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多智若妖

一七二 多智若妖

“什麼,肖氏過目不忘?”正心堂裡,通明的燈火,映照着洛氏那張驚訝的臉。

“是,剛剛華安讓人遞過信來,說二少奶奶已經背了十來本書了,國公爺怕她事先讀過那些書,乾脆讓文長史拿了他自己寫的拿了那兩本拳法過來,可是二少奶奶還是倒背如流。”站在下首的張媽媽答道。

洛氏聽了未說話,只是緊緊咬牙。

這個賤人,真會裝蒜,裝出一副憨傻樣,將她騙得好苦……

“夫人,接下來要怎麼辦?”那張媽媽又哭喪着臉道。

那文函可是她親自讓人塞到荷風苑栽贓的……

“你慌什麼?”洛氏聽了厭煩的看向她,“有人看見你做了?”

“當然沒有。”張媽媽聽了趕緊搖頭。

“那你又擔心什麼?”洛氏又道,“就是肖氏洗脫了,可是她那丫頭也洗脫不了,那丫頭不也是肖家人,揹着主子照樣可以偷東西,王嬤嬤可是親眼看見那丫頭在書房出沒,那丫頭又拿不出證明清白的證據,呵……”說到這裡,洛氏又笑了。

華安近水樓臺,做事又可靠,而張媽媽也謹慎,最終也牽不出的……

“是啊是啊,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張媽媽又笑了。

“這不是想得周到,是設計得周到。”洛氏打斷了她的奉承。

將那老虔婆接下山來時,是一心就想着讓老虔婆幫他們的,可她偏偏讓那老虔婆損他們,呵呵……

……

“文長史,麻煩你再拿一本書來。”慧娘將一段書背完,看一眼那沉默不語的華正興,然後又對文長史道。

“不用了!”華正興看一眼桌上散亂的放置的那些書籍,然後擺手阻止了文長史。

“那父親相信這偷盜文函的事與我無關了嗎?”慧娘聽了則看了他問。

華正興看她一眼,又看向地上那雖跪着、但卻已經換上了滿臉輕鬆欣喜笑意的小草,“那你能保證你身邊的人都與這件事無關嗎?”

聽了他這話,小草禁不住臉一垮,慧娘也是立刻蹙了眉。

“你的這些下人也都是從肖家出來的,自然受過肖家人的恩惠,做出這種事情完全可能。”華正興又道,說着再次看向小草,“這丫頭還是要審,因她到此刻依然拿不出她沒偷盜的證據。”

“國公爺,我真的沒偷拿什麼文件?”小草一聽急了,趕緊道。

“誰證明你沒偷?”華正興卻又是一聲喝。

“呃……”小草一愣,語結,轉頭看向坐在屋角的王嬤嬤。

王嬤嬤在做了證後本來要回去伺候陳老太君的,但卻因慧娘背書的事又留了下來,只不過再也沒說什麼,應該是想看個究竟吧。

王嬤嬤也看一眼小草,不過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垂眸喝着白媽媽遞上來的茶水。

“將這丫頭帶下去……”華正興一指小草,再次命令白媽媽。

“等一下!”但慧娘卻再次開口打斷。

“肖氏……”華正興看向慧娘,臉色又沉了下來。

“父親放心,我絕不是要阻止您審訊這丫頭。”慧娘趕緊道,但很快又話鋒一轉,“只不過卻覺得這樣做有些失公道。”

“你想說什麼?”華正興一愣。

“只因在書房這裡出入就斷定是偷文函的嫌犯?但爲什麼只審訊我這丫頭呢?在書房這邊出入的又豈只她自己?”慧娘又道。

“呃……”聽了這話,衆人不由一愣,紛紛看過來。

“要想不失公道,就應該將今日下午所有出入這書房的全部拘起來審訊,這樣也是爲了能抓住真正的偷盜者。”慧娘又不急不緩的道。

“開什麼玩笑?我們一直都書房這邊做事,也從來未出過差錯呀。”

“是啊是啊,這不是在說我們監守自盜嗎?”

慧娘語畢,那候在門口的幾個小廝和婆子就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些人都是一直在這邊和外院伺候的,聽了這個,自然很是不滿。

“因假使這文函並非小草偷的,那就是有人想陷害我,二少爺在外面衝鋒陷陣,而我卻在這裡遭受不白之冤,父親,我覺得我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慧娘再次高聲開口,是對華正興說,更是讓外面的人聽。

外面議論瞬間消下去了。

書房這邊的人當然不將慧娘放在眼裡,但有一個人卻不敢不放在眼裡,正是二少爺華又廷。

二少爺爲了二少奶奶打了大姑娘一巴掌的事,府上的人可是知道的不少。

聽慧娘將次子提出來壓人,華正興不由一陣蹙眉,“肖氏,你這話又有道理,不過這麼多人要怎麼審?難道個個打殺嗎?只因爲這些人在書房這邊做事,是不是太荒唐了?”

“當然不用!”慧娘目光輕輕一轉,“父親,我有一個法子不妨一用。”

“什麼法子?”華正興問。

“還是先將這些人都請進來吧。”慧娘笑道。

華正興看她一眼,但卻還是吩咐白媽媽讓這些人都進來。

掃一眼屋裡站的幾人,慧娘又開口問白媽媽,“除了這些,就沒別人了嗎?”

