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霓採歸來,他最先接收到的便是來自花沫的仇視,跟月挽的質問:“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霓採立於門口一時茫然不知所云,尷尬的轉目看向了董思阮。
董思阮那廂卻並沒有看他。目光只透過窗望着樓下仍在繪聲繪色書演的女子,然後開了口,道:“公子可認識下面正在演出的這幾位?”
霓採被那邊的兩人攔住了去路,所站的方位是瞧不見樓下的。然而他看了不曾去看,便直接作出了回答,他說:“自然識得。下面這幾位,是在這裡一直常駐的。此刻正在書演的三娘跟她的父親正是這裡的主書。他們是藝人,有時候會有話本子找他們說。可他們本身並非文人,大字不識。我這邊出來的本子,自然少不得要將整篇的故事同他們說道幾回,他們才能憑自己的記憶跟自我加工在這臺子上講出來。因着這層關係,我跟他們也算是相熟的了。”
“原來如此!”
霓採瞧出屋子裡氛圍的不對,疑道:“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此刻何必還要裝傻充愣?”月挽憤然道。“您難道不是故意請了我家小姐過來聽了這段來給她氣受嗎?枉她拿你當知己、當朋友,便是身子不舒服也不肯負了您的邀,您竟這般待她?”
霓採聞聲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姑娘這話卻是從何說起?”休縱鳥巴。
“還裝蒜?”月挽大喝一聲。近前一步手便揚了起來,儼然是要打人的架勢。
她的性情原是比花沫要沉穩上一些,整個人也算熟相對溫婉的,今日卻是有些反常了。董思阮聞聲,回目一看,瞧見月挽這架勢,也是着實被嚇了一跳,瞳孔一縮,忙道:“月挽住手!”可到底是遲了,月挽那一巴掌實實的就甩在了霓採的臉上。[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董思阮大驚之下,慌忙起了身,看着霓採那廂飛來橫禍突然被打。反應卻與旁人大爲不同。霓採神情未動,幾乎瞧不出情緒的變化來,只讓自己的目光在這位打自己的姑娘身上停了好一陣子,似要仔細看清楚了這行兇之人的模樣一般
。
看不出是不是生了氣,董思阮的心卻在一時禁不住緊了緊。這樣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人,若不是心機太深,她幾乎已然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
她近步上前,一把拉過月挽,跟着手一提直直拍在了她的手上。情急之下,下手自然也沒什麼分寸,“啪”的一聲,倒是比月挽打在霓採臉上的那一下聲音更加響亮。月挽不知道怎樣,倒是她一個打人的人指尖吃痛禁不住縮手叫了一聲,跟着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別的什麼,看着月挽她的眼竟不自覺溼了。
她說:“你這是做的什麼?還不趕緊跟公子道歉?”
月挽瞧着這樣的董思阮。眼也跟着紅了,然而神情之上卻仍舊是前一刻的倔強不服,任董思阮打了也不躲避,堅持道:“我不!小姐你便是怨我、打我,我也不覺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對!這都是他的錯!他不安好心!小姐,你還看不來嗎?這一則話本子就是出自他的手的,他顛倒黑白,盡在這裡污衊你,毀壞你的名聲。剛剛還假裝說什麼弄錯了場子之類,裝模作樣的出去,他根本就是有預謀的,把你、把我們都當傻子耍呢!”
說這裡她更覺氣得不行,轉而繼續指向霓採喝道:“說,付倩瑩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叫你做出這等昧良心的事情來?”
霓採那邊微滯,反問:“付倩瑩?誰?”
“……”
“姑娘是否誤會了什麼?”
董思阮瞧着此刻激動異常的月挽,自覺地的叫她挽回什麼只怕是不能了,爲免得月挽再開口觸犯了人家,便徑自朝着霓採頷首致歉,率先開了口,道:“抱歉!月挽行爲無端、出言無狀,傷了公子,望王子念着她年紀小,原諒她!”
