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笑着說沒事,擺手讓李媽媽下去歇了。她其實很想隨霍天北一同去宣國公府,看看能不能幫到章嫣,可這話只能等他提出。另外也有一份疑惑,以前不都是請沈大夫給章夫人診治麼?現在卻來請霍天北,是不是……
第二日早間,霍天北也沒回來。顧雲箏猜想他可能是直接去了衙門,知會了熠航一聲,讓連翹帶着他去後花園玩兒。
因爲記掛着章嫣,吩咐管事們的語氣略略透着些漫不經心:“今日將開銷清算出來,需要我過目蓋章的單子明日交給我一併處理。庫房那邊損耗的小物件兒,列出單子交給堇竹。吳媽媽與樑媽媽是留不得了,每人打三十大板,逐出府去。堇竹負責此事。”
說完,素手去端茶盅,又補一句,“我今日要出去一趟,備車馬。”她有些心煩,想以看望顧太太爲由出門轉轉。
管事們已是戰戰兢兢。負責此事的是堇竹,那丫頭一看就是火爆脾氣,必不會由着婆子從輕責打。三十大板打完後,兩個人的命也就只剩了半條,而從名門逐出去的人,日後是什麼樣的人家也不會用的,兩人的前程也就斷了。
四夫人卻一直是輕描淡寫的神色,甚至於是將這件事與別的瑣事放在一處說,可見她對那兩個人生死完全是漠不關心,可見日後犯在她手裡的人的下場。到底是習武之人,心腸硬。
二夫人平日裡不乏疾言厲色的時候,心狠是誰都能想象得到的。可四夫人不一樣,平日裡待人是那樣溫和,說話總讓人覺得如清風拂面,任誰也想不到她真會循着前例發落人,用的還是漫不經心的語氣。這一點,倒與侯爺處事的做派相似。
昨日打賞了四個管事十兩銀子,今日又這樣處理了吳媽媽與樑媽媽,兩相比照,是不是真正的賞罰分明還需觀望,卻足以讓人們不敢再有一絲懈怠。
顧雲箏喝了半盞茶,回房去換了身衣服,帶上一小疊銀票,聽得馬車備好之後,帶着春桃出門。
剛出院門,霍天北迴來了。他問道:“要出門?”
“是。”
“別的事先緩一緩,隨我去宣國公府一趟。”
能見到章嫣,是正中下懷,可他這種做派卻讓人不悅——難不成她的事就不算事,聽他一說就得改變計劃?她笑道:“我有要緊的事,昨日就定下了行程。”
霍天北對她偏一偏頭,“去房裡說話。”
“可我該出門了。”
霍天北只得站在院門外,耐着性子跟她解釋原因:“舅母病情嚴重,嫣兒只顧着牀前侍疾,內宅被閒雜人等把持,她們母女身邊連個盡心服侍的都沒有。我又不便留在內宅,你隨我過去看看,提點嫣兒幾句,最好是幫她料理一下內宅。總不能看着她們母女就此落入窘迫境地。”
顧雲箏不爲所動,“那我下午過去吧。”實在是想讓把他的壞習慣糾正過來,讓他自心底也能尊重她一些。
他問她:“你出門去做什麼?”
“回孃家探病。”顧雲箏笑着回答,“昨日聽說娘病了,一早已經跟太夫人說了。”
霍天北頷首一笑,“我陪你去。”
“什麼?”這次輪到顧雲箏愣住了。
“今日我請了假,在家也是等着你回來。”霍天北語聲柔和,重複道,“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