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什麼?
“否則兒子當了皇帝,我就出去遊山玩水,找個美男子嫁了。反正我是皇帝的親孃,做什麼也沒人敢管!”
“哈哈!”公治明聽了不但不惱,反倒笑得更厲害了,末了整理了一下龍袍,問道,“請問姑娘,小生可算美男子?”
丁薇捏着自己下巴,假裝仔細打量他半晌才勉強點頭道,“還湊合吧,眼睛再大一些就好了!”
公治明大手一撈,就又把他擁在了懷裡,“那小生以後儘量瞪着眼睛就是了!”
“那還是算了,你若是整日瞪眼睛,前朝後宮不知要平白嚇死幾個呢!”
夫妻兩個笑成一團,末了靜靜依靠在一處,都是沒有再說話。
平白行路還有跌斷腿的可能,更何況是戰場。即便安排在周全,總是有萬一的可能。若是可以,丁薇又怎麼會捨得公治明出征,但她嫁的是隻雄鷹,就要翱翔天空,嫁的是隻猛虎就要嘯傲山林,總沒有圈在屋子裡的道理…
“辛苦你了,我一定平安回來!”
“好。”
窗外的院子裡,安哥兒正同二娃兒玩耍,的都是兩歲出頭的年紀,恨不得淘氣的上方揭瓦,這會兒大呼小叫得踢着球,歡笑聲差點兒把房頂震塌了。
安哥兒偶爾扭頭望見窗口的爹孃,就一溜煙跑了過來,帶着滿頭的汗珠子跳進了孃親的懷裡,“娘,我贏了!”
“你比二娃兒長的壯,贏了是應該!昨日背唐詩,人家二娃可比你順暢多了!”
丁薇一邊給兒子擦汗,一邊打擊着胖兒子,惹得安哥兒趕緊轉移了目標,抱了老爹的脖子抱怨,“爹,一起踢球!”
“好啊。”
公治愛極兒子的嬌憨模樣,掖了袍子前襟,當真走去院子,帶着幾個孩子踢起了球。惹得古嬤嬤幾個聞聲出來探看,都是站在廊檐下笑個不停。
丁薇看了半晌,到底拾掇了滿心的擔憂,換了衣衫,走去竈間琢磨菜色。既然不能攔,那就儘量支持吧。先把自己男人喂得胖一些,即便打起架來也有力氣不是?
不說宮裡如何熱鬧,只說厚德莊裡,雲伯揹着手從院子外邊回來,見得雲茂坐在廳裡,屏風前的方桌上放了一隻籃子,裡面堆滿了各色果子。雖然雲茂極力想把心思放到手裡的詩集上,但眼睛就是不停使喚,黏在那些果子上收不回來。
老爺子看的好笑,一邊邁進門檻一邊問道,“海雲閣的船隊又回來了?”
“祖父,您回來了?”
雲茂喜得立時迎了上來,笑道,“宮裡送了果子來,都是孫兒沒見過的。祖父可識得?”
“當然,”老爺子得意道,“這些果子都是連樹一起裝在大缸裡從極南之地的海島上運回來的,宮裡有座偏殿裝的滿滿都是。另外還有一些珍禽異獸,改日得空,我帶你進宮去開開眼界。”
“謝謝祖父!”
祖孫倆說了幾句,就拿了果子開始享用。新奇的模樣,香甜的味道,很快就讓雲茂喜得眯了眼睛。
老爺子也是興致勃勃,每樣都給孫兒說說名字,末了又教他吃法,眼見孫兒把荔枝連殼都咬進嘴裡,笑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不遠處的丁家莊裡同樣也是吃喝的熱鬧,難得魏老爺子也在,衆人也是團團圍坐,大快朵頤。
前一次,正好趕上船隊給皇長子獻禮,丁家四口都在宮裡,看了個新奇。後來帶了一些回家,劉氏王氏連同大寶福兒都是嘗過新鮮。魏老爺子同雲影連翹都是吃過的,唯獨秦睿主僕不曾見識過。
這會兒眼見各色奇形怪狀的果子,這個橙黃,那個紅豔。這個帶着尖刺,那個硬的像石頭,真是萬分新奇。
秦睿嘴甜會哄人,又在丁家住了這些時日,呂氏隱隱把他當做小兒子疼了。見他這會兒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不知如何下手,就笑道,“睿哥兒沒見過這些果子吧?我們家裡也只吃過一次,聽說是從極南的海上運回來的。機會難得,你多吃些,看看喜歡哪種。宮裡若是再送來,我給你單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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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嬸子!”秦睿真心道謝,自從奶孃死後,倒是沒人待他這般周到照料,他也很是珍惜。這會兒湊到呂氏跟前坐了,“大越缺水,山上見些綠色都不容易,果子也只那麼幾樣,今日倒是開眼了。”
呂氏親手給他扒了一隻香蕉,笑道,“快嚐嚐,這個最好吃。”
說罷又遞了一個給秦全,招呼道,“秦管事也吃啊!”
