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湑的話音一落,單尋歡卻是一愣。
只見她雖與蕭湑對視,但眼眸中卻漸顯失神。
蕭湑知道單尋歡是在沉思,便也不去出言打擾,僅是一邊伸手輕撫着單尋歡的發頂,一邊靜候着她。
而單尋歡見蕭湑雖在笑,但方纔那番話,她自聽出了他心中的無奈苦楚,亦聽出了些許酸意。
她試着將蕭湑心中的那份酸意漫至自己心頭,但她發現,蕭湑說得是對的。
她並不能爲了蕭湑去尋陸子橋報仇。
她雖惱陸子橋自作主張,出言哄騙,但往日的情分總還是要有的,她縱使是將陸子橋趕出空鏡司,但也絕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想至此,單尋歡有些歉意,不禁回神看向了蕭湑。
輔一望去,便徑直望進了蕭湑泛水的眸中。
他便就那般看着她,一時柔情,一時溫存。一時欣喜,一時又是動容。
如今,他的眸極其深邃,仿若一潭幽谷深泉般,引着單尋歡前尋,而後沉溺。
而他亦用一雙明眸,將單尋歡望盡,而後包裹入眼,藏入內心。
兩人緘默,但其間又存數語,不過,皆在眼波流轉間,情深心動處。
一時間,兩人皆是情動,而兩人的眸,似是被那**薰得,亦染上了迷濛。
“我……”
“都過去了,小九。”單尋歡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但在話將要出口之時,卻被蕭湑,在一身嘆息後,伸手拉近了懷中。
登時,她的臉便貼在了他的胸前。
臉下皮膚泛熱,心跳強勁而有力,霎時便傳入了單尋歡的耳中,而後,心下竟突來了一份心安,讓她一時呆愣在了那處。
不知何時,她竟開始隨着耳中的心跳,淺淺呼吸,便是連她的心跳,亦不知在何時,與那耳中的心跳交在一起。
他們同呼同吸,同伏同起,不知是誰身上的香氣,染了誰一身。
彼時便若同根之木,雖不過簡單相擁,卻自心底早已盤旋交纏,生在了一處。
似是皆欣喜這突來的靜謐,兩人皆默契地靜了許久。
知道片刻後,蕭湑纔將原本攬在單尋歡背上的一隻手,重新移至了她的發頂上。
依然若初時那般,輕撫着,似是無言地安撫。
不過,片刻後,蕭湑再次嘆了口氣,後終是打破了這份兩人之間的靜好。
只見他一邊輕撫着單尋歡的發,一邊輕聲低語道:“無論怎樣,在你心裡,還是信我的,不是嗎?”
“不然。”說着,蕭湑輕笑了一聲,在輕捏了捏單尋歡的臉後,復又說道:“只怕,那日你便已然揮刀將我斬了去,又怎會再有今日你我這般耳鬢廝磨,抵……”
說至此,蕭湑頓了頓,而後垂眼看了看此時兩人的姿勢,怔了怔,無奈輕笑道:“勉強算得上抵足相纏罷。”
“只是……”蕭湑的話一出,原本覆在蕭湑胸前的單尋歡,支吾出聲,而同時意欲自蕭湑胸前起身。
但還不待她如何動作,便被蕭湑伸手止了去,重新覆在了蕭湑的胸前
而她的話亦是未出,便被蕭湑的話,打斷了去。
只聽蕭湑輕笑着道:“我自理解你心中所想,但…”
說着,蕭湑的話音再次作了停,只是這次,卻比平素要長一些。
他似是在心中暗思,直待片刻,方纔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愛你,在乎你,所以在你心心念念想着別的男子時,我還是會醋的,即使…。”
他頓了頓,復又說道:“這皆與情愛無關。”
說罷,蕭湑又轉首,在輕吻了吻單尋歡的發頂後,開口,輕聲問道:“你可懂?”
