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微微傾身,算是見了禮,臉上神情絲毫沒有敬畏之意。
其中一個婆子朝正在打鬥的二人看了一眼,皺眉噘嘴地問道:“王上,您這寢殿裡啥時候添了這麼個小內侍,恁沒眼色了!”
這話說得也太放肆了!
跟在瑞雅身後的秦玥忍不住皺了皺眉。看起來,這些婆子就是表叔嘴裡敢在宮門口毆打朝廷命官的那些婆子了。
她們也都是王后娘娘的人。
只是瑞雅堂堂西冥國的國君,何至於忍氣吞聲成這樣?連王后娘娘身邊的奴才都敢對他甩臉子……
就算再寵她,也不能讓她囂張成這樣啊?
秦玥實在想不通,不由偏頭去瞧瑞雅的臉色。
瑞雅仍然面色沉靜,面對婆子的問話淡淡地解釋道:“嗯,這是路公公家的遠房侄子,才進宮來不久——”說着又特意指了指身邊的秦玥。
秦玥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還算明白,沒有將自己三人的身份說出來。
婆子狐疑地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臉上的褶子時皺時緊,好半晌才冷聲冷氣地說道:“以後這種事還是跟我們娘娘商量一下爲好,不然這宮裡什麼人都能進,指不定混進來一些別有用心的,那可就糟了!”
說得好像她家娘娘纔是這座宮殿的主子似的,拿着雞毛當令箭,教訓起國君來一點不留情面。
秦玥的心噔時沉到了谷底。
搞不好他們已經控制了整座皇宮,甚至已經拿捏到了瑞雅的命脈。不然以瑞雅的性子,絕不會做那些他原本非常厭惡的事。
現下只怕整個西冥國的百姓,都知道他們的國君是怎樣的荒、淫無度了?
哎!
秦玥嘆息間,大殿裡的打鬥已經停了下來,秦次收了劍習慣地立在秦玥身後。那婆子也收了武器站到剛纔跟瑞雅對話的婆子身後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對面
剛剛跟她交過手的內侍,眼底閃出森冷寒意。
秦玥悄悄扯了扯秦次,低聲問他段宸的去向。
秦次低聲道:“跟表叔一起去福佑殿了。”
難怪一直沒見他人影,去大殿探探情況也好。就算有些軟骨頭的朝臣願意對異族俯首稱臣,也肯定有硬骨頭的朝臣堅守本性,抵制異族。
自古前朝後、宮,從來都是息息相關的。
那王后娘娘身邊的婆子只所以這麼囂張,也是因爲他們的主子勢力強大的緣故。如果僅僅只是掌控了後、宮,她們也沒這個底氣,定是已經將西冥國朝堂的勢力掌控了七七八八,纔敢這麼目無君上。
旁邊瑞雅還在跟那個婆子說話,漸漸有了爭執。
“國君,不是做奴才的說您,您這平白無故地就免了早朝,傳出去還以爲我家娘娘怎麼着您了呢。那不是讓人說我家娘娘似褒姒妲己,禍國殃民嗎?”
這訓人的口吻,真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瑞雅氣得脖子上青筋直暴,連呼吸也粗重起來,臉色更是漲得通紅,那雙縱、欲後越發憔悴灰黑的眼睛裡,蓄滿了怒氣和難堪,還有被奴才訓斥的羞辱。
“孤也是人,不是鐵打的。孤就是困了累了,今兒個免了早朝又怎的?你不要忘記,這裡是西冥國的王宮,孤還是西冥國的國君。有本事,就讓你們主子,廢了孤這個國君罷!”
瑞雅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只覺口乾舌燥得厲害,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沒了思想,身子越發地沉重無力,下自識地就往秦玥的身上倒去。
秦玥趕忙扶住他,和秦次一起將瑞雅扶回到榻上躺下。
此時瑞雅雙目緊閉,臉上涌起潮紅之色。
秦玥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只覺觸手處一片滾燙。
糟了,發高熱了!
秦玥大吃一驚,站起來沉着臉朝三個婆子喝道:“國君病得很厲害,還不快去傳太醫?”
三個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先前說話的婆子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道:“國君的身子不濟,就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侍奉不當!”
呵呵,這還倒打一耙!
秦玥怒極反笑,往前緊走幾步站到三個婆子面前,揚手就打了說話的婆子一個耳光,“真好意思!你們的娘娘欲、壑難填,日夜霸着國君要要要,掏空了國君的身子,現在還敢大言不慚地指責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話說到最後,已經變成了疾言厲色,氣場瞬間強大到足以讓三個婆子面色動容,心裡同時在想:這廝到底是誰?膽敢這麼說話?
她們自從入了這王宮,只有別人看她們臉色行事的份兒,還從沒人敢這樣對她們大呼小叫,且還說什麼?說自家娘娘欲、壑難填?這不是赤、裸、裸的說自家娘娘荒淫好、色麼?
婆子們越想越怒,卻還沒有失去理智,這廝既然敢這麼說,肯定不是個簡單的內侍,且問問他的身份再說。
主意打定,仍是先前那個婆子說話,語氣卻下意識地軟了幾分,色厲內茬地問道:“你到底是誰?不說實話,可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一邊說一邊甩了甩手裡的短鞭。
“給你們看看這個——”秦玥直接將那塊象徵西冥國國君身份的玉佩握在手上,在三人眼前一晃而過,同時冷聲道:“你們既然是王后娘娘身邊的奴才,我不相信王后娘娘沒跟你們提過,國君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
這話一出,頓時讓三個婆子變了臉色。
的確,她們得到的資料裡,西冥國國君的確有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是墨太后在老國君駕崩之前三個月時懷上的,聽說自小拜了異人爲師,宣少住在王宮裡,當然也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而且那樣一個無足輕重的王室人員,自然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可現在,這個剛剛國君明明說是路公公的遠房侄子的小內侍忽然自稱是國君的妹妹,而且還拿出了象徵國君身份的玉佩。雖然看起來年歲略有差別,可也指不定就是那位逍遙在外的公主。
不然她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國君的寢宮,國君又爲什麼要掩飾她的身份,她又爲什麼會有那塊玉佩?而且還敢理直氣壯地訓斥她們?
下意識地,三個婆子對她的身份有些信了。
可秦玥心裡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冒充瑞雅的同胞親妹也的確是無計可施之下的下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