹人憐愛,引得蕭湑忍不住俯身一親芳澤。
而他,確實如此做了。
薄脣不知是不是沁了月光,稍有幾分幽涼。
又有點點薄荷攜在青鹽香氣中,沒入蕭湑鼻間。
幽香襲人,一時竟不能自已,更何況是柔脣輾轉,靈舌交纏,津液漣漣。
貝鈴早已叩響,而情亦至深處。便聞聲聲嚶嚀環繞耳畔,一時面紅心驚,情卻難卻。
不過片刻,便已各達幽境。
如今口齒鼻脣間早已不知沾上了誰人香氣,卻又莫名熟悉。
待回神之際,才幡然醒悟,是他的,亦是她的。
單尋歡的胸口漸漸有了起伏,知道她已有微喘之兆,蕭湑雖難捨,但終是離了去。
他俯身凝視,見她的眼眸因纏綿蒙上了些許**,雖仍舊閃着光,卻稍顯迷離。
而她的眼睫則因喘氣輕輕顫動,看在蕭湑眼中,像及了花叢小蝶,揮翅撲扇。
他盯着她看了許久,才噙着笑,將手覆在了其發頂之上,而後順着她散落在枕邊的發緩緩撫下。
“爲夫應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蕭湑謂嘆一聲,手臂一攬終是忍不住將身下佳人帶入了懷中。
本就脣齒留香,此時又有發間香氣陣陣撲鼻,一時微醺,腹下立時有了變化,但無奈,只好輕動喉結,咬牙硬撐。
氣息逐漸平復的單尋歡聞言,似是極其不滿地輕哼了一聲,“原來你還想着離去?”
“那你倒是說與我聽聽,你要去向何處?”
蕭湑的身子猛然一顫,倒不是因着單尋歡所說之話,而是因着,單尋歡突然將手貼在了他的腿上,離那處凸起之處竟僅差分毫,它甚至還能感覺到,來自單尋歡纖手的炙熱。
他自是下意識地向後撤去,但不出一瞬,單尋歡的手便緊跟着貼了上來。
這次換作蕭湑微喘,而在幾番躲避掙扎之後,額上更是滲出了汗水。
蕭湑見陣勢不對,連忙將攬着單尋歡的一隻手抽出,伸手再探,便將單尋歡那隻不安分的手握在了掌中。
他稍作喘息,待氣息平穩,方纔哼笑着求饒,“爲夫真是怕了你了。”
“自是哪也不去,便是你打我罵我嫌棄我,我也哪都不去,就留在你身邊,可好?”
單尋歡在暗中斜睨了蕭湑一眼,隨後將手一轉,反將蕭湑的手握在了掌中,而後又將他向身前拉近。
她揚起頭時,恰對上了蕭湑的下頜。
單尋歡也並未猶豫,似懲罰般,探着身子在其上咬了一口,“你若是敢去,那我便再尋一個。”
說罷,她話音一頓,沉思了片刻復有搖頭道:“一個不夠,起碼要將單府填滿。”
“然後…。找到你。”
“殺了你。”單尋歡再次貼近蕭湑,她的話雖駭人,但因着她稍攜熱意的鼻息噴灑滿面,蕭湑不但不覺寒涼,還覺溫暖,而他的面上亦在同時生出了癢意。
蕭湑稍偏了偏頭,意欲躲避,但卻仍是躲不去。
他甚是無奈,便將頭一錯,徑直埋入了單尋歡的頸窩。
雖有一股芳香鑽入鼻間,但他仍是佯裝着怨恨,磨了磨牙,說道:“九爺你果然心狠。”
“但是,殺我可以,再尋一個便罷了。”
“你若硬是要尋,那我走時定要將那單府拆了去。”說着,蕭湑竟將舌頭伸出,落在單尋歡的頸窩,舔舐了起來。
一時頸窩濡溼、溫熱,亦生出了癢意,引得單尋歡不禁將頭向另一側偏了去。
“那雯王心也甚狠,連住處都不與本座留了。”單尋歡哼了一聲,佯裝着威嚴。
這時蕭湑終從單尋歡的頸窩間離了去。
他擡頭看向她,入眼的她,嘴上雖含着笑意,但眉頭卻微蹙起。
見狀,蕭湑的脣角不禁勾起,但卻輕咳了一聲,掩去了笑意。
他亦裝作一本正經,“你既要去尋我,留那宅子又有何用?”
