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元徵所言,此時霍驍的確不在京裡。
從永泰帝那裡請下賜婚聖旨後,他很快給祖父霍大將軍和外祖父福王殿下和永福公主各寫了一封信,八百里加急分別送往西北和遼東。
永福公主收到信後把公務交待給福王,自己立刻啓程回京。
只用了十二日她便抵達了距離京城百里開外的福王府別苑。
說來也只比豆豆來到通州的日期早了兩日。
她並不急於馬上進京城,而是讓人給霍驍送了個口信,讓他前來別苑裡見她。
關於元沅的身世,他們接下來如何行事,永福公主想和兒子仔細商量一番。
霍驍本來是打算去通州碼頭迎接小扁豆回京的,雖然岳父大人嚴令不許他和未來的小媳婦兒私下裡見面,但他有的是辦法不讓他現。
大西北一別又是兩個月,霍驍覺得自己想那顆扁豆想得心都疼了。
沒想到他剛盤算好,母親大人的口信到了。
霍小王爺不免暗自嘀咕,娘向來行事爽利,這次怎的這般磨磨唧唧的。
回京就回京,幹嘛到了別苑就停下不走了?
雖然別苑楓葉正紅,是一年中景色最好的時候,他可不認爲娘會有欣賞風景的雅興。
莫不是娘對小扁豆這個兒媳不滿意?
二老爺子的辦事能力果然是不怎麼樣吶!
雖然有信心說服自家孃親,還是霍驍心下不免有些惴惴,騎上芝麻帶着書墨書硯和隨身的十幾名侍衛朝別苑飛馳而去。
不過一個多時辰,一行人已經抵達了別苑。
出乎霍驍預料的是,他娘竟然真的有那份雅興。
向來鋒芒畢露殺伐決斷的永福公主,此刻悠閒地坐在楓樹下品茶,英氣的容貌顯得無比柔和,讓人看了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愉悅。
“娘——”俊美無雙的青年在遠處輕喚了一聲,聲音裡滿滿都是對孃親的思念之情。
永福公主一擡眼,笑意從眸子中就這樣溢了出來。
兩年多不見,她的兒子臉上稚氣全脫,氣質霸氣凜然,連她看了都不免暗暗稱讚。
兒子長大了,成熟了,是該娶媳婦兒了……
“徹兒,快過來。”永福公主像小女孩兒一樣歡快地笑了起來。
霍驍臉上堆起了笑容,邁開長腿很快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永福公主打趣道:“我十年沒有來過這裡了,趁着這幾日景色絕佳,想讓你陪我在這裡住上幾日,是不是耽誤你什麼大事兒了?”
霍驍笑道:“陪伴娘賞風景就是最大的事兒。”
永福公主忍俊不禁道:“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我倒是更想讓未來的兒媳婦陪伴,偏生你也不把她一塊兒帶來給我看看。”
霍驍越高興了,聽娘話裡的意思,對這門婚事似乎不反對吶!
他忙應道:“沅兒現下還未能抵達京城,過幾日再來給娘請安。”
臭小子還是不願意對自己說實話!
永福公主索性直接開口道:“徹兒,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娘說麼?”
霍驍長眉一挑:“孃的意思是……”
還在裝!
永福公主站起身來圍着大楓樹轉了一圈,幽幽道:“徹兒,還記得你三歲那年娘帶着你去威遠侯府做客的事兒麼?”
霍驍心裡一緊,娘還放不下從前口頭定下的婚約?
他坦然道:“那時兒子年紀太小,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永福公主暗暗笑,臭小子又在打馬虎眼兒。
你越是裝模作樣,本宮今日就越是想看你着急的樣子!
她擡頭看着高出的紅葉,像在回想很久以前的情形一般。
半晌後纔再次看向霍驍:“徹兒,在你皇姥爺那麼多的兒子中,娘自小和你皇帝舅舅相處得最好。
因爲我們都是沒有親孃的孩子,算是同病相憐。”
霍驍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早就聽說過很多次了,只是不知道娘今日爲何又想起說這個。
“那一年娘六歲,聽說你皇帝舅舅去顧閣老府上求學,便纏着他想一起去顧府看看。
後來娘真的跟着他去了,在顧府認識了和娘一般大小的顧家姐妹花。
說來也巧了,她們姐妹的名字是朝夕,而娘和你皇帝舅舅的名字也是昭曦,雖然字不一樣,音卻是一樣的。
你皇帝舅舅隨着男孩子們去讀書,娘和顧家姐妹在一起玩耍。
那時候娘年紀還小,沒有聽說過什麼‘白如新傾蓋如故’,可娘同顧夕就是這樣,不過短短几日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霍驍開始有些不安了,娘這意思是舍不下同顧夕的情誼?
永福公主微微一笑,接着道:“後來大家長大了各自有了歸宿,你三歲那年娘帶着你去威遠侯府做客,那時顧夕肚子裡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她已經有了兩個兒子,自是希望能有個乖巧漂亮的女兒。
而老馮院判的話讓她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料定自己幾個月後能夠如願以償。
徹兒,你小的時候長得特別可愛,但卻不是個好脾氣的孩子。”
霍驍撇撇嘴,不喜歡被那些貴婦人們捏來捏去的,就叫做脾氣不好?
永福公主險些笑出來:“可你卻偏偏最喜歡黏着顧夕,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追在她身後,聽說她肚子裡有個漂亮小妹妹就硬賴着說那是你的小媳婦兒,當時娘都被驚到了,因爲這樣的話從沒有人教過你。”
霍驍整個人都不好了,娘總把他腦子進水的事兒拿出來講有意思麼!
永福公主話鋒一轉道:“徹兒,你相不相信命定的姻緣?”
霍小王爺黑着一張臉道:“不信!屁大的小破孩兒知道什麼!娘,其他事情徹兒可以全都聽您的,唯獨這件事兒不行!裴錦歆什麼德行您去了京城一看就知,何況皇帝舅舅已經下了賜婚聖旨,君無戲言!”
永福公主不以爲然道:“如果你皇帝舅舅知道沅兒並非元宗之的親生女兒會怎麼想?你祖父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霍驍是真的急眼了:“二老爺子不守信用!”
永福公主不好再繼續逗他,溫聲道:“如果娘說沅兒就是你當年認定的小媳婦兒,你還會說那不是命定姻緣麼?”
“什麼!”霍驍一把揪住了永福公主的胳膊,如果不是她武功不俗,估計都被他拉倒了。
永福公主拍了拍霍驍的臉頰,道:“徹兒放輕鬆些,娘沒有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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