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窯工都跟着歡呼,很是有些興奮。
丁薇接過來看了看卻是苦了臉,早知道要穿越,她一定把物理好好學學,可惜…
她要怎麼跟這些古代人形容透明無暇的玻璃是什麼模樣啊,若是說出來,怕是他們都要認爲她發了癔症。再說這樣的時候也不適合在衆人興頭上潑冷水,於是那幾塊還算勉強過關的橢圓玻璃球就被送去了木器作坊。
不必說,李師傅等人驚喜之極,很快就把一顆鑲嵌在了一隻妝盒的蓋子上,那裡正好雕刻了一朵蓮花,翠綠的橢圓玻璃球就成了荷花下的那一汪碧水。陽光照射下啊,反射出來的瑩潤光澤,惹的所有人更是歡聲雷動。
程大友歡喜的搓着雙手,激動道,“這一隻妝盒若是賣不到一百兩銀子,我就沒臉再做這個管事了。”
說罷,他突然有些後悔,又改口道,“這是作坊的第一件成品,又鑲嵌了第一塊玻璃寶石,不如留給夫人用吧,做個念想也好。”
其餘人也是紛紛附和,“就是啊,夫人,您跟着在工坊曬了這麼些時日,一定要留下這個妝盒啊。”
丁薇其實心裡很嫌棄,但衆人好意卻是要接受的。
於是她接了妝盒在手裡看了半晌就讓雲影抱了,末了說道,“桃源島畢竟能開墾出來的農田不多,以後大夥兒要想過富庶日子,總要多在工坊用些心思。不論做什麼活計,只要做得好,懂得改進和創新,都有重賞。比如今日燒出了這樣的玻璃寶石,若是繼續改換方子,興許還能燒出別的顏色,或者是碗盤用物之類。甚至有一日還能燒出透明的顏色,鑲嵌在窗子上,哪怕雨天也能看清外邊景色。”
有時候,有些事,不過是一層窗戶紙,只要捅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幾個窯工倒是不認爲這寶石會燒成純淨透明之色,但是變換一下顏色和形狀,卻讓他們興奮之極,一刻都等不得,立時跑回去繼續研究去了。
丁薇留下同李師傅又說了一會兒雜事,畫了幾個傢俱和小物件的圖紙,然後就去了鉛筆工廠。
相對於半失敗的玻璃工坊,鉛筆工坊簡直成功的讓丁薇意外。
質地不算堅硬的墨石被碾成最細碎的粉末,加上硫磺和樹膠,半乾的時候被放到漏勺裡擠壓成細條,然後放進摳出凹槽的半片木棍裡,待得曬乾之後再把另外一半木棍扣合,用樹膠粘好。
這樣,一隻略有些粗的鉛筆就做好了。雖然軟硬程度有些不盡如人意,很多細節也同自小用習慣的鉛筆不同,但如此簡陋的工坊,只憑借她的幾句話,一張不能再簡單的方子,就做出了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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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薇簡直對那幾個滿臉期待望着她的工匠佩服的五體投地,不必說,又是一番打賞下去,提出了一些改進意見之後,她終於回了石堡。
先前還需要節省硝石,如今硝石氾濫,幾乎每家每戶每天都能分到一盆冰了。
丁薇狠狠吃了一碗澆了果汁和蜂蜜的刨冰,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雲影幾個心疼,就勸慰道,“主子,您有事吩咐下去就好,以後就別總往工坊跑了。”
白朮也道,“有事您吩咐我們幾個過去就好了。”
說着話兒,她想起方纔那顆比翠玉還漂亮的玻璃球,笑着同留在石堡的桔梗顯擺,“桔梗姐姐,你沒看見呢,主子帶着那些工匠真燒出寶石來了,特別漂亮!”
雲影也打開了妝盒的包裹,露出那副夏荷圖。但凡女子哪有不喜愛寶石的,於是屋子裡就開了鍋,幾個丫頭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董氏剛在小廚房裡燒完菜出來,聽得動靜就進來看新奇。
丁老二平日最喜木工,哪怕風了伯爵也不曾放下刨子鋸條。董氏見了這妝盒,難免就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夫君,眼眸深處暗了許多。
丁薇握了握她的手,心底同樣酸澀不已。
姑嫂兩個就這般坐在窗前,誰也沒有在說話。倒是幾個丫頭終於後知後覺出主子的悲傷,趕緊收了喜色,各自散去忙碌差事,準備午飯…
如此這般又忙了兩日,火窯裡燒出的陶器越來越多,玻璃寶石也越來越圓,顏色越來越多。幾個作坊更是忙個不停,特別是鉛筆作坊簡直是連半大小子們都徵用了。
許是工匠們得的賞賜太多太豐厚,又或許是工坊熱火朝天的氣氛太吸引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田裡涌進了工坊。
這一晚,程大友特意求見說起了這事。
丁薇倒是早有對策,笑道,“先前,大夥剛來島上,建設石堡碼頭之類,也沒具體分工。如今倒是要劃分出職司了,否則李師傅那樣的大師傅同種田漢子一般工錢,以後還有誰肯下力氣琢磨新東西啊。”
程大友點頭,皺眉爲難道,“工坊裡的工錢定然要比耕種高,若是所有人都要求進工坊,新開墾的農田要怎麼辦?”