秦全感激的接了過去,末了退到一旁小心翼翼剝皮。
秦睿咬了一口香蕉,軟糯又香甜,當真好吃,於是就讚道,“這果子真是不錯,若是能多運些大越售賣,必定財源廣進。”
雲影正在給福兒剝荔枝,聽得這話,難得接口,“路途遙遠,怕是不好運送。當初從海島運到京都都是直接把果樹裝在大缸裡運過來才勉強留存下來一半。若不然海雲閣裡,也不會把香蕉賣到五兩銀子一根。”
“什麼?”聽得這話,別人還沒如何,倒是王氏狠狠驚得跳了起來。她也是喜歡吃香蕉,方纔一口氣已是吃了四五根,這就是二十幾兩銀子啊。再看看衆人手裡幾乎人手一根,又是幾十兩,她更是肉疼了。
可惜不等她說話,方纔許是跳的急了,肚子居然隱隱疼了起來。
“哎喲,哎呦!我好像要生了!”
“快,快去尋南嶺的孫婆子,我前幾日就同她說好了。老大媳婦兒帶人燒水!”
呂氏自己生了三個娃,又見了三個孫兒外孫出生,已經是經驗十足。
這會兒眼見兒媳要生了,雖然驚了一跳但也不忙亂,有條不紊的指揮大夥兒幫忙。
魏老爺子年歲大了,也不用避嫌,上前摸了一把王氏的脈門,末了扔了一句,“生吧,瓜熟蒂落!”
衆人吃了這顆定心丸,更是好過許多。很快就七手八腳把王氏扶回了廂房,待得熱水燒好,丁老二也是趕着馬車把產婆請來了…
秦睿握了幾個荔枝,一邊剝掉果殼一邊喂到眼巴巴的大寶嘴裡,眼見這小子甜的眉開眼笑,也是跟着笑了起來。
院子裡忙忙碌碌,衆人都在惦記小娃娃的出生,人人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秦睿忍不住猜想,當初他出生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被期待過。他的父母到底是什麼人?到底因爲什麼會被大越那隻老狐狸算計,生生讓他受了二十年的苦?
大寶許是自覺被衆人忽略,就是眼前的美叔叔也不理會自己,就惱得搖了他的手臂,嚷道,“叔叔,叔叔,大寶要看花尾巴孔雀!”
“花尾巴孔雀?”秦睿回過神來,聽得這話有些不明白,擡眼看向秦全。秦全趕緊解釋道,“聽說是船隊從海南大島帶回來的珍禽,尾巴張開就有無數眼睛。有人說像鳳凰…”
“姑姑說不是鳳凰,姑姑說沒有鳳凰,那個就是孔雀,尾巴上的眼睛是嚇唬壞人的!”
大寶聽得這話卻是開口反駁,小臉兒上滿滿都是驕傲,“姑姑還說那天邊的還有別的大島,好玩好吃的更多,等我長大了,就要坐大船去!”
想起那個聰慧又神奇的女子,秦睿的丹鳳眼眯了起來。這些天從呂氏嘴裡聽了她太多的事,也越發讓他迷茫和嫉妒。
當日動心之時,並不知道她有這般的身份和家庭,倒以爲她當真是個被夫主拋棄的女子。受她那份善良和聰慧吸引,就想着他的殘生裡有這樣的女子陪伴也不錯。
哪裡想到她背後的風景是如此讓人驚訝,她的師傅是他遍尋不着的神醫,她的夫君是天下無敵的大將軍,她的家如此溫暖又和睦。
相比之下,他想要她陪伴的心思,當真是可憐又可笑…
難道他上一世做了什麼惡事,爲什麼這一世剛剛出生就掉進火坑,唯一一個疼愛他的奶孃也慘死了,笑着吃了二十年的毒藥,想要伸手抓住一個溫暖的女子度過餘生又是這個結果…
“不公平…”
“叔叔,你說什麼?”大寶嘴裡叼着個芒果,正在費力的剝着皮,還要再問的時候,院子裡卻是響起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生了,生了!”
呂氏眉開眼笑的抱了個紅色的襁褓出來,衆人連忙迎了上去。
“是個閨女,看着倒是像有些薇兒!”
呂氏因爲偏疼閨女,並沒有因爲兒媳生了女兒就不喜。衆人也是,連丁老二都抱了小閨女顛了顛笑道,“還是個胖丫頭!”
大寶同福兒跳着腳的喊着要看妹妹,倒是讓院子裡更熱鬧了。
秦睿站在外側遠遠看了一眼,小小的孩兒嘟着紅潤的小嘴兒,小臉緊緊皺着,分外可愛。
呂氏正好要抱孩兒進去,不知爲何突然就又把襁褓塞到了秦睿的懷裡,“睿哥兒,你也抱抱!”
秦睿平生第一次抱孩子,而且是剛出生的孩子,驚得他手臂僵硬的同石頭一般,半點兒也不敢動,哆嗦着聲音嚷道,“嬸子,快抱走,我身上有藥味!”
“沒事,這麼大的孩子還嗅不到味道呢!”
呂氏幫忙擺好他的手臂,讓孩兒躺的更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