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二次賜婚、雲凝遠嫁之時,我忙於平亂,心裡清楚,皇上只是要用寵信我爲由除掉一個朝臣。怎麼也沒想到是雲家。賜婚之前,還命賀衝選了來日髮妻人選,最想娶的是成國公之女。他是我的恩人,於他或許不足掛齒,於我卻是沒齒不忘。再者,他的女兒——”霍天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前我是不相見就好奇,出事那夜至如今,我敬重。自然,誰想要娶她都不易,她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過是有那份心思而已,成不成還兩說。”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所謂的我娶你是退而求其次,是因此而起。”
顧雲箏自是不會自己與自己爭什麼,便只是一笑,問起別的:“若是沒有蕭讓、雲笛,你也會幫雲家吧?”
霍天北頷首,“也不止是我。例如葉鬆,例如柳、孟、徐三位閣老,都想爲雲家,爲如雲家一般落難的家族討還公道。尤其三位閣老,這幾年一直協助我與葉鬆,這是原因之一。自然,都是在官場多少年的人,他們也要利用皇上的心思,否則非但不能爲別人昭雪,還可能被皇上剷除。”
顧雲箏低低的嘆息一聲,“也只有你們這些人,才能忍這麼久,換了尋常人哪裡做得到。”
霍天北就笑,“別以爲我聽不出,這是在說我們慢性子呢。”
顧雲箏抿了嘴笑,“哪有。我怎麼會不明白,你們自己也是麻煩太多,自己的地位還不能巋然不動,哪裡能幫別人。”
“說到底,自家的仇,還是要自己了斷,才能心安,否則始終是個心結。我就算是在蕭讓、雲笛現身之前給雲家昭雪,他們也未見得就滿意,不知緣由,說不定還以爲我此舉不過是收買人心。”霍天北微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戰功被人掛在嘴邊的時候已成過去,如今傳遍街頭巷尾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顧雲箏莞爾。他始終對自身情形保有着最冷靜的態度。“也不想告訴雲笛、熠航、蕭讓他們?”
“沒必要。”
“怎麼說?”
“麻煩。”
“……”
霍天北見她不滿的瞪着自己,笑,“我也只是感激成國公一個人,與他們無關。爲官之人,除了我與江南這情形,沒有永遠的友人,今日相助、感激,明日說不定就反目。陳年事到最後反而會成爲笑話,何必呢。成國公若是在世,也不會希望如此。”
顧雲箏也就釋然。
隨着她能出房門走動,熠航也高興起來。小孩子不明所以,只當是她病了,這段日子都很擔心,幸虧連翹時常帶着他去安姨娘房裡,安姨娘每日裡寬慰着、吃力的解釋着,他這才稍稍心安。這日起,上午在霍天北的小書房習字畫畫,下午都留在顧雲箏房裡玩兒一陣子。往日裡那份擔憂記掛,在如今使得他與顧雲箏愈發親暱。
這日,顧雲箏想去看看三夫人。孩子的洗三禮是她張羅的,滿月酒則是霍天北命李媽媽、徐默操辦的,那一陣到前幾日,都是病懨懨的,不好過去看望。
正要出門的時候,巧了,三夫人過來了。
三夫人產後身子略見豐腴了一點兒,容色很好,見顧雲箏氣色好轉許多,略略心安,還是心疼,“怎麼還是這麼瘦?吃的東西都被孩子搶去了吧?”說着輕輕拍了拍顧雲箏腹部,對胎兒笑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哪有這麼折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