丁薇指了指石堡後的山洞方向,應道,“我這幾日瞧着那些土人很是清閒,每日除了打漁摘果子,就是曬太陽,不如教他們幫忙打理農田。若是他們能勝任,只派少部分人手掌管就成了。”
“主子這辦法好!”
程大友連連贊好,如今人手不夠,從土人裡補充絕對是個好辦法,而且也利於土人融入石堡。將來探勘全島,全面開發建設的時候,有了這些“地頭蛇”帶路,肯定事半功倍。
原本他還以爲說服土人幫忙耕種會很難,沒想到土人們整日在山洞裡,早把農人們如何耕種看了個清清楚楚,再見了程大友拿去的稻米,聽說田裡的那些莊稼長大以後就是這種香甜白淨的吃食,簡直各個都把腦袋點成了小雞琢米一般。
程大友生怕他們弄錯了,以爲這些糧食收穫全是自己的。於是喊了一個整日同土人孩子玩在一起的半大小子,這小子雖然還不能說精通土人語言,但總算勉強同土人溝通。
田埂上放了五袋子米,程大友指了指旁邊的一塊地,末了給了土人首領一袋子米。
那半大小子連比劃帶說,土人首領眼珠子轉了半晌,立即猛然點頭,然後死死抱了米袋子。
如此,付出兩層租金僱傭土人全族打理稻田的協議算是達成了。至此,一直延續了多少年,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十幾個年歲大的農人們,不願去工坊,就順勢留下帶着土人做活兒。土人們不是笨蛋,否則也不能在海島這樣危險環顧的地方存活下來,不過三五日就都算是熟悉了農活,有模有樣的在十幾個老農的指揮下鬆土,砌田埂,放水,灌水,忙碌的不亦樂乎。
工坊裡的各種出產越來越多,眼見還有幾日就能裝船回泉州的時候,曬得煤炭一樣的楚老三卻是稟報消息,“夫人,海盜們找過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丁薇正帶了一家人吃飯,突然聽得要開戰,膽子小的白娘子心裡一慌,手裡夾的肉丸子就掉了下來,咕嚕嚕在地板上跑出多遠。
衆人的目光隨着那肉丸子轉動,直到停止都沒人說話。
一場惡戰,到底不可避免的到來了。
“按照原定計劃,內緊外鬆,準備戰鬥。”
丁薇淡淡吩咐一句,放下了筷子。
“是,夫人。”
楚老三原本以爲女主子就算不會被嚇得花顏失色也要慌亂一會兒,沒想到卻是這般淡定自然,惹得他很是佩服。但轉而想起前事,又恨不得罵自己幾聲蠢豬。
不說丁薇是陪着公治明在危難中起兵,統一東昊,就是從京都出來到泉州一路,不知道殺退了多少追兵。更別提當初從宮裡出來,公治明突然聽聞身世有變,失了分寸,還是丁薇帶人手持刀槍一路殺出京都的呢。
這般想着,他又恭敬了三分,單膝跪地,正色說道,“夫人放心,末將誓死護佑夫人和小主子平安。”
“不只是我們一家,還有這石堡里老老少少,當初跟隨我們來到海島,總要護佑他們平安無事纔好。”
丁薇雙手扶起楚老三,囑咐道,“整個石堡幾百老少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但凡你有需要幫手之處,儘管說。戰時,一切以軍令爲號。”
“謝夫人信賴!”
楚老三聽得熱血沸騰,再次跪倒磕頭,這才匆匆下去安排了。
這一晚團練之時,所有人都聽說了海盜即將到來的消息。有驚懼恐慌的,有興奮好戰的,也有茫然不知所措的。
楚老三久經沙場考驗,自然知道怎麼調節士氣。他穿了一身銀色盔甲,手裡揮舞着刃口雪亮的長刀,高聲叫嚷道,“兄弟們,你們知道海盜是什麼人麼?本將在東島同泉州之間行走無數次,太清楚他們的底細了。這就是一羣禽獸不如的魔鬼!但凡被他們攻破的大院和堡壘,男人無一活口,女人孩子都會被抓走!女人們被糟蹋致死,孩子們就像野雞兔子一樣烤熟了吃掉!不相信你們可以去問問土人,去看看北邊小島上的累累白骨!”
人羣裡又膽小的已經要哭了出來,旁邊聞訊趕來的婦人和孩童們更是嚇得抱在了一起,嚶嚶哭泣。
楚老三擡起刀尖指向那些女人孩子,高聲喝問道,“你們想看着你們的女人被糟蹋致死,孩子被烤了吃掉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