“你無須自責,也無須追究。”
“這件事,終是我們兩個男人間的事。”
“沒有誰對誰錯,不過皆是依着自己的心罷了。”不待單尋歡出言應答,蕭湑便再次開口說道。
“至於陸子橋。”說着,蕭湑的撫在單尋歡背上的手頓了頓,在重新撫上之時,又道:“我雖極力剋制,但終是重傷了他。”
“你莫要怪我當時未能考慮周全。”
“人總是有底線的,而在那份底線被他人觸到後,終是會衝動,甚至是失去理智的。”
“而你,恰是我心中的那條底線。”
說至此,蕭湑的面上,不禁揚起了一抹欣慰之笑。
仿若愛上單尋歡,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隨後,他又想起單尋歡曾說他幼稚,抿了抿脣後,終是解釋說道:“所以…我沒有幼稚,我…只是害怕失去。”
說着,蕭湑緊了緊攬着單尋歡的手臂,讓她貼得他更近一些,仿若要就此將她嵌入體內一般。
而在蕭湑說話其間,單尋歡卻安靜得似是睡着了一般,未曾發過一言。在靜默了半晌之後,蕭湑突然再次開口,輕喚了一聲,說道:“小九,我想與你共度餘生。”
他聲音雖輕,但卻字字堅毅,一時便入了單尋歡的耳,亦入了她的心。
她怔愣了半晌,本欲開口說話,卻覺察出了蕭湑的脣再次湊近了她的發頂。
一時鼻息噴薄,引得發頂溼熱,但下一刻,那份溼熱卻又深入心懷,薰得單尋歡心跳加快,將要落淚。
正在她暗自回味着心下那份悸動之時,蕭湑卻突然再次開口,只聽他說道:“若這世間還有三生三世。”
“我也想與你一起。”
“只與你一起。”
蕭湑的話愈漸低沉,但其間那個“你”字,卻愈發深刻,竟是直刻入單尋歡耳中心底。
本就深陷悸動,無法自拔,如今蕭湑話語再出,登時便顯推波助瀾之勢,而其字字溫暖,直入心間,方纔沒有落下的淚,此時終是……
只聽啪嗒一聲,暗室中,再次響起了滴水濺落之聲,只是這纔不在耳側,卻是自蕭湑的胸前發出。
而就在聲落之時,蕭湑亦覺出了一陣溼意,自他胸前散開。
“你……”他稍作遲疑,下一刻卻伸手向着單尋歡的臉探了去。
而在行動之間,他竟稍顯慌亂,似是深怕接不住單尋歡垂落的淚。
終於,蕭湑順着那陣溼意尋了去。霎時一片涼意,自指尖漫至了掌中。
那淚雖涼,但觸在蕭湑手中卻有些發燙,他的手一頓,繼而連忙撫上單尋歡的面,一邊將默默垂下的淚拭去,一邊嘆了口氣,詢問道:“怎得又落了淚。”
他話中雖盡是憐惜,但卻唯恐再惹單尋歡落淚,便佯裝着輕聲調笑道:“莫不是在未遇到我之前,積攢了許久?”
“所以纔在遇到我之後,盡數流出了?”
說着,蕭湑還伸手揉了揉單尋歡的發,無論話語間亦或是動作間,展盡了寵溺、憐愛。
但片刻後,他的話語卻是一頓,笑意亦跟着漸漸收起。
繼而伸手探至了單尋歡仍攜着溼意的眼眸,覆在其上,輕撫了撫,後又仰望房樑,低喃道:“可是小九……我來你身側,是想要你笑的。”
“日後,將這淚皆化作笑,可好?”
蕭湑的聲音極輕,但因發聲而震動的胸卻極響,待那聲音穿胸而過,傳入單尋歡耳中時,立時便引得她心頭一震,眼眸愈發朦朧。
“蕭湑,你可知我有多討厭你?”
在沉寂了半晌後,單尋歡突然開口,悶聲說道。
“哦?”聞言,蕭湑面上並無惱怒,反而盡是笑意。
他並沒有因着單尋歡方纔的話有何動作,有何反應,他僅靜候在那處,等着單尋歡下面的話。
果然,蕭湑的聲音剛一落盡,單尋歡便將頭一轉,霎時便將整張臉,埋入了蕭湑胸前。
她的手亦不知在何時,環在了蕭湑腰際,而後,隨着單尋歡呼吸一次次地加重,亦跟着一下下地收緊。
直到蕭湑稍覺有些喘不上氣時,才聽單尋歡悶聲說道:“可是我有多討厭你,就有多喜歡你。”
聞言,蕭湑懸起的心,霎時落下,隨之而來的還有道不盡的欣喜和興奮,甚至還有欣慰。
他張了張嘴,意欲將此時心中所想齊齊道出,但最終在沉了一口氣後,終是忍了去,而後將已到嘴前的千言萬語,化作了“我知道。”三個字。
“我都知道。”感受到胸前溼意再起,蕭湑一邊輕聲作哄,一邊伸手,在單尋歡的背上輕拍了拍,以作安慰。
而單尋歡此時,則安靜地伏在蕭湑胸前,任由蕭湑輕撫着。
本以爲單尋歡就此收起了眼淚,安靜了下來,但蕭湑卻未曾料到,單尋歡突然從他胸前撐起了身子。
猛然一動,蕭湑連忙收緊手臂,雖知她不會從桌上掉下,但卻仍是下意識地將她抱緊了些。
但縱是這般,單尋歡仍舊撐起了身子。
此時正睜着一雙水意未去,仍泛紅的眸看着蕭湑。
蕭湑見狀怔了怔,但下一刻眼中便又浮出了柔情。
似是因着觸到了蕭湑眼中的那抹情愫,單尋歡的眉眼微動了動。
在深深地與蕭湑對視一眼後,開口說道:“可是,蕭湑,我生來就不是弱女子。”
“所以,無論何事,我們是可以一起面對的。”
“你無須瞞着我。”
“你應知道,縱是瞞着,結果也未必是好,你又何必要傷人又傷己?”