白媽媽看她一眼,才道,“除了他們,就是老奴和華安了。”

慧娘不說話,只是看着白媽媽。

“如果二少奶奶覺得老奴也有嫌疑,那老奴願意也與他們一起。”白媽媽

與他們一起。”白媽媽又看慧娘一眼道。

“好!”衆人都以爲慧娘會答“不用”,但沒想到的是慧娘卻點頭。

白媽媽沒說話,只是與衆人站到一起。

慧娘又看向那依然站在門口的華安。

“小的也與白媽媽他們一起吧。”華安目光微微一閃,然後也走了過來。

“父親,還要勞煩大總管,帶人守了書房這邊,因如果我說的這法子要是走漏了,就不靈了。”慧娘又對華正興道。

華正興聽了便又讓華明帶了護院去外面把守了。

“父親,不知您有沒有聽過一種叫做‘迷心香’的香藥?”這時,慧娘纔再次看向華正興。

華正興一愣,搖頭,然後又看文長史,“你聽說過嗎?”

文長史也搖頭。

“我這法子很簡單,就是用這‘迷心香’,這香藥用法十分簡單,只要用沸水衝調,然後讓嫌犯喝下,這嫌犯便會將所做之事盡數說出來,不留一絲隱瞞。”慧娘又道。

“那要去那裡尋這香藥呢?”不待華正興開口,文長史就搶先問道。

“我就會調製,而且手裡正好有。”慧娘胸有成竹的笑道。

衆人聽了禁不住一陣愕然,忽然又想起剛剛的過目不忘,禁不住有些不敢看慧娘臉上那淺笑,感覺眼前這人多智、若妖。

“父親……”慧娘又喚一聲怔怔的華正興。

“好,就用你這辦法,將那香藥衝調給大家喝。”華正興開口。

他忽然有些明白次子爲什麼這麼愛這個媳婦了……

慧娘聽了立刻叫了芳兒進來,低聲交代了一番。

芳兒匆匆去了。

慧娘又請求華正興將白媽媽等人帶到一邊的空房間去,還要求兩人一間,說那香藥只有在相對安靜的狀態下飲下才能發揮功效。

華正興便讓顧媽媽帶人過來,又請王嬤嬤幫忙,將這些人安置了。

當然,小草也和這些人一起被帶走了。

很快芳兒便拿了幾包藥粉過來,慧娘又讓顧媽媽和王嬤嬤幫忙衝調了,然後依次端給衆人用了。

“好了,父親,此刻應該是那‘迷心香’發揮效用的時刻了,您讓人將大家帶過來吧。”在衆人飲下那香藥水之後,隔了兩盞茶的工夫,慧娘便又對華正興道。

華正興便又讓顧媽媽將衆人帶了過來。

書房裡,喝了香藥水的衆人一字排開而站,只是似乎並未見那個人臉上有異。

華正興和文長史禁不住看慧娘。

慧娘也不急,目光挨個掠過衆人的臉,忽然開口,“衆位,有想嘔吐的嗎?”

衆人聞言一愣,開始並未有人說話。

慧娘便耐心的等着。

“縣主,我……我想……”一刻鐘後,小草滿臉通紅的開口,一邊說着,一邊滿臉難受的捂着嘴,看來是在極力忍受。

慧娘見了,目光變得莫測起來。

“嘔——嘔——”難捱的沉默中,小草終於忍不住了,快步奔出去。

“嘔嘔——”小草剛剛出去,就又有一個小廝開始乾嘔,然後向華正興一鞠,顧不得說什麼也奔了出去。

“老奴……老奴想睡……”正在這時,白媽媽忽然開口,說着便作勢要倒下去。

慧娘見了,禁不住一陣眉頭緊蹙,趕緊讓芳兒去將白媽媽扶到一邊椅子上。

然後又有兩個小廝奔出去,並非嘔吐,而是要上茅廁。

嘔吐的、上茅廁的、昏睡的……最後屋子就只剩了爲數不多的三個人,兩個小廝,一個婆子。

很快那個婆子又快步走了,然後屋裡只剩了兩個小廝。

“父親,”慧娘忽然一指那小廝,對那黑着臉看着屋裡的這番情景的華正興道,“偷拿文函的人正是華安!”

“啊?”華正興一愣。

“二少奶奶,我伺候國公爺這些多年,你怎麼能血口噴人?”華安聽了卻是立刻憤憤的反駁。

“做賊心虛,所以就是你!”慧娘冷笑,然後又看向華正興,臉帶狡黠,“那根本不是什麼‘迷心香’,催吐藥、巴豆粉、昏睡藥而已,你沒事,因你根本沒喝,你爲什麼不敢喝?還不是怕到時將自己做的事吐出來。”

“二少奶奶,你冤枉人也不該這般冤枉,我沒喝,那他呢?他不也沒事?”華安看一眼身邊那個小廝,據理力爭。

慧娘沒理他,也看着那個小廝。

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那剛纔還精神百倍的小廝忽然慢慢閉上眼,然後向一側歪去。

一邊的文長史趕緊扶了他。

“他喝的是昏睡藥,不過爲了陪襯你,劑量輕一些,所以最後才睡。”慧娘又看向華安。

華安一愣,片刻後,雙眼眨了眨,似乎也要閉上。

“別裝,王嬤嬤可以作證,給你喝的是巴豆粉。”慧娘卻忽然道。

華安聞言,一下子就睜大了眼。

“哈哈……父親,現在您相信是他了嗎?”慧娘立刻看向華正興笑道。

……