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媽將托盤放到牀頭的杌凳上,把茶盅送到顧雲箏面前,“是新出的一種茶,酸甜可口,您嚐嚐。”
顧雲箏笑着接過,取下蓋碗細看了看。哪兒是什麼茶,分明是桔子水之類的飲品。緩緩送往脣邊的時候,她視線瞥過錢媽媽與顧太太。
錢媽媽正焦慮地看向顧太太。
顧太太則正神色木然地看着顧雲箏。
顧雲箏端着茶盅的手又緩緩放下,在這片刻間,看到杯沿兒上的一點點粉末。她將茶盅放到杌凳上,對春桃伸手,“我讓你準備的藥呢?”
春桃連忙從袖中取出茯苓粉和珍珠粉,送到顧雲箏手裡。她也察覺到了氣氛有些緊張怪異,只是不知顧雲箏要如何應對。
“你去門口守着。”顧雲箏將藥粉丟在牀上,凝視着顧太太,目光一點點冷了下去,“我身邊有幾個不懂規矩的人,要除掉,就去藥鋪買了兩包砒霜。從藥鋪出來,我就來了您這兒。原本是想探病,卻沒想到,你要對我下狠手。”
春桃如今特別佩服顧雲箏能平平靜靜扯謊的功力,聞言垂下了頭。
“我得想想,把你們毒死之後,怎麼跟侯爺交待。”顧雲箏姿態愈發放鬆,語聲更柔和,目光中的寒意卻更濃,“二夫人來過這兒,車伕能作證。她剛走,你們就出事了。我來探病,恰逢你們快斷氣了,你們跟我說,二夫人奉太夫人之命來傳話,要你們害我,還留下了一包毒藥,你們前怕狼後怕虎,索性服毒自盡。這樣說還行吧?我再細細思量一番,總能圓謊的。”
錢媽媽聞言立時篩起了糠,她想跑,卻知道顧雲箏身懷絕技,哪會容得她逃脫。
“你、你居然想殺我?誰跟你說那是毒藥了?!”顧太太撐身坐了起來,一面說一面落了淚,“你成婚前就知道我是前怕狼後怕虎,不爲此,我怎麼會病倒?難不成我不願意你好好兒的?可太夫人另有打算,侯爺與你爹又鮮少走動……哪一個不能要了我的命?我有一點兒法子,也不會聽憑人擺佈……”說到這裡,對上顧雲箏的視線,見她眼神如刀,竟似真正起了殺心,忙又解釋,語聲卻已顫抖起來,“不是毒藥,真不是毒藥,只是讓你不能懷胎的藥,你應該是心知肚明啊。”
錢媽媽跪在了地上,“姑奶奶,太太說的是真的,真不是毒藥,是讓您不能懷胎的藥。”
顧太太抖着手,從枕下取出一個荷包,“這、這是二夫人送來的,你婆婆給我的兩萬兩銀子,要我儘快行事。”
顧雲箏拿到手裡,轉手丟給春桃,“收着。”剛剛給了汪鳴珂一萬兩,這一轉眼就有兩萬兩得手,倒賺了,“說說吧,太夫人都讓你對我做過什麼?”
顧太太目露困惑,還是連忙答道:“太夫人要我過段日子見機行事。可我知道,你今時不同往日,今日一見二夫人前來恐怕就會生疑。我這才急着行事,料定你會看出異樣……”
顧雲箏心裡不屑冷笑,急着行事是料定她能看出異樣,這是一個可能,可另一個可能,應該就是怕她生疑後再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