“小姐----”月挽不滿的拽了拽董思阮的衣服,不叫她跟他低頭。
霓採那廂沉默了片刻,然後瞧着董思阮,道:“雖仍是是不明狀況,不過聽到現在,在下此刻也能猜測少許。月挽姑娘是因爲剛剛三娘在樓下說的這一段書上了火,而上火的原因是這段書裡有毀壞小姐聲譽的言辭。又因着這地兒是在下帶着幾位過來的,所以,月挽姑娘認爲這書本子是出自在下之手,鬱憤之下,便是恨極了在下,纔有了剛纔的動手之事……”
“你莫要狡辯!”月挽旋即叫囂了一聲。
霓採慘然一笑:“若是如此,在下實在是冤枉的緊。剛剛去了那邊問了茶樓的主子才知道,現下三娘正在講的這個本子,是昨個兒一個書生拿過來的,跟他們講戲講了整整一天,給了十分豐厚的報酬,好歹是叫他們今個兒第一個講了這個。而且,後面似乎還要講上好幾天呢。”
“……”
“月挽姑娘固然有理由懷疑在下,可在下真是對當下這一場的內容半分不知。”霓採轉而看向董思阮,道,“小姐你可信?”
董思阮點點頭,道:“我雖然不曾瞧過你寫的話本子,可聽了這一會子,且不論這故事的好壞及其合理性,就這種的細緻溫婉的敘事方式,都不似男子之筆,倒像是女人慣會用的手法。”
“……”那邊三人聞言皆是一詫。
霓採略是不可置信一般的問道:“小姐似乎讀過許多女性所撰書本,對這些很是瞭解
。”
董思阮抿脣點頭,這也是的職業所在麼。說起來,她倒是有點兒懷念自己曾經在現代的工作了。跟下面這個正在說書的三娘有些許幾分的像。她的專業播音主持,大學畢業後,便一直在某電臺,做着一臺名爲“夜間故事”的節目,工作之簡單,就是拿着當年較爲火爆暢銷的小說書籍,用自己的風格繪讀出來。
董思阮唏噓少許,怎麼沒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工作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種時候幫到自己。
她自嘲一笑,繼續道,“你剛纔說,是一個書生拿過來的話本子,只怕他也不是主筆。”
那麼還有誰呢?
她轉而看向月挽,道:“付倩瑩可是一個識字的?”
月挽一滯:“小姐的意思是?樓下那些人拿到的話本子就是出自付倩瑩本身嗎?”
“恐怕是!”
“她要叫別人寫,便也罷了。”月挽大聲反問,“她自己動筆,豈非太不要臉了?當年她是怎麼嫁給咱家殿下的旁人不知,難道我還能不知道嗎?彼時,不是她尋死覓活的找了家人到咱九王府說情的?不是她說自己傾慕殿下久矣?不是她自己貼着貼着要跟在殿下身邊?不是她說只要能呆在有殿下的地方,不在乎名分,做妾室亦甘之如飴嗎?這下邊,怎麼就成了她跟姓姬的書生兩小無猜,情意篤定,卻被皇帝一旨亂點鴛鴦譜,被迫分離了?”
“……”
“殿下當初纔是真的被迫納了她,可縱是她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辦法討到殿下的歡心。殿下不要她,不願意碰她。怎麼就變成了她爲了那姓姬嫁了人卻一直守身如玉?”
“……”
“更別說小姐你進入姬府後怎樣受到姬府的迫害了,如今他們倒污衊你百般惡毒殘害下人,更因爲嫉妒而殘害她付倩瑩了?”
董思阮見她又一次說到了激動處,便揮手叫她停下。
“上回在繡莊裡跟幾個貴婦的那一回,我先下手爲強,叫她們探查了付倩瑩這破壞人家家庭的存在。她爲了挽回自己的聲譽,自要極力挽回、美化自己的形象,貶低旁人,無可厚非。只是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董思阮,道,“如今這一來,倒是我反被她將了一軍,全然受制。明知道她這樣黑我爲自己洗白,卻是不能指手去說什麼。”
“怎麼不能說?”花沫問。
此刻月挽倒是冷靜了下來,回覆道:“這段子裡用的全是虛構之名,並沒有真正的指名道姓,此刻咱小姐要是出面反駁,返會落下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名。”
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境況下,更加坐實了她對號入座、自己打臉的名。
可是不反駁怎樣?任之流言擴大?一傳十十傳百,叫那些擅長捕風捉影的人逮到她,用輿論壓着她永世不得翻身,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嗎?
董思阮一籌莫展。
“我有一法,置之死地而後生,或可一用。”那邊沉默了許久的霓採,突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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