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難掩意外,擡起頭來看着顧雲箏。這件事,她是如何知道的?是祁連城告訴她的麼?應該是。釋然之後,他再度點頭,“我見她主意已定,知道因何而起,權衡輕重之後告訴了她。她還是不改心意,說不論侯爺在不在人世,她都要試着幫他一把。”最後,他又低聲補了一句,“她還告訴我,別影樓裡有這心思的人,有幾個。”
這些女子,這些蕭讓甚至不能給個名分的女子,到了如今,待他還是赤子情懷,有了一點點希望,有了一點點能力,就想爲他做些什麼。
顧雲箏反反覆覆斟酌着高程說的這些話,最終點一點頭,“我知道了,盡力而爲。”
“多謝夫人。”高程語帶悵然。
顧雲箏看他一眼,苦笑,“說不準她會不會後悔,猜不出她日後前程,可總比別的人幫她更好一些。即便是明知作孽,但她若是心意已決,也只能如此。”
高程黯然點頭,離開花廳時,想着夫人一個年輕輕的女子,竟比他還果斷。他可是猶豫了好幾日,夫人卻是思忖片刻就有了決定。
顧雲箏想到祁連城將人手安排到別影樓的事,不由輕嘆一聲。他安排人手,無非是要了解光顧別影樓的達官顯宦的另一副嘴臉,尋機獲知廟堂之事。而他有沒有打過宮裡那位的主意呢?應該有吧。
不,他本就是衝着那個人去的。否則,哪裡還有姚祥上躥下跳的餘地。要知道,姚祥可也去過幾次別影樓。
是這麼巧,巧合之下,關乎着清君的一生,甚至於,還有生死。
她喚來燕襲,把清君的事情說了,讓他去醉仙樓告訴祁連城。
姚祥的事情一直懸而未決,蔣晨東卻也不着急,每隔五日上一道參姚祥的摺子,其餘的時間,用來幫着鳳閣老收拾蒲家了。
鳳閣老上過幾道摺子,既是爲治下不嚴請罪,又彈劾蒲家。皇上也不知在忙什麼,留中不發,惹得一些厭棄蒲家的官員心急起來。
是在這時候,蔣晨東出面,與鳳閣老齊齊收集蒲家的證據,與數名官員聯名上疏,請皇上懲戒蒲家三老爺、四老爺。
蒲家這幾年切實的證據,霍天北手裡一大把,陸陸續續放給了鳳閣老和蔣晨東一些。等到皇上繃不住了不得不給個說法的時候,他寫的長長的一道彈劾蒲家的摺子也到了龍書案上。
皇上好生安撫了雲凝一番,到養心殿面見六位閣老,說這些日子並不是不聞不問,而是命專人查辦蒲家過錯了,查證中所知諸事,與定遠侯摺子上列數諸事完全相符,是以,將蒲家兄弟二人打入大牢,不日問斬,蒲家其餘人等一概流放。
蔣晨東暗自窩火。霍天北的摺子剛到,皇上就定了蒲家兩人的死罪,連刑訊逼供都省了,這讓人看起來,皇上還是看重霍天北的情面,那他之前與別人忙活半天又算什麼?唉,他在心裡嘆息一聲,果然還是那個狐狸更沉得住氣。
皇上卻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盤。其實霍天北的摺子那麼長,他只看進去一句話——霍天北說,蒲家人今日愈發目中無人,在人前招搖過市,且已靜妃外戚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