單尋歡看了憋着笑意的蕭湑一眼,眉頭輕輕挑起,“擺着看。”
蕭湑一愣,與單尋歡對視了一眼,旋即再也憋不住,笑出了聲。
“嗯,甚好,甚好。”
見狀,單尋歡白了蕭湑一眼,用手在其胸前推了推,“你莫要貧嘴,我說的皆非玩笑。”
“爲夫說得自然亦是真的啊。”蕭湑將大笑換作了淺笑,又擡眼,望入了單尋歡眼底。
恰有一抹月光打在了單尋歡的面上,映得其面容甚是姣好,不禁便看呆了去。
待再回神時,蕭湑的手已然探至了單尋歡的鼻尖,噙着笑在其上輕點了點,“哪也不去,就伴在我家小九身側。”
“哪也不去……”蕭湑在單尋歡的耳邊連聲呢喃了數次,似是想要讓單尋歡放心,蕭湑乾脆再次將單尋歡拉入了懷中。
這次,比先前那次更緊了幾分,而他的手,則習慣般再次覆在了單尋歡的背上,而後,便若安撫嬰孩般,輕輕地拍着。
兩人一時心跳相交,呼吸相近,在這靜謐暗夜中,愈發惹人動情。
但兩人卻誰都未動,僅是一人輕撫,一人靜依。
“小九。”不知過了多久,單尋歡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單尋歡往蕭湑懷中縮了縮,隨後輕嗯了一聲。
“爲夫想詢問你一件事。”蕭湑沉吟了半晌,方纔開口說道。
察覺蕭湑有些異常,單尋歡的身子一頓,但仍是輕應了一聲,並未有多餘動作。
而聽聞單尋歡出聲相應,蕭湑復又繼續道:“此時你我皆不知宇文初的身份,所以…。”
“若是我要動他,你可會生氣?”
單尋歡的身子又是一怔,這次她終是從蕭湑的懷中擡起了頭。
眼見蕭湑面上不見波瀾,知道他並非玩笑,便探問道:“你…。要做什麼?”
單尋歡的表現,讓蕭湑的心下一緊,但轉念一想,便放下了去。
他抿了抿脣,但面上則表情稍顯嚴肅,靜默了半晌,說道:“我…。只是想試探一下他。”
“有些事,還是要儘早籌謀的。”
“你放心,在身份未明前,我不會傷及他性命。縱是他就是陸子橋,我亦不會。”蕭湑見單尋歡的眉頭在他話落之時皺了起來,連忙補充道。
他心中亦有吃味,但他知道,他動不得陸子橋。
一來,此乃江湖道義,二來,在單尋歡心中他對她有恩。
上次之事,本就是陸子橋前來找茬,若是他不還手,委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但也僅有那一次,若再來一次,不僅會讓單尋歡難過,亦會讓她夾在他們二人之間,四處爲難。
平日裡單尋歡雖不說,但他卻什麼都知道。
他要的不多,只要單尋歡在她身側便已足夠。
想至此,蕭湑將脣移向單尋歡的發頂之上,在那處落下一吻後,再次將其帶入了懷中,“你可信我?”
饒是蕭湑心大,此時亦心懷忐忑。
不過,下一刻腰際卻是一暖。
只因便在方纔那一刻,單尋歡突然伸手環在蕭湑的腰際之上。
其實單尋歡心下是感動的,因爲蕭湑要比她想的更大度些。
她自是不願在看到蕭湑和陸子橋二人再有所爭戰。
他們二人一個是她所愛之人,一個則是她的手足。
除非她抽身離去,不然兩人皆會因她受傷。
她雖也事事果斷,但在這件事上,她卻甚是糾結。
她可以將陸子橋逐出空鏡司,甚至可以與他老死不相往來,但若要她殺了他,她應該是做不到。
單尋歡也學着蕭湑的模樣,在其背上輕拍了拍,隨即淡聲說道:“我知你心中自有分寸。”
蕭湑的身子猛然一怔,下一刻,原本懷有忐忑的心,便徹底放了下去。
他總是犯錯誤,他總是忘記,他的小九從來不與何人相同。
他的小九,有別家女兒沒有的氣度,亦有別家女兒沒有的胸懷。
“謝謝你信我。”蕭湑忍不住再次吻了吻單尋歡的發頂。
似是覺出了蕭湑話中的欣喜,單尋歡暗處的脣角亦不禁勾了起來。
她伸手將覆在兩人身上的錦被緊了緊,將蕭湑原本露在外的手臂覆在了被中。
而後將手再次環在了蕭湑腰際,稍動了動,便再次縮在了蕭湑的懷中。
“睡罷。”
一聲輕嗯過後,殿中便徹底靜了下來。
除卻兩人的淺呼以外,再無它聲。
而殿外,又隱有蟲鳴,一時閒靜,只道歲月靜好……。
時日轉瞬便逝,兩日後的春狩來得極快。
這日清晨,蕭湑與單尋歡方纔起身,便有宮人將狄國特製的騎裝送了來。
一番梳洗穿戴,用過早膳後,便隨着殿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宮人一同行了去。
待再駐足時,已然行至了一處廣場之上。
蕭湑只是覺得甚是眼熟,但卻不甚知曉。
聽身側宮人說過,方纔知道這處乃是狄國宮中的承乾廣場,是進出宮的必經之處。