將單尋歡的話聽罷,亦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份堅毅,蕭湑心下又是一動,不禁升起了一絲熱意。
他的小九,從來不同於平常女子,只是……
想至此,蕭湑的眸光微閃,伸手理了理單尋歡有些微亂的髮絲。
“小九。”
“我知你從來堅毅,亦非尋常女兒家。”
“只是小九,縱使你假作男子數十年,你也終究是女子。”
“就像你面上雖剛強,但內心實則是十分柔軟。”
“我亦知你嚮往作回女子,每日描眉點脣,攜鈿簪花,但這數十年在他人面前你卻從來無法這樣過活。”
“所以……”蕭湑頓了頓,將手覆在了單尋歡的臉上,輕動了動,意欲引她再將自己看得清楚些。
帶兩人視線相交時,蕭湑輕聲說道:“我想給你。”
“小九。”他見單尋歡聞言後,眸中稍有動容,不禁喚了一聲,而後說道:“我想給你想要的生活。”
“想讓你在我面前,依着自己的心作個嬌弱女子。”
說着他稍作停頓,衝着單尋歡抿脣笑了笑,而手,則愈漸貼近單尋歡的面,在輕撫了撫後,復又說道:“你可以向我撒嬌,向我示弱,亦可以對我嗔癡怨怪。”
“我…就想寵着你。”
“像呵護至寶那般,寵着你。”
聽至此,單尋歡眸中的溼意再次去而又返,起先不過是在眼眶中打了打轉,但在蕭湑話音落下,與她相視之時,終是未能忍住,落了下來。
而那淚,恰好落在了蕭湑手背之上,一時灼熱,引得蕭湑眸中也氳了些許溼意。
看着愈漸滴落的淚,蕭湑沉了口氣,而後伸手,將那淚一滴滴拭了去。
待單尋歡臉上溼意再無,獨留一雙泛紅的眼時,蕭湑終是未能忍住,伸手輕輕一帶,便將單尋歡再次帶進了懷中。
單尋歡並未有所反抗,順着蕭湑的動作,便重新近了那片溫暖有力,重新落入了蕭湑懷中。
蕭湑見她安靜的像只貓般,不禁再次伸手,在她背上輕撫了起來,而他口中,則繼續說道:“以前未遇見時,事事都需要你親力親爲,這我無能爲力。但如今遇上了…。”
“便不是所有事,都必須要你自己去承擔,要你自己去面對了。”
說至此,蕭湑頓了頓,繼而揚眉輕笑了笑,後又淡聲說道:“雖然此時看去,我是自身難保。”
“但…總還是能保護你的。”
說罷,蕭湑在單尋歡的背上輕拍了拍,示意問道:“可懂了?”
起先,在蕭湑的話音剛落之時,單尋歡並未出聲,但在靜謐了半晌後,單尋歡方纔悶聲問道:“所以,在我殺百里浩南的那日,第三批入宮行刺的,是你的人?”
聞言,蕭湑在單尋歡背上撫着的手微微一頓。
其實早在進屋之前,單尋歡詢問他身邊暗衛之時,他便已知道,單尋歡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他不知道單尋歡是如何洞悉的,畢竟她從未在南燕國見過他的人。
不過,這皆已過去,現在她問,他便作答。
只見蕭湑微沉了口氣後,出聲應道:“是。”
聞聲,單尋歡轉首看向了蕭湑,眼眸輕動,似在詢問。
見狀,蕭湑微抿了抿脣後,出聲說道:“當時我已身在狄國,心中雖擔憂你,卻無法前去。”
“便只好派些人前去,替我護着你。”
“只是。”說着,蕭湑頓了頓,繼而又道:“他們去時,你已然入了南燕國的皇宮。”
“所以,便只好暫時留在了宮外,以尋入宮之策。”
“不過,當時他們在四下打探時,發現南燕國丞相府中有異動,便順藤摸瓜尋了去,這才發現,還有一人意欲行刺百里浩南。”
說至此,蕭湑的眸恰對上了單尋歡的。
相視一眼後,單尋歡原是要出聲詢問蕭湑說到的那人是何人,但蕭湑卻先她一步,繼續解釋了起來。
只見他稍沉了口氣,而後說道:“他們原是要假作那人暗衛與其一同入宮,但卻在後來,得到了你向候在外間墨龍衛所傳的消息。”
“於是,他們便慫恿了那人,與你同一天行動。”
聽至此,單尋歡微有些出神,原以爲蕭湑與自己是天涯相隔,可卻不知,他離自己那般近,雖然不過只是蕭湑身側的暗衛,但,這亦讓她感動不已。
她看着他,眼眸深了幾許,平日吝嗇,但此時卻盡是愛意。
“謝謝你…”她凝視着他,輕聲說道。
聞言,蕭湑先是一怔,在衝着單尋歡莞爾一笑後,將單尋歡重新擁入了懷中,而後難掩深情地說道:“應是謝謝你,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謝謝。”蕭湑一邊低喃,一邊將細密的吻,遍落在了單尋歡發上。
此時夜靜,唯有相愛兩人,相告相訴。
而室內雖暗黑一片,但,早有深情化作了燈盞,既照亮了兩人的心,亦照亮了這滿室昏暗。
你道曲終人散,我道情至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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