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媽媽?”顧雲箏揉着眉心,“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裝糊塗。”霍天北從連翹手裡接過茶盅,呷了一口才繼續道,“明知道是大嫂送到正房的人。”
“哦,原來侯爺說的是那個人。”顧雲箏微笑,對上他視線,“沒經過我的同意,隨意進出正房的人,攆出去是輕的,打出去也屬正常。”
霍天北解釋道:“田媽媽是服侍過大哥的人,算得穩妥。大嫂讓她過來幫忙照看熠航,也是好意。”
“服侍過大爺的人又怎樣?”顧雲箏的目光沉靜如水,“改日若是太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要往我身邊安排下人,找的都是服侍過大爺的人,我是不是都要收下?”
霍天北有點兒頭疼,“你這是不是強詞奪理?大嫂不同於別人。”
“大嫂是不同於別人。”顧雲箏勾脣輕笑,語帶輕嘲,“她做什麼事之前,應該先徵得我的同意,她倒是好,直接去找侯爺了。她也是主持過中饋的人,怎麼連這種規矩、禮數都不懂?”
霍天北語聲透着一絲惱火:“侯府沒規矩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沒規矩比守規矩易,人們爭相效法也不稀奇。”
“……”顧雲箏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看着他,心生笑意,而且笑意不可控制,擴散到了眼底、脣畔。
“笑什麼?”霍天北被她的笑容感染,不自覺笑了起來。
顧雲箏語氣緩和下來,變得如平時一般柔和,“笑侯爺居然也會做破罐破摔的事。”
霍天北解嘲一笑,“早間出門之前,大嫂派人說了這件事,我也沒多想,當即應下了。以爲她怎麼也會跟你說一聲,卻沒想到她讓人直接來了正房,更沒想到你一絲情面也不給她留。”都夠讓他意外的。
“侯爺回府的時候,大嫂的丫鬟是不是當即就告訴您了?”
“嗯。怎麼?”
“早間請安的時候就遇到了大嫂,她今日也沒什麼事,留在房裡唸經——這麼清閒,怎麼就抽不出時間讓人與我說說這件事?”顧雲箏沒轍地扯扯嘴角,“現在是要做什麼?要侯爺給她做主,找我興師問罪麼?”
“怎麼會。”大夫人就是她說的那心思,他心裡承認,面上卻不能承認,“這件事,細說起來,是我處理不當。”
本來就是你處理不當,本來就是你沒把我當回事。顧雲箏腹誹着。
“大嫂雖然也有過錯,可她到底是寡嫂。熠航的事我駁了她,今日你又這樣發落了她送來的人……”霍天北把茶盞放到了旁邊的矮几上,指尖在几案上跳躍記下,現出猶豫的神色。
顧雲箏卻因他這樣心生警惕,緩緩坐起身來,先一步語氣堅定地告訴他:“侯爺,今日這件事,真正該賭氣該委屈的是我。如果你想讓我去給大夫人賠禮,也不必說了,我不可能答應。”
霍天北微微蹙了蹙眉,“你陪我去大嫂那兒坐坐也不行?你把人趕了出去,外院的人都看到了,當真是一點情面也沒留,換了你是大嫂,也會覺得難堪吧?”
顧雲箏不耐地呼出一口氣,“早知道侯爺只看誰顯得更委屈,我回來之後就該哭一場,侯爺見我也難過得厲害,想來就不會處處偏袒大嫂了。”
霍天北失笑,爲大夫人開脫:“她孀居已久,行事偏激或不妥也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