廣場極大,放眼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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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便在這個廣場之上,停着數十部輦車,而在這數十部輦車間,還有一架大輅車。
沉香雕琢,華蓋覆頂,正是皇帝所乘之車。
不過,此時那處除卻有幾名宮人侍衛相守以外,還未見宇文廷琰蹤影。
倒是有幾部輦車上,已然坐了人,但卻都是蕭湑不曾見過的人。
不過,那幾人身上着着的皆是皇子服飾,蕭湑雖分不清誰是誰,但也知曉了幾人身份。
蕭湑由宮人引着上了停在大輅車後的那部輦車上,而單尋歡和樓南則被各分了一匹馬,隨在蕭湑輦車之後。
不知是不是有人將蕭湑前來的消息散了去,沒過一會兒,坐在不遠處幾部輦車上的人,皆轉眼向着他這處望了來。
蕭湑先是一驚,但旋即攜笑頷首,作了示意一番。
這時,便換那看着他的幾人愣在了原地,久久之後,方纔回過了神。
但令蕭湑沒想到的是,不過片刻,那幾人竟是皆跳下了輦車,向着他這處行了來。
還站在輦車後的樓南見狀,眼眸立時一變,擡腳便要護在蕭湑身前。
但蕭湑卻是擡手,將其攔了去。
樓南無奈,看四周皆有人看守,便依着蕭湑之令,重新退回了輦車之後。
只見,行在先前的四人身上皆着華服,步履穩健,氣度雍容。
不過,四人在舉手投足間卻又各有不同。
有人沉着穩重,有人儒雅生風,而亦有人活潑好動,而走在最後的一人,則稍顯陰騖。
見狀蕭湑將眼眸不動聲色地眯了起來,似沉靜,實則腦中早已暗動。
“您便是雯王爺罷?”幾人已然行至身前,而最先說話的,則是四人中較爲外向的那一個。
蕭湑倒是沒有想到那人會如此直接,愣了一下後,便衝其頷首一笑。
見自己所說沒錯,那人立時向着蕭湑拱起了手,“久聞大名,今日終得一見,幸會幸會。”
“哦,我排行老六,宇文翼。”說着,宇文翼的眼睛眯起,竟與蕭湑咧嘴笑了起來,登時一口白牙亮出,甚是晃眼。
蕭湑見狀,面上笑意更甚,也自那輦車上走了下來,向着宇文翼拱了拱手,“見過六皇子。”
“不知這幾位是?”蕭湑輔一起身,便將視線放在了宇文翼身側的幾人身上,詢問出了聲。
“這是我四哥,宇文灝。”
“這是我七弟,宇文哲。”宇文翼分別指了指身側左右兩邊的人,與蕭湑介紹到。
“至於這位…。”宇文翼又將身轉向了身後,看着站在身後那人,稍有遲疑。
直到被那人瞪了一眼後,方纔說道:“是我五皇兄,宇文敬。”
蕭湑聞言,眼眸微凝,宇文翼與宇文灝和宇文哲皆是哥弟相稱,但對這個宇文敬卻……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來狄國前查到的,宇文廷琰育有七子,而這七子又各分兩黨,一黨以太子爲首,而另一黨,則是以剛被捉去大牢的宇文稷爲首。
據調查,宇文廷琰的四子、六子和七子,皆爲太子黨,而其三子與五子則爲大皇子黨。
兩黨相爭已不是一時,如今此般狀況倒也不叫蕭湑驚訝,反倒了那五皇子宇文敬能同幾人一起前來,倒是讓他甚感意外。
蕭湑見那四人正暗自打量着自己,便也擡眼,將四人打量了個清楚。
方纔向幾人拱手,又施一禮,“幾位皇子,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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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尋歡:咳,本座聽說,最近兩日有些小主要高考了,特在此祝各位參加高考的小主考試順利,皆能金榜題名,到時候來找本座,本座讓蕭五給你們安排官職!
蕭五:正是,我家夫人說得極對,切記要沉着應試,莫要驚慌,你們可都是上頭有人的主喲!
某耳:你倆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讓我說些什麼?好吧,某耳再爲各位小主填上一聲加油!
祝你們都能心